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604节
父女画风,一个鲁莽随意,一个心细自律,女儿反而像是家长。
黄萱与爹爹对视了一眼,看见了他眼底的欲言又止。
她突然左右四望一圈。
这座李员外的豪华新宅子,坐落街口,昼夜灯火通明,蜡烛像是不要钱似的,黄萱曾经无数次的路过这里,每此都拖著腿酸脚疼、饱受委屈的身子返回昏暗窄挤的小院。
她记得李员外家也有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女儿,锦衣玉食,光鲜亮丽,出行皆有仆人,黄萱经常跟随邻里人群旁观,缩在人群不起眼的角落默默注视。
眼下,这座无数次仰望的宅子房契,静静摆在她面前。
黄萱抬起头:
“陈房东免两年租金的院子,不要赶走其它租客,一切如旧,让那些婆婆叔叔继续住下去,行不行?夫人,婆婆叔叔人都很好,这也是行善事。”
听到意料之外的条件,裴十三娘睫毛抬了抬,不过旋即,笑容更甚了:
“都行,房子是你父女俩的,任你俩安排。来吧,商量下明日敬酒的事宜……”
默认倾听期间,黄萱又摸了摸怀中那枚钱袋。
某位毡帽青年的俊朗面孔闪过眼前……原来他才是贵人啊。
“明日正午……浔阳楼……二位准时过去……放心贵人也会来……”
不多时,谈妥后,裴十三娘留下黄家父女,满意离去。
登上奢华马车,离开破旧巷子。
路过巷口时,她忽然瞧见一个奇怪道士站在街头,背桃木剑,不知为何没有束冠,披头散发的,道袍狼狈凌乱,但却顶著一张面瘫的脸。
道士正面无表情的默默看著她的马车经过。
裴十三娘打量了眼,放下车帘,摇头嘟囔:
“这星子坊老城区,真是乱七八糟泥沙俱下,比不上扬州的街坊整洁,所以……奴家真是在做善事啊,长史大人。”
车轮滚滚,碾过破巷里的泥泞地面,扬长而去。
陆压目送贵妇人的奢华马车远去,又转头看了看喜获新宅的黄家父女方向。
……
翌日,欧阳戎照常出门。
昨天休假,今日神清气爽,上班动力满满。
恩,比起陪女人逛街,还是打工舒服一点,邪教就邪教吧。
上午,他按时来到翰雷墨斋,某个冰冷冷宫装少女身影依旧在那里,正穷追不舍调查五十条翰雷墨锭失窃案。
欧阳戎逛了一圈,与配合查案的燕六郎打了个招呼,问了下案情。
燕六郎脸色严肃,摇头说:
“没什么线索,墨锭像是凭空消失一样,各环节都查了,接触过的人员也都一一排查完毕,除非东家贼喊做贼,或者全体说谎压根就没有生产过这批墨,否则卑职实在想不到如何不翼而飞。”
犹豫了下,他又说:“明府,虽然是个小案,没出人命,可卑职当捕快以来,真没见过如此离奇的案子了。”
欧阳戎挑眉,心里感受有些奇异。
明明查不到小偷,有助于他这“蝶恋花主人”隐藏,可他却十分好奇作案手法。
话说,到底谁干的?能神不知鬼不觉,难不成是匠作?
可小家伙这段日子,被他罚了面“肚兜”思过,天天关剑匣里和它缴获的两个战利品共处。
欧阳戎点点头,和尚打伞,无法无天,得它尝尝行为恶果,总不能只有他这剑主事后买单,背上色鬼之名?
以后它再敢把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往家里带,就得考虑下它那剑匣小窝装不装的下了。
反正应该不是关小黑屋的匠作干的,况且五十条墨锭,它能藏哪去?
眼见无事,容真又高冷不理人,欧阳戎先行离开。
容真打发走了某人,转身走进失窃仓库。
在一堆翰雷墨锭间,逛了两圈,她忽然停步,垂下睫毛自语:
“排除了所有可能的真相,那就只剩下一些不可能的了。
“何不妨大胆一点,有没有可能确实不是人为,所以才没有留下‘人气’,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让五十锭墨条凭空不见,一点气息不留,该不会是……吃下去了吧?呵,有意思。
“本来是查蝶恋花主人,没想到可能先查出那些玩意儿来……”
第430章 百姓里面有坏人啊
“裴夫人当真是扬州人吗,怎么像个浔阳万事通,对小官的行程路线掌握的一清二楚。”
欧阳戎笑了笑,表扬道。
裴十三娘眼底有点尴尬,笑容掩盖:
“哪里哪里,算不上万事通,也绝无路线掌握这种说法,奴家万万不敢行此跟踪之事。
“只不过,长史大人的勃发英姿,大老远就能看见,在车流人群之中如同夜里的皓月当空,令奴家与百姓们想忽视都难。”
距离江州大堂不远处的街道口,欧阳戎从翰雷墨斋骑马返回,拐角时迎面遇到了等待中的裴十三娘马车,后者含笑等待已久,于是欧阳戎撇嘴调侃了几句,裴十三娘赶忙否认。
“说吧,什么事,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还是上次云水阁所聊之事,就免了,别耽误双方时间了,裴夫人做生意应该也很忙吧。”
欧阳戎摇摇头道。
裴十三娘赔笑:
“长史大人真是谐趣幽默,上次在云水阁二楼,听完长史大人百忙之中的一点教诲,奴家受益良多,如醍醐灌顶。
“奴家记下了长史话语,回去之后,仔细想了想,斟词酌句,有些感悟,这不,有了些新的想法方案……”
欧阳戎垂目摸了摸偷吃路边草料的冬梅侧脸,平静报数:“半炷香。”
裴十三娘立马住嘴,抿了下红唇,旋即抛出邀请:
“今日过来还有一事,受人所托,有一场午宴,想要邀请长史大人。”
欧阳戎摇头:“午宴就免了,小官不去叨扰……”
“是昨日长史大人与谢家贵女出手相助的小姑娘一家邀请,想要好好感谢贵人。”
欧阳戎话语顿住,漆眸侧斜往下,瞧了两眼马下仰头柔笑的帔帛贵妇人。
“哦。”他点点头。
仅仅是一个音节,裴十三娘却听见两种不同语气,后一种冷冷。
“长史大人误会了。”
她语气无奈,丝毫不嫌脏的牵住欧阳戎手边垂落的多余马绳,嗓音软到甚至有点撒娇的意味了:
“奴家昨日出城赏枫回来时恰好路过,才发现了这件长史大人爱民如子之事,长史大人与谢家贵女买走红叶后,人家小姑娘怅然若失,见她手上有伤,奴家瞧见了,于心不忍,让人帮她包扎伤口。
“可小姑娘心地善良,对贵人念念不舍的,想要感谢报恩,受伤了嘴里也一直念叨……欸,奴家心一软,才顺水推舟决定帮她一下,所以想去浔阳城摆了一桌酒,来帮她请贵人。”
贵妇人仰著一张保养极好的小圆脸,眼巴巴的看著马背上的抿嘴青年,委屈说道:
“但也不瞒长史大人说,奴家此举确实也有私心在,也是想借机多来见一见长史大人,增进些感情……
“不过长史大人请放心,奴家说的增进感情是正经交情,嗯,官民鱼水情,绝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自从浔阳楼初见那件事后,奴家已经沉痛反思,认真悔改,绝不再弄那些乱七八糟之事,这回午宴不会再有什么不长眼光身子的小娘了,正大光明。
“而且……欸,有谢家贵女在,给奴家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呀,扬州那位谢夫人得知后还不得撕了奴家。
“所以,还望长史大人和谢家贵女给奴家一个机会,也算是给那个叫黄萱的小姑娘和她欲敬酒感激的爹爹一个谢恩机会。”
一炷香时间已过,欧阳戎骑在马背上未动,眼睛盯著裴十三娘看了会儿。
后者被盯久了,有些讪笑。
除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外,若不是当初小师妹生辰宴上,裴十三娘与王操之一起出面抬价、给他面子的人情,欧阳戎其实不怎么想理会她,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有什么好谈的。
在裴十三娘脖间流汗逐渐紧张起来的安静气氛中,终于,欧阳戎轻声开口:
“只此一次。
“下值后,午时二刻,我与婠婠会到浔阳楼,此前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别再整了,一切从简就行,只是吃个饭,聊聊天,明白吗?”
“明白、明白。”
裴十三娘松口气,笑容灿烂的点头:“一定安排妥当,恭迎长史大人与谢家贵女。”
欧阳戎转身要走,却听裴十三娘补充了句:
“对了,长史大人,昨日见您助人为乐,奴家与一些同伴也深受感悟,决定得拿出些东西,无偿捐助……”
语气有些讨好。
欧阳戎摆摆手: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本官无关,民间自发组织,本官原则上支持,只要是走正规渠道就行,记得自己去江州大堂那边登记。”
“好好好,中午浔阳楼,恭迎长史大人、谢家贵女光临。”
裴十三娘笑语目送下,欧阳戎头不回的走进江州大堂。
人走后,贵妇人笑容缓缓收敛了点,转头重新登上马车,吩咐一句:
“回浔阳楼。”
听其语气,似是心情不错。
马车来到浔阳楼,裴十三娘款款下车,立即被一堆锦衣商人们包围,热情接待。
他们都是扬州商会的豪商们。
“裴会长,长史那边如何?”有豪商语气期待。
裴十三娘微微一笑,不久前在某位弱冠青年面前撒娇讨好的贵妇人站在下车踮脚的紫檀木凳上,淡淡扫了眼同伴们:
“长史大人说,午时二刻准到。”
豪商们纷纷露出喜色,拍起马屁。
“还是裴夫人厉害,能请来那位大人。”
“裴会长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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