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书 第275节
唐晚妆坐在身边,定定地看了他很久很久,才慢慢起身,离开密室。
打开密室之门,天已大亮,刺眼的阳光洒落,唐晚妆下意识遮了下眼睛。
大周和李肆安都站在院子里,两个面对襄阳一屁股烂账急着想要向首座汇报的密探都在那儿团团转。一大堆事要首座拿主意呢,她怎么进了密室就不出来了,这伤很严重吗?
呃,里面有男人的,这孤男寡女……日上三竿……
密室门开,两人都是一喜,急匆匆迎了上去:“首座,你可出来了,这太阳都晒屁……”
话音哽在喉咙里,密探们神色古怪地看着首座有点衣襟凌乱的小模样,那脸上还带着红润,与她日常的苍白脸色相比,鲜活如玉,美不胜收。
连带唐晚妆本人在内,三个人的心中几乎同时泛起了一句诗……因为唐晚妆知道他们就是这么想的: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唐晚妆憋着脸,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襄阳诸事,我不过问了。”
两人大惊:“首座,这……”
“等赵长河出来,全权交给他负责。”
“?”
完了,这是宠幸内宠,连大事都全盘赋予了……
“对了,你们先做一件事。”
还懂得吩咐事宜就好……两人都是大松一口气,忙拱手道:“首座请吩咐。”
唐晚妆道:“你们去找襄阳最好的名医……”
李肆安拍胸道:“首座要疗伤?包在我们身上!这就去找!”
“不,是给赵长河用的……名医来了,直接让他去见长河。”
“?”
唐晚妆打了个呵欠,转身离开,咕哝自语:“抱琴这丫头怎么还不来……我要去看巫山……”
密探们面面相觑,心中恐极。
这妥妥被魅惑后的昏君就是这样的,还看巫山呢,您不如直接在巫山上布雨行云,岂不应景?
(本章完)
第382章 师父
当赵长河神清气爽地离开密室,已经大中午了。
真不知道谁才是谁的主治医生……
总之自己想治唐晚妆的病,可以说一点都没治成,也就是让她开启的那一丝丝第三秘藏没有继续冲刷崩坏,别的和以前没区别……就连这一项,其实都要需要继续治疗才行。
然而唐晚妆不仅把他的外伤治得妥妥帖帖,最后临睡那一指更是不知道蕴含了什么水柔浸润之类的套路,今天起来精神特别好。
从戒指里给自己找了件新衣服换上,舒舒坦坦地出了门,外面没人。
赵长河晃悠了一圈,大周愁眉苦脸地坐在鸭坊里看工人干活,那神情怔忡得也不知道思维飞到哪去了。
赵长河到他面前摇着手掌:“周哥,做鸭啊?”
大周随口道:“是啊,和你一样。”
赵长河:“?”
大周忽然清醒了似的,立刻拉着赵长河走到一边:“赵先生,你可出来了……”
“怎么了?”
“昨日你一时爽快,斩了吕世衡,襄阳军队差点哗变。是唐首座与杨王三位坐镇,擒下首脑,杨家私兵弹压,才勉强把情况暂定。”
“……”赵长河两眼朦胧地看着面前的大周,一时半会脑子都捋不出思绪来,和我说这个干啥来着?
“吕世衡在襄阳经营多年,军队里不知多少亲信,昨天是一时群龙无首才勉强暂定,这一夜勾连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宜早做定计。”
原来是这样……赵长河揉揉脑袋:“这个和我说干嘛来着?”
“?”大周面无表情:“唐首座吩咐,伱全权负责襄阳事宜。”
赵长河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装逼一时爽,工作起来可未必爽,何况还是未曾接触过的具体工作。
口嗨大可说放着我来,实际你具体实务从来没做过,能做个啥?
他头疼地捏了半天脑袋,终于道:“你们密探司……”
大周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道:“密探司本来就没有太多人手,不是前朝那类无孔不入盯着所有人的厂卫,想要密探司把握这些是不太可能的。现在我们的人手主要用于内部——襄阳镇魔司的人,肆安现在正在逐一审讯调查,确定谁曾变节。”
哦,还有襄阳镇魔司变节这一层……
赵长河只得问:“薛教主和血神教众何在?”
“他们还在外面追杀弥勒溃兵。”大周说这话时,心中也有点惨不忍睹之意,从来没见过衔尾追杀能追杀一天一夜没完没了的,你们自己不需要休整的嘛……
好像真不需要,这伙人散开就是各自武林高手,自己做自己的就行。
赵长河头更疼了:“你帮我传个令,让他们回来……怕襄阳军队起幺蛾子的话,我们必须有自己的军队在旁边镇着,然后一级一级筛一遍。”
大周有些犹豫:“传令……血神教真的是可以听命的?我们怕的是血神教入城,比吕世衡的军马还让人头大。”
赵长河叹了口气:“可以,就信他们一回呗。”
大周神色有些变了,打量了赵长河半晌,心中暗道如果按照首座曾经的暗示,这位是她要扶持的皇子,那也就是说这是一位有自己军队基本盘的皇子,这性质有点……
话说回来了,首座你不是很讨厌做太子妃的吗?您现在在干嘛?
大周想了想,又问:“襄阳钱粮并不多,赵先生可有什么想法?”
“钱粮……还有多少?”
“需要统计,总之不多了,吕世衡之前都把入城税提到一两了……对了,这个要不要动?”
“……”
“还有,春耕耽误,是否要还屯于民?”
“……”
“还有,襄阳官员……”
“停停停……”赵长河一个头变得三个大:“我、我慢慢捋,等会哈……”
大周斜着眼睛看他:“没事,我们也不会拿太多东西问一个菜……哦,倒是有个事儿,刚才我派人去请了几位名医,先生要不要见见?”
赵长河带着一脑袋浆糊,去了客厅,一走进去脑袋就变成了七八个大。
几位名医正在厅中吵架,各自批驳对方的医理思路,唾沫横飞,声震屋瓦。
赵长河无语地看了看大周,大周笼着袖子:“我们只不过给他们出了个题,对肺经受损有什么看法,然后就这样了,已经吵了两个时辰了吧,不愧都是名医,中气真足。”
“真都是名医?”
“都是名医。”
赵长河抽抽鼻子,最后对大周问了一个问题:“晚妆在哪,我要见晚妆。”
“首座在逛街。”大周图穷匕见:“我也觉得,应该把她找回来。”
“我去看看,去看看……”赵长河狼狈离开鸭坊,简直跟逃离一样。
太子试图“有我在”的治理襄阳,宣告装逼失败。
…………
其实唐晚妆的逛街也不是那么成功的。
襄阳兵荒马乱,稍微有点敏感性的商家都是关门闭户,哪有几个开门做生意?更别提摊贩了。走在街上,一片萧条,行人也少,偶有出门办事的都是匆匆而过,一点都看不出一个著名大城的气息。
既处乱世,自然还会有更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无所事事的二流子想要调戏她都遇到了好几起,最终唐晚妆也没做什么,只是交给了后面悄悄跟着的镇魔司密探处理。
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和求饶,唐晚妆长长叹了口气。
乱世治安远远比以前难,连京师与姑苏那边都好不了多少,别提襄阳了。
明明是为了放松心情的“慢下来”,反倒让唐晚妆越逛越是惆怅,最终哪里都逛不下去了,停驻在城内湖边,坐在岸石凳上发呆。
明明是春天,万物皆生之时,却比晚秋都萧索。
世间如此,何得清闲……
对于她的病来说,简直是无解题,只要她对此看不下去,那就永远放不下戎马倥偬,离不开案牍劳形。
有人一屁股坐到她身边。
唐晚妆头也不转就知道是谁,叹气道:“这就是你的‘襄阳之事有你在’?”
赵长河道:“这个,我需要熟悉熟悉事务,这个是可以学的……”
唐晚妆闷闷不乐的心情听了这话反倒有点乐了起来,笑道:“什么都学,学得完吗你?”
赵长河叹气道:“老实说,这个我确实不太想学。”
唐晚妆眼波流转:“但我特别想教你这些。”
赵长河道:“这就是你真的跑出来逛街的原因?”
唐晚妆笑得眯起眼睛:“如何?大权在握,生杀予夺,舒坦么?”
“……这没用,权力的唯一好处是可以有一个大大的后宅。”
唐晚妆笑容没了。
赵长河偏过了脑袋:“不要一天到晚好为人师,这个也想教我,那个也想教我……反正我又不会喊你做师父。”
唐晚妆面无表情道:“那你还学不学医了?”
赵长河道:“我感觉那些所谓名医不靠谱,考虑是不是去找地榜那位阎王敌?”
“他搭理你么?”唐晚妆翻了个白眼:“你连人都找不到。”
“那怎么办?真找这些不靠谱的庸医,我怕把人给医死。”
“我教你啊。”唐晚妆理直气壮。
赵长河傻了:“这你也能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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