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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465节

  二人路过街边一条昏暗小巷子。

  醉玉颓山的欧阳戎突然拂开搀扶胳膊,拐进旁边昏暗巷中,矫健钻进一辆等候已久的静悄马车,他立马朝车厢内那一道手撑下巴、温柔耐心等待的红裳倩影,直接放话:

  “终于还是问了,看来这些天都是在憋著,他们江州之行所谋之事,绝没效忠靠拢这么简单。”

第337章 敌友难辨

  谢令姜发现大师兄神态平静,说话的语气笃定。

  她脱剑膝前横,从旁边座位上的锦盒中,碰出一杯凉茶,递给欧阳戎。

  “大师兄喝点解酒。”

  “又没真醉。”

  欧阳戎失笑,不过面对正襟危坐、俏脸正经凛然不可侵犯的红裳美人儿,他还是老实接过茶杯,抿了两口。

  谢令姜自红袖中取一方月白色的兰香手帕,目不转睛的认真擦了擦欧阳戎泛酒红的脸颊,动作小心翼翼:

  “怪吓人的。”

  “封了穴窍,血气酒气上行而已……”

  欧阳戎随口解释,又话语顿住,眯眼细细体会:

  “不过这朦朦醉的感觉,确实奇妙,以前倒是很少贪杯,原来酒醉这样的,感觉行事说话都大胆了些。

  “难怪士商各业都喜欢酒宴谈事,洞房花烛夜也喝交杯饮酒……”

  “又说醉话。”谢令姜轻柔的敲了下大师兄的脑门,嗔啐了句:“越说越不正经。”

  “本来就是,酒壮人胆,不信卿且看。”

  车厢内,欧阳戎迅速翻身,与谢令姜平排而坐,十分“硬气”的回了一句,

  他仰头就倒在座位上,先拿起了她原来放在膝前的碍事的月光长剑,

  醉卧美人膝,

  欧阳戎两手交叉抱剑,后脑勺搁在了佳人那一双圆润紧绷的并拢两腿上。

  “又不正经。”

  谢令姜略慌,伸手要去夺剑。

  欧阳戎守株待兔,抓住一只柔荑,大手覆之,按放在自己酒红胡渣的脸庞上。

  不知真醉假醉,凝视佳人,笑吟一句:

  “世间茶叶三百种,不及婠婠最解酒。”

  谢令姜脸红颊晕,低头,却撞上了下方卧膝情郎的眨巴醉眼。

  “我……我看你是醉傻了,师兄大笨蛋。”

  她螓首偏移,躲开欧阳戎趁醉大胆的滚烫眼神,小啐了一句。

  欧阳戎抬手,给她撩了下耳边的秀发,顺手捏了捏圆润如水滴的可爱小耳珠。

  谢令姜羞急抓住他大手,鼻子哼了声,她低头,两手的拇指轻轻抚摸欧阳戎手掌上的纹路,眼睛盯著,似在研究。

  欧阳戎欲语。

  谢令姜略忙的转移话题:

  “对了,大师兄讲讲今日晚宴的事,李正炎怎么憋不住了。”

  “自然是图穷匕见,试探师兄我。”

  “那师兄呢。”

  “反正我喝醉了,说点胡话不过分吧。”

  和往日几次宴会一样,欧阳戎笑说了下今夜酒宴上的醉言醉语。

  谢令姜脸色若有所思:

  “所以大师兄如此笃定,他们此行的目的不简单,不是单纯的靠拢效力。”

  欧阳戎叹气:

  “他们这一行人精神气明显不一样,明明是失意贬官,却丝毫不见一点沮丧愤慨,这些天的一场场酒宴,但凡他们有一点怨色惆怅,我也不至于这般警惕。

  “还有抵达江州那天,我迟到那么久,都耐心等待,再加上这些日子的种种,不止是看对眼能解释的了,看来我目前肯定是对他们而言很有用处,

  “我故意忽视多日,今日李公却再提此事,不是憋不住是什么……”

  他回头,叮嘱一句:

  “绾绾,涉及浔阳王府的事,就没有小的。此前老师与沈大人寄来信件里的暗示,看来没错,我确实需要妥善接待,小心一些。”

  谢令姜微微蹙眉,忧虑道:“到底何事,难道是不利于大师兄,才拐弯抹角?是要喧宾夺主吗,排挤大师兄?”

  欧阳戎立即道:

  “若仅仅只是喧宾夺主那就好了。怕就怕,他们有一些其他主张,而这主张,八成与浔阳王府当下的路线不符,否则有什么是不能明说的呢。

  “定然是把我当外人了啊,可能是觉得我会碍事阻拦。”

  他自嘲一笑。

  谢令姜神色心疼的握紧住欧阳戎手掌:

  “若无大师兄的韬略神策,把握帝心,领著离伯父他们把握时机而动,岂会有现在起复的浔阳王府,隐隐之势,不逊色相王府多少,吸引天下士人。

  “李正炎、魏少奇他们是关陇英才又如何?不还是腆著脸过来拜访王府。

  “若他们此行所为真的是截胡排挤之事,要推翻否认大师兄,那就是他们不义,别说迟到、装醉了,大师兄怎么对他们都合理。”

  欧阳戎沉默了会儿,似是出神入化发呆。

  他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懒洋洋的卧在佳人膝上。

  眼下马车正在行驶,车身颠簸抖动,欧阳戎的脑袋也随著上方某处风景颠簸抖动,起初他没多想,眼睛盯著发呆,心中想著李正炎之事,

  直到眼前一黑,细看,原来是一只佳人素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欧阳戎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不去看羞涩女郎,他默默转头,望向窗外颠簸幅度与前者相比最小的阑珊夜色。

  “婠婠当然这么想,与我亲近,私我也。或许在李公、魏先生他们眼里,浔阳王府作为太宗嫡脉,需‘天下为公’,我或许才是碍著‘大义’施行的人啊。”

  谢令姜摇头:“大师兄又在妄自菲薄,他们才是白眼狼,以‘大义’逼人。”

  欧阳戎未答,轻轻点头:

  “嗯,看来哪怕有夫子默认支持我,但是在朝中的保离派文官之中,亦有一些人对于浔阳王府所走的路线有异议,或说有别的想法。”

  谢令姜轻轻低头,朱唇距离欧阳戎耳朵只有一指宽距离。

  吐气如兰:

  “大师兄不许再说醉话,至少对于李正炎他们递的帖子,离伯父和离大郎都是第一时间拒之千里,后来还告知了师兄,以你意见为准,

  “他们也是站在大师兄这边,亦是觉得李正炎等人的身份棘手,会连累王府好不容易安稳的局面。”

  “我没担心什么所谓的潜邸第一谋士地位被夺。

  “而是觉得,内部各种声音难以统一的问题,不只是卫氏存在,夫子他们也存在。

  “这次建造天枢、佛像的纷争中,李公、魏先生他们这些极端派贬出京城,就是这类分歧矛盾的体现,被卫氏轻而易举逐个击破……”

  冷静讲到这,欧阳戎轻叹一声,呢喃:

  “另外,凡事哪有一成不变,我也不一定对,因为局势一旦变故,便是此一时非彼一时。”

  看见大师兄沉思不语时,微皱的眉头,谢令姜眼底有些心疼。

  却也不舍得打扰他思绪。

  谢令姜转头,余光瞧了眼对面座位上的纸稿,随手拿起瞧了眼。

  发现是燕六郎前些日子汇报而来的一份消息,纸稿上记有李正炎一行人抵达浔阳城那日,欧阳戎’迟到‘未赶来前,李正炎与几位码头汗巾劳工聊天的大体内容。

  燕六郎事无巨细的打听,递交到了欧阳戎手里。

  “这是……”她好奇嘀咕。

  欧阳戎没有转头,眼睛出神注视著车厢天花板,随口道:

  “那日,李公向码头劳工们问了些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除此之外,还有浔阳物价,渡口搬运一日的工钱。

  “特别是,还问了问双峰尖运河与浔阳石窟等正在建的营造,在码头招工的细末情况。”

  这份汇报纸稿,欧阳戎似是看过很多遍,有些倒背如流。

  谢令姜疑色蹙眉:“越听越不对劲,好端端的,李正炎他们询问这些浔阳城内的民生做什么。”

  “是啊。”

  欧阳戎轻声颔首:“探询浔阳民生做什么……有意思。”

  谢令姜思索道:“会不会是李正炎的特有作风?到一处地方,就考察一地民生习俗,长官风绩。”

  欧阳戎脸色若有所思,闭目忽道:

  “不过,对于江州大堂主持建造东林大佛这方面,他好像问的挺多。”

  “这样吗。”

  谢令姜自语,此刻,一双芊芊素手,正轻轻按揉闭目的欧阳戎的眉心,努力抚平他聚拢的眉峰。

  想到了什么,她抬起精致下巴,语气有些骄傲倾慕说:

  “不管怎样,反正大师兄问心无愧,对此不慌,也不怕他人查。”

  欧阳戎失笑。

  夸赞表扬了下大师兄,谢令姜略微停顿,温柔低头,满眼都是他。

  她咬唇,缓缓摸了摸这张熟悉温暖的脸庞,又小声提醒:

  “不过大师兄也要小心一点,观其行事风格,非等闲之辈。”

  “没小瞧他。否则那日才见面,也不会果断醉酒装糊涂了。”

  欧阳戎闭目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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