大乾夜天子 第62节
虽然不知道老祖宗为何特意交代要看一看驸马爷的状态如何,但李公公还是很好的将驸马爷现在的模样一一记下,准备回宫之后复命。
“驸马爷,接旨吧。”
“臣领旨。”
赵祈安持礼上前,恭敬得将圣旨接下。
他身后一姿容普通的小婢也跟著上前,动作隐晦得将将一个钱袋塞进李公公怀里。
“一点茶水钱,公公辛苦,领兄弟们喝口茶水去。”
李公公不用去掂量,光是感受了一下分量,脸上笑容更甚几分,对赵祈安也更热情了一些。
没想到这位三驸马,倒是比想像中的更大方。
也是,毕竟是东海赵家的人。
李公公左右看看,凑近赵祈安,压低声道:“这一次虽是家宴,但陛下只宴请了驸马您一人,咱家不敢揣度圣意,驸马爷自己小心注意著些。”
赵祈安道谢道:“多谢公公提点。”
“记得酉时之前就得入宫,驸马爷切莫误了时辰。”
“一定一定。”
一番寒暄过后,李公公带著人这才满意离开。
等读诏太监走后,赵祈安直起身来,对身旁人吩咐道:“端盆水来。”
很快就有下人端了一铜盆的清水来。
赵祈安拿著干净的毛巾洗面,洗去了脸上的妆容。
身边服侍的婢女开口道:“义父,您要赴宴?”
“陛下设宴,哪有不去的道理?”
赵祈安净面之后,哪还有之前那憔悴的模样。
他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将毛巾丢进铜盆里,挥挥手示意下人端走。
随后,他目光看向身旁婢女,问道:“你今日匆匆来寻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能够在赵祈安身旁服侍的婢女,且是陌生面孔,那自不必猜,十之八九都是赵霓裳。
赵霓裳皱眉道:“四弟还被关著,到现在还没放出来。”
赵祈安笑道:“正常,荆州案朝中诸公已有决策,这苦差事落在了上将军凌放头上。上将军固然不会多说什么,但巡天监里有些人怕是要迁怒观象多管闲事。”
“巡天监不去领人,三司不敢审,禁军不敢放……可不就关著呢么?”
他见赵霓裳忧心,安慰道:“无妨,巡天监中有的是人护著观象,过两日也就放出来了。登闻鼓放那就是让人敲的,荆州案本就属实,观象说不得还会被嘉奖赏赐。”
不过破坏登闻鼓……这属于破坏公物,观象的俸禄还有的罚么?
赵祈安都在想,是不是委婉点一点赵霓裳,让她偷摸给她弟弟塞些钱?
赵霓裳却是摇头道:“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是有一件事不对劲。”
“什么?”
“按理来说,本该来京中报信的,应该是被我们安排在荆州的人手鼓动的一名小旗官。可那小旗官今日才进京,昨日死在东城的荆州死卫并不是我们的人。”
赵霓裳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之色。
按照原本的计划当中,根本不需要赵观象入宫去敲登闻鼓,让赵观象过去候著,不过是想要看看京都城中是否会有阻拦消息入京的人出现。
可结果,赵观象成了将消息送入宫中的人,现在人都还在大牢里头关著。
赵霓裳觉得不对劲,便差人去查,这一查惊愕得发现从荆州赶来京中报信的人,压根不是他们安排的人。
也正因此,今夜她匆匆赶来公主府,见了赵祈安。
第77章 聂老的许诺
赵祈安听完赵霓裳的疑惑,表现得并不意外。
他早已知晓了此事,说道:“昨日死在东城街头的,乃荆州东阳郡郡守卢怀慎手下亲信,为东阳郡尉史。”
赵霓裳错愕道:“义父您知道?莫非这尉史也是您安排的?”
赵祈安摇了摇头。
既然已经安排了人手,他何必多此一举,多安排一个人手来京中送信?
对方的身份,也是他昨日才派人查清的。
赵霓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是义父安排的么?
她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感慨道:“看来荆州亦有不同流合污的好官,愿冒死将这消息送入京中。”
赵祈安呵笑了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当初他派枭卫去荆州打探消息,荆州防守有多严,自是清楚。
一个九品尉史,有能力躲过荆州府兵的追捕,一路逃到京都城来?
他背后……又是何人在指使?
“卢怀慎……”
赵祈安心中轻轻念著这个名字,脑海中迅速闪过有关于卢怀慎的消息。
此人乃东阳郡郡守,亦是这尉史效力的恩主。
天武一二年三甲进士,自上任以来便一直在京都城外做官,先后在豫州、徐州当过官,从一介县尉慢慢爬到了如今荆州东阳郡郡守的位置。
官途不算顺利,官声不好不差,没资格进京当京官,一辈子没犯过什么大错,也没有做过什么大功之事。
做到郡守,已经是到了头了。
这本是大乾朝一个不起眼的外放小官,京中大佬都未必注意得到有这么一号人。
但卢怀慎有一件让京都城所有人都知晓了他的大事——他生了一个极美艳的女儿。
而此女,正是如今陛下宠妃,贞贵妃。
也就是说,卢怀慎是玉真的外公。
若论身份,赵祈安也得称他一声“外祖”。
正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赵祈安才会对卢怀慎的信息如此了解,了若指掌。
在此之前,他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但是对卢怀慎并不是很关注。
毕竟卢怀慎如今七十有六,早已老眼昏花、老耳聩聋,既不是有治世之才的贤臣,也不是横征暴敛的贪官,除了是个官迷,年级这么大还恋栈不去之外,实在是挑不出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来。
可如今荆州被救世教所盘踞,玉真又与救世教勾结……
这老头在这个时候走入赵祈安的视野之内,又是荆州的官员,又恰好手下心腹不早不晚只比他安排的小旗官早一日入京送信……
这很难不让赵祈安注意到。
也很难不让赵祈安多想。
“如今荆州之事,朝廷已经介入,负责此事的更是巡天监上将军凌放,凌放不是庸才……”
“再观望观望吧。”
赵祈安最终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
……
回到小院。
赵祈安沐浴更衣之后,很快就有下人送了一套华服过来。
丑奴服侍著他更衣,啧啧道:“爷,您还有这样的衣服啊?这布料,啧啧,这得多少钱一尺啊……”
这“人靠衣装马靠鞍”,丑奴觉得中原这句话说得是一点儿没错。
平日里自家爷打扮颇为素朴,虽也儒雅气十足、仪表堂堂。
可今天这一身,却是穿出了几分贵气,举手投足都显得那么有气势。
丑奴看著赵祈安,都觉得自己小心脏“砰砰”加速,摸著那细腻的锦缎,心里忍不住想著:
“若是把爷这一身扒下来卖了,就这料子,啧啧,就算拿去最黑心的典当铺里典当,也该得……十两银子吧?”
赵祈安一把拍开她不安分的大手,狐疑得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这丑丫鬟的眼神有些失礼。
像狼见了肉,也像狗见了……
“厨房那边备好了晚膳,你去取来。”
赵祈安穿戴完了之后,吩咐了丑奴一句:“另外还有一份药汤,霓裳在护著,你也一道端来吧。”
丑奴一听,纳闷道:“爷,您糊涂啦?今晚不是万岁爷请您去用晚膳么?在家还吃什么饭?”
赵祈安笑著摇了摇头:“天子宴席,哪真是吃饭的地方。”
丑奴听不懂,甚至有点纳闷。
在她老家,请人吃饭要是客人没吃饱,那可是极失礼的事情,主家人非得被寨子里其他人指指点点不可。
这中原,怎么皇帝请人吃饭还不让人吃饱呀?
虽然不太懂,但丑奴“哦”了一声,就下去照办了。
赵祈安坐在桌边等了一会。
没过一会,丑奴便回来了,提著份沉甸甸的食盒。
待食盒里的菜肴一一端到桌上,最后一层却是一碗气味难闻的药汤。
丑奴端起那药汤,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她倒不是嫌弃这药汤难闻,而是这药汤古怪,只是嗅一嗅气味,她便觉得浑身力量都凝滞了,若是闻得久了,整个人都要萎靡不振。
这药汤,不对劲。
可赵祈安浑然未觉一般,端起药汤一饮而尽,随后放下碗来。
丑奴把空碗端走,忍不住问道:“爷,这是什么药?”
“药名我也不清楚,不过药效可以让一名武者短时间内体质如同常人,旁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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