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1161节
“本宫还没喝—··你别对嘴喝就行。”
欧阳戎没由来的顺著这句话说:“嘴不小心碰到了怎么办?”
容真愣了下,旋即转身走出亭子,丢下一句:
“有病啊。”
欧阳戎看见宫装少女耳根子似乎很红。
他收起水囊,没有喝水,跟了上去。
走了会儿,欧阳戎神色自若了些,问:
“老前辈什么时候走?”
“过完庆功大典,他也想看一眼。”
欧阳戎欲言又止。
他其实想说,是你们要俞老先生留下来等的吧,不然按照老先生的性子,估计今晚就提桶跑路了。
欧阳戎跟随容真,一齐来在雾气蒙胧的竹林小路上,很快,来到了老乐师居住的竹屋。
虽然东林大佛已经暗中落地,但奇怪白雾依旧还在。
这也表明,掩盖大佛完工的障眼法还在继续。
哪怕已经是黄昏傍晚,白雾依旧弥漫石窟,并且双峰尖范围内,还时常有小雨落下,维持著梅雨季的潮湿。
之前在浔阳石窟待了一旬,欧阳戎算是习惯了,但是现在又回浔阳城住了几日,晒了几日太阳,再次回来,顿时深感明显差异。
估计也就容真、老乐师等一直不离开浔阳石窟的人,才习以为常。
二人抵达竹屋时,老乐师已经做好了饭菜,摆上桌子。
不过桌上只有一副碗筷。
宋嬷嬷、易千秋等人不在。
又是一个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差点成功吃到独食的老乐师,瞧了瞧身高差异明显的欧阳戎、容真二人,
异道:
“你俩倒是会赶时候,自己去后厨拿碗筷,老夫一把骨头了,就不客气了。”
欧阳戎笑了下,出门去取碗筷。
容真理所当然的坐下,等欧阳戎给她捎带。
欧阳戎来到厨房,从袖中取出一柄青铜短剑,低头看了眼。
只见重新回到白雾环境的青铜短剑,上面额外布满了一层铁锈,遮住了诡异的血斑,整口剑黯淡了不少。
观察了会儿,欧阳戎收起云梦令,洗刷起碗筷,返回院中-——
俄顷,三人就坐,吃起饭来,席间闲聊。
“俞老先生是要回故乡吗。”
“嗯。”
“故乡在何处?”
不等老乐师开口,容真代答:“岭南道沧州梧桐县。”
欧阳戎颌首:
“原来是岭南人士,瞧著面相倒是不像。”
老乐师先是朝容真笑说:“其实要不是你们查,老夫都不知道自己家乡的官方全称,只有个大概的印象,还有村子的俗名。”
他脸色感慨,又对欧阳戎说:
“老夫年轻时候就去了长安,在北边待久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然和北人一样了,哈哈,歪理是个歪理,但听起来还挺有道理,不过,小学士你还懂面相?”
“略懂一点。”
“哦?””
老乐师像是来了兴趣,换了个端正坐姿。
欧阳戎与贝齿正咬著筷子的容真侧目看去,以为他是有什么严肃重要之事,
谁曾想老乐师手指指著容真,一本正经问:
“那小学士看看这丫头的面相,看看谁和她有夫妻相来著。”
欧阳戎:—·
容真:?
少顷,被宫装少女大义凛然严厉教训几句的老乐师老实了下来,失笑吃饭。
饭后,欧阳戎看见老乐师取出一把造型奇怪的木头琴。
此琴只有一弦。
老乐师童趣般的摆弄著这把一弦琴,朝欧阳戎道:
“老夫年轻时的第一把琴就是这个,木匠阿父送的,当年带著它一路去了长安,长安繁华迷人眼,诸事如云烟,都忘记最后丢哪里去了,离开京城前,老夫还找了许久呢。
“没想到现在老来归乡,又格外想它,浔阳好山好水好竹子,实在忍不住做了一把,老夫准备带它回去,真是好个轮回啊。”
容真听完,插话一句:“老前辈开心归开心,可别忘了该做的事情。”
老乐师耸肩说:“圣人都来旨意了,老夫还能如何?”
他又说:
“不过容丫头,你们答应的事情,也别忘了。”
“不会忘。”
走出竹屋,容真送欧阳戎离开。
头顶夜空有一条灿烂星汉。
欧阳戎问:“俞老先生答应了何事?”
容真轻声道:“十五庆典那日,老前辈会再弹奏一遍那首曲子。
欧阳戎问:“上次游匡庐山的七绝诗琴曲?”
“没错。”容真又轻吟了一遍:“远桥清浅泛莲舟,岱岩难阻溪松流。翠山远看梨亭立,尚有声谷空悠悠—.”
欧阳戎问:“按道理一共有七首分曲,其中的莲舟曲,老前辈到时候也会弹奏?”
“嗯。”容真点头:“老前辈说会弹,他说莲舟的曲子其实早有了。”
欧阳戎眸底微微亮了些。
不过想起了什么,他问:
“所以容女史是把掌握七绝诗琴曲精髓的希望,寄托在此事上了?”
容真不答,看了眼曾答应一定要教会她的欧阳戎,忽道:
“老前辈其实很厉害的,年轻时,在长安也是一段传奇,故事很多。”
欧阳戎点头:“看得出来。”
容真看了眼欧阳戎不意外的脸色,轻轻摇头不再言语,可能是以为他是客气话。
不过她并不知道,欧阳戎早就发现老乐师的执剑人身份。
这样一位执剑人前辈,在长安洛阳的宫廷做乐师,经历怎能不传奇。
临近送别地点,欧阳戎回头问:
“那你们答应老乐师的事情是什么?”
容真轻轻一叹:
“其实很简单,他让我们不要大张旗鼓的让沧州梧桐县那边欢迎他,也无需告诉他的乡里,一切从简,就当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小离家的归乡客-—---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包括司天监在内的朝廷中人再也不能去找他了。”
欧阳戎抿嘴。
容真转头说:“你今天送走了王操之,说起来,最近走的人不少。”
欧阳戎问:“还有谁,除了俞老先生。
容真轻声说:“安惠郡主。”
欧阳戎立马问:“郡主要回京?”
“嗯,差不多。”容真轻声道:“可能庆典前就走。”
欧阳戎不动声色问:“怎么走这么早,不参与下庆功大典?”
容真摇头:
“可能怕触景伤情吧,之前星子湖大佛的事情-—--现在东林大佛已经落地,
没必要久待了。”
欧阳戎默然。
一香后,二人在浔阳石窟外分别,走之前,欧阳戎玩笑语气问:
“郡主那边该不会是怕庆典那日出什么事吧。”
容真摇了摇头。
欧阳戎听到她的淡淡语气:“能有什么事。”
欧阳戎乘船回南岸,返回浔阳城。
江水上的舟船,缓缓驶离白雾弥漫的区域,察觉到离开此区域后,欧阳戎从怀中取出那柄“生锈”的云梦令,在灯火下细致打量了会儿。
只见上面原本遍布的铁锈正渐渐散去,恢复了青铜材质的光泽。
欧阳戎呢喃自语:
“果然克制云梦令,另外——-——老前辈会再奏琴曲吗,看来那日我不去都不行了,这可能是唯一一次听到莲舟曲的机会-文皇帝剑诀能否圆满掌握,就看它了...”
容真手举一盏油灯,孤身回到了不久前吃晚饭的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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