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夜天子 第105节
她近来事忙,“万寿宴”眼看马上就到了,许多还未准备后寿辰贺礼的京都世家正眼巴巴得蹲著各大拍卖会,希冀著能够买到足以献给圣上的稀罕玩意。
珍宝楼的拍卖会更是办得如火如荼,原本半个月才举行一次,如今三天两头便开一次,甚至偷偷摸摸扶持了个“异宝阁”的拍卖会与珍宝阁拍卖会打擂,但实际上俩都是赵家的产业,纯纯蒙那些人傻钱多的大户们。
赵霓裳曾听义父说过“当一个人的智慧配不上他所拥有的财富时,那么财富就会以另一种方式流回市场”。
她近来琢磨过味来,这句话另一个意思就是——“傻子钱好骗”。
商行赚钱,这本是好事。
但好死不死的是,商行八大执事中,负责拍卖事宜的那一位执事,叫赵霓裳。
也正因此,赵霓裳这几日每日忙得是不可开交,钱赚得都有点麻木了。
她都搞不懂,义父手指头缝里漏出点东西来,怎么外界这些人都当宝贝似的,成本那么低廉的东西,却能炒出个天价来。
那真是上赶著送银子,你若不卖,那些买家反倒要和你急眼。
现在被赵观象拉来帮忙,她是一个头两个大,这成山的银子和自家弟弟两相权衡,最终还是过来了赵观象这边。
但指望她给赵观象什么好脸?
那是不可能的。
她走到山崖便,朝下眺望一眼,说道:“这地形,火攻不就行了?供奉院那边又有新玩意出来,比‘赤火胶’还厉害,还在实验阶段,但听闻一经点燃,能在水上燃烧,扑不灭、浇不灭,须臾便可勾动周遭火势。”
“你若需要,我可去要一批过来,够你烧个庄子的。”
赵观象苦笑道:“三姐儿,有人质在里头,可不能火烧啊。”
他和姜柳儿不算熟,但以这种方式成为“熟人”,那也大可不必。
赵霓裳想了想,又说道:“为何这次要动用枭卫?如今巡天监里如今管事的不是炎尊祁连支么?既是查清了你要找的人的下落就在这义丰皇庄,带你那些手下直接上门要人不就好了?”
赵观象摇头道:“我不是没查过这义丰皇庄,但每次去都是空无一人,这说明我一带巡天监的人离京,这边便接到消息将人撤走。而且这义丰皇庄内必定修有暗道,否则不可能撤离那么快。”
他停顿片刻,说道:“枭卫不同,要的就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来不及撤走人手。”
赵霓裳认可了他这种说法,只是再看看皇庄地形,皱眉道:“若是不能取巧,选择强攻……”
“不,其实还是有取巧的方法的。”
“?”
……
片刻之后,义丰皇庄外。
有一人乘在马上,身材干瘦,一张长脸好似驴脸,身上衣物华贵得似是要将金银穿在身上。
他转著大拇指上戴著的玉扳指,突然压低声,对在一旁跟随的随从说道:“这能行么?我就见过那高二爷几面,若是他身边亲近人,我可没把握不露破绽。”
赵观象脸上戴著一副面具,打扮得和高二爷身边的管家高四喜一样。
只是若是凑近了看,赵观象更高些也更精壮些,并不是很相似。
但眼下已经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只要远远看过去,乍一眼相似,也就行了。
赵观象呵笑了一声:“能骗得开了山庄大门就行了,先拿下这城门口,一切都好说。”
赵霓裳总觉得不大稳妥,再次问道:“你确定那名天人武者离开了?”
赵观象点头道:“地闻供奉这么说,想来应该没有问题。”
一名天人武者,所带来的威胁,比二三百名低品武夫更甚!
武道天堑,不是说说而已。
即便是天骄如赵观象、赵霓裳姐弟二人,想要跨越武道天堑,斩杀天人武者,也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一行人渐渐来在了义丰皇庄外,那高高的围墙堪比城墙,上头立刻有人询问:
“来者何人?闲人免入!”
那马上的驴脸男人抬起头来,张嘴喝骂:“瞎了你的狗眼,认不出我来?”
“二、二爷?”
这一张标志性的脸一出现,还有那熟悉的喝骂声……
守门护卫们竟是没有一个人起疑心的,连忙放人下去开城门。
当义丰山庄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行人缓缓朝著山庄内部进发。
就在经过甬道时,一名似乎与高府管家高四喜相熟的护卫上前:“高管家,您……咦?”
就在对方眼神中闪现一丝惊疑之时……
赵观象突然暴起,伸手拔出腰间佩刀。
刀光一闪,一颗人头飞旋而起,断口处鲜血喷涌而出。
当人头落地,那无头的腔子才慢了半拍,直挺挺得朝前方倒了下去。
这突然间的出手,震惊了所有守门护卫。
但这一刀,也拉开了厮杀的开端!
第134章 散兵游勇,如何敌正规军?
锵!
短兵相接,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庄园大门已成了混战之地,人影交错间,只听得刀刃刺入身体时的闷沉响声不时响起,伴随著杀伐声叫人浑身毛发立起。
“铛铛铛~~~~”
围墙上方,哨塔之内,钟鼓声不时响起。
哨塔上方,有人声嘶力竭得嘶吼著“敌袭”,不时慌乱响起“落闸门”、“快关城门”的声响。
可就在这时,他们却惊悚得发现有一武者仿佛壁虎一般攀在墙壁上,口中咬著一口刀的刀脊,爬上了城墙上。
“什么……”
赵观象起身一跃,一刀劈向那正敲著大鼓的一名哨兵。
动作利落,手起刀落。
无头尸体应声倒落,他振刀一挥,刀刃上的鲜血如墨抖洒,倾洒在这城墙砖石上。
他浑身血煞缭绕,宛若杀星一般,看著那瑟瑟发抖的几名哨兵,咧嘴一笑。
“杀!”
一声令下,他身后数名枭卫精锐冲上城墙,朝著那些哨兵冲杀了过去。
有哨兵反应极快,反身就朝著城门钩索处冲去。
这义丰皇庄被打造得如同碉堡,大门是提拉式的闸门,一旦钩索被砍断,万斤巨石制成的石门便会落下,再想进来可就千难万难了。
只可惜那人刚有所动作,突然间一点白芒闪过,胸前便穿透出一截染著殷红的刀刃。
赵观象一脚将尸体踢开,随后吩咐人将城门用钩索吊起,自己走到城墙边,从怀中取出一个哨子,放在口中。
“哔!!!!!!!~”
尖锐清脆的哨声如同鸟鸣,穿透力极强,方圆数十里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哨声响过后没多久,庄园外不知从来了一队黑衣精锐,数量之多竟是足有上千人,每一人皆是披甲挂刀,装备精良,如蚁潮般朝著入口涌了过来。
……
“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来高家的地盘撒野!”
当代表著敌袭的鼓声被敲响,高家养在这义丰皇庄的武者们立刻涌了出来。
他们本以为是不开眼的山匪,亦或者是哪个敌对势力派来的人马。
本以为自己一方势力如此庞大,即便是有敌人寻上门来,也将会成为他们论功行赏的“功绩”。
可当一群人兴冲冲得冲出来,看到那漆黑的乌金盾塔排成有序的阵列,看到乌金盾墙缝隙中伸出的一把把手弩,还有弩上泛著冷光的精钢箭时……
高家的武者们都沉默了。
“放!”
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喝令。
乌金盾练成两排的盾墙之后,精钢箭如雨点般齐射而出。
“咻咻咻……”
强劲的弩弓射出一支支箭矢,刺入骨肉之内,绽开一朵朵血花。
……
高家蓄养在这义丰皇庄的武者足足将近三百余人,每一人都是入了品阶的武者。
而哪怕是最低级的九品武者,在江湖上亦称得上是不俗的好手。
可就是这么一批人,在面对和他们武道修为差不多的敌人时,却是被打得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如同羔羊般,只能顾著仓皇逃跑。
这就是散兵游勇,与军队的差别了。
高家这些武者,皆是招募来的江湖浪人,甭管实力如何,总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在外头,真打起来实力未必差劲,若是一对一捉对厮杀,未必就会输给同阶武者多少。
可当他们面对的面对训练有素、成建制的军队时,单打独斗无疑是与送死无疑,面对强弓劲弩,还不等靠近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不成天人,个人伟力在强军阵前,也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
哪怕能够剑斩箭矢、刀断盾牌,可不成天人,武者的气力终究是有被耗尽的时候。
等到了气力枯竭,落入大军阵中就只是一个死字罢了。
但让高家招募来的这些江湖浪人彼此联手,冲杀军阵,那又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专门的训练,半点默契都无的情况下,联手无异于一个笑话。
更何况这些江湖浪人,又如何放心将后背交给其他人?
都想著别人多承担一些风险,自己少出些力气……每个人都这么想,到最后互相猜忌、谁都不愿意去当冒头的那一个。
散兵游勇,注定无法和成建制的军队相抗衡。
这是无数次血淋漓的教训,验证出的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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