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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334节

  龙城县,彭郎渡码头,在洪水过后很快修缮完毕。

  今日晴空万里,码头再度恢复往日的热闹。

  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一艘来自江州城的大船悄然停靠,在热腾的渡口并不太起眼。

  大船只是稍作停歇彭郎渡,一袭倩影登上甲板,少倾,它便驶离,隐隐朝松林渡方向驶去。

  在码头众人眼里,这行程并不异常。

  松林渡靠近大孤山,山上东林寺又是江南名寺,不少外地旅客都是千里迢迢来龙城礼佛。

  折翼渠修好后,无需在彭郎渡下船,再行驶一程,去往折翼渠尽头的松林渡下船、登山拜佛,更加方便。

  谢令姜今日一身素白裙裳,十分素洁简朴。

  不似往日那般的鲜艳红衣。

  另外,她较为罕见的头戴一顶白纱帷帽。

  蒙胧纱布长度至皙白细颈,遮住了往日那一张桃夭柳媚的花容。

  谢令姜默默登上江洲来船。

  船上正有一群儒士书生,不少都腰佩鹿形玉环,丰神清朗。

  此刻,即使在彭朗渡登船的窈窕女郎帷帽遮面,亦是被众人立马认出,连忙打招呼:

  “小师妹来了?老师在船头等你。”

  “小师妹近来可好?”

  众人七嘴八舌,热情迎接,谢令姜今日似是有些出神,没有停步的经过,仅礼貌颔首,纱帽都没掀开,丢下一句感谢,朝船头走去。

  谢旬乃当世大儒,养望清贵,随行大多携带嫡系弟子。

  欧阳良翰也曾在此列,只是后来科举登第,顺利出师。

  此刻,船上随行的一众书院读书种子们,对于自家老师的这位独女小师妹、五姓贵女,有的熟识,有的不熟识,有的想熟识。

  若是放在以前,还没有在龙城历练时,谢令姜倒是挺喜欢在阿父身边待著的。

  当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备受追捧的傲娇小师妹,与师兄们相处,感觉倒也不错,前呼后拥。

  可现在,只觉过眼云烟,芳心忽感不适,且不耐。

  眼下,这艘江洲船在谢令姜的示意下,再度驶向松林渡。

  走到乘风破浪的船头处,谢令姜看见了阿父。

  谢旬背手站在甲板上,四望蝴蝶溪两岸,他身旁还有一位国字脸严肃表情的弟子,手捏画笔,在一张撑开的青色帛绢上,低头描画。

  “婠婠来了?”

  “嗯。”

  谢令姜声音也点哑。

  谢旬听出,不禁回头,看了眼自家闺女。

  发现她帷帽都没取下。

  谢令姜转头,瞥了眼旁边国字脸师兄手里的帛绢画卷。

  看见的隐隐一角,似是在描摹一条折翼渠。

  “仲常,你先下去。”谢旬偏头,手指轻点,朝大弟子语气认真的吩咐:“画完此渠,立马送去洛都的同平章事府,你亲自去。”

  “是,老师。”

  国字脸青年拱手领命,转身朝谢令姜微微点头,退下。

  谢令姜侧目看向那副被带走的帛绢画卷。

  同平章事,全称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乃当朝右宰相。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船头众人退避,只剩父女二人。谢旬背手转身,感叹一声:

  “此前早就听良翰在书信里随口提过折翼渠的事,今日扬帆至此,一路亲眼目睹,才方知此渠之神妙,哪里像信中那般轻描淡写。

  “自良翰上任起,寥寥数月未来,此县此溪就有了如此新气象。”

  他抚须四望,感慨一声:

  “老夫久居江南,纵观过不少水利营造,上报时地方官夸夸其谈,实地考察,不过是新瓶装老酒,拾前人牙慧也。

  “唯独良翰修建的此渠,真是闻所未闻,妙解水患,治标治本,一改蝴蝶溪的恶劣水文,此前,龙城可是江南道都排至前三的穷山恶水之地……良翰治水,真乃巧夺天工也。”

  大师兄被阿父认同夸赞,谢令姜觉得自己本该开心才对,但就是心情低落。

  她沉默了下,看了眼大孤山方向,问道:“阿父刚刚送出何物?”

  谢旬笑说:“去给夫子瞧瞧,他修的水闸已经用不上了,老夫得意弟子出手,修了一座更管用的,这就叫江山代有才人出,哈哈。”

  谢令姜“哦”了声,脸色发呆。

  谢旬独自笑了会儿,发现有些尴尬,收敛起来,多瞧了两眼自己闺女表情,微微皱眉问:

  “良翰伤势很严重?”

  谢令姜点点头,又摇摇头:“已经稳定了,在东林寺修养。”

  “那就好。”谢旬点头,长吐了口气:“东林寺住持善导的医术确实高超,上回良翰溺水就是大师出手……”

  顿了顿,他咳嗽一声,不动声色问:“要不婠婠在龙城多待一会儿,守在伱大师兄身边,多照顾一下?”

  谢令姜欲言又止。

  适可而止的点一下,谢旬却瞧见女儿面露难色,只道她是不愿意考虑男女婚嫁之事,就不再多提。

  谢旬重新抬头,忽问:“此前书信不便,那日事情,卫氏谋划,把你所知道的,细细讲来,卫氏到底有没有拿到鼎剑?

  “为父在江洲收到多方线报,眼下龙城,鱼龙混杂,不少势力被后知后觉被吸引过来,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谢令姜看了看阿父的严肃表情,眸底犹豫了会儿,还是将所见所闻一一道出。

  只是听著听著,谢旬抚须的手顿住,锁眉不松。

  当听到丘神机忽降,谢令姜画地为牢、困在雷池,谢旬深吸一口凉气。

  可更让他惊掉下巴的消息,还在后面。

  “婠婠,你是说良翰成了执剑人?鼎剑认他为主?!”

  谢旬忍不住打断缓缓回忆叙述的女儿,瞪圆眼睛:

  “良翰不是为了救人被柳子麟劫持为人质了吗,怎么你再次见他,就已成执剑人了?他是怎么从云梦女君与丘神机手里截胡鼎剑,等等,他还用鼎剑杀了丘神机?”

  谢令姜话语止住,隔著白纱静静看著脸色震惊的阿父,不是阿父一惊一乍,而是再好的养气功夫,都经不住这种真相。

  俄顷,谢旬突然冷静下来,与谢令姜平静眸光对视了一眼,若有所思:

  “鼎剑本就妙不可言,可能他是气盛之人,冥冥之中自由天数,也可能是有贵人相助……”

  他朝天感叹一声:

  “良翰啊良翰,为师知道你非同凡响,在婠婠书房的那一番韬略策论,与赈灾治水真刀真枪的实干能力,就已是执宰之才,可却没想到,还是有些走眼,鼎剑的气盛之人,又恰得蜕凡金丹补住练气天赋……这番才华机遇,越来越像夫子了……”

  “大师兄就是大师兄,不是任何人。”谢令姜忽道。

  谢旬没多想的点头,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那卫氏的人呢,他们暗中谋划多年,打著送生辰礼的幌子,在我们眼皮底下,抢先一步,欲取鼎剑……丘神机死了,那么魏王之子卫少玄,还有那些狗腿子们呢?去了哪,良翰取得的鼎剑,是否与他们有关?”

  谢令姜低头低声说:

  “不知,裹儿妹妹可能知道一些,她是与大师兄一起来救我的,大师兄可能先救的她,只是事情过后,裹儿妹妹守口如瓶,只言片语也没有透露,可能要等大师兄醒来再问了。”

  说起那日事情,她依旧黯然伤感。

  发现阿父一时间没说话,谢令姜抬头,蹙眉道:“女儿是真不知道,不是替大师兄隐瞒……不过也有些蹊跷之处,大师兄好像能变成卫少玄模样……这种大事当然是早做准备,私自隐瞒反而容易坏事。”

  “婠婠知道就好。”谢旬脸色出奇的严肃:

  “只是有点奇怪,从十五那日,到为父现在来龙城,线人报告,卫氏那边都是静悄悄的,没有发生什么狂风暴雨,难道卫少玄等人现在还好好的?”

  沉吟片刻,事关重大,谢旬摇摇头:

  “不行,得提前准备,权且就当卫少玄等人,是被良翰全部处理了……良翰现在昏迷,为师在龙城多待几日,处理下尾巴,若有痕迹,提早抹去,特别是大孤山上那些蛛丝马迹,得清洗一遍……也幸亏此山曾是莲宗山门,屏蔽望气。”

  谢令姜低头道:“抄经殿那边,女儿已经处理一次了。”

  “干得好。”谢旬又问:“现在良翰是新鼎剑的执剑人,且斩杀丘神机的事情,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

  “离家妹妹。她嘴很严,应该没有对离家其他人说,更别提外人,不过就算与离伯父他们说了,也是无碍,离伯父一家,现在对大师兄十分信任依赖,不会害他。”

  “如此就好……此事非同凡响,继续封锁消息,不准与其他任何人讲。”

  “女儿当然知道。”

  低头思索的谢旬俄顷皱眉:“你看著为父干嘛?”

  谢令姜垂目:“阿父准备怎么处理?要不要与洛阳那边说下……”

  “你这是什么语气,别话里藏话,试探为父。”谢旬哭笑不得,“跟著你大师兄倒是学聪明了。”

  对于得意爱徒之事,谢旬长叹一声,表情无比认真:

  “放心吧,此事,只要卫氏那边没有反应,没有在朝廷闹得天翻地覆,为父就不会与洛阳那边讲。除非实在捂不住盖子,很难护住良翰了,只能去找夫子帮忙……”

  他点头道:“具体如何,等良翰醒来,为师与他商量,有些事,早就该与他说了。”

  “阿父也不放心夫子吗?”谢令姜轻声问。

  “夫子光明磊落,心向大乾,可是眼下朝堂上的保乾派并不团结,有信念坚定的忠臣,有图谋富贵的小人,也有不靠谱拖后腿的离氏宗亲,还有单纯敌视卫氏之人,更别提,若是良翰那一番预言不差,帝心真如他所言,后面可能还要因为两位皇子分出些区别来……唉。”

  谢旬沉吟道:

  “良翰现在才九品,太早暴露执剑人身份,特别是暴露新鼎剑,盛名远扬,并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卫氏全力对付他,夫子也不一定保得住……不能宣扬,除非迫不得已。”

  “还是阿父考虑周全。”

  谢令姜不禁道。

  谢旬缓缓点头:“走,先去东林寺看望良翰,我求了些药来,不知是否有用……等良翰苏醒,再问他意愿,还有离闲一家的事,也要问问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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