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锦衣卫明明超强却过分划水 第149节
如此时自己选择承认一切罪名自裁,对方得了名得了利,又削弱了华山派,只有这样才可能抬一手放过他背后的门派。
他垂下头来,凝望着陪伴了自己多年的长剑,目光里似乎有团不甘的火焰在跳动。
“如何,想好了吗?”天风的声音冷如寒冬,架在商几道的脖子上的暮雨剑隐隐带了几分杀气。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众江湖人的目光很快从奇异变成了震惊,轰隆如雷鸣的马蹄声响彻在这片晴空之下,大地彷佛都在颤抖。
一骑,两骑,十骑,百骑——黑色的浪潮呼啸而来,不费半点工夫就将一众江湖人淹没,看在四周身着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众人的心一点点地提了起来。
迎着众人震惊的目光,三位银袍千户策马上前,走在中间的闫峰勒住了马绳,居高临下地看向五岳众人,澹澹地道:“陆大人有令,请商先生到衙门一叙。”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不过蝼蚁
“陆大人有令,请商先生到衙门一叙。”
闫峰的话语回荡在这片天空下,众江湖人甚至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只是用惊诧和恐惧的目光望着这些锦衣卫。
那驾豪华的马车慢悠悠地从队列后方驶出,要谈起实用性之类的,这辆马车似乎并不出彩,它唯一令人惊叹的地方就是奢靡。
这等贵人所用的车架,若是出现在京师之地则稀松平常,但在这刀剑风霜的江湖,却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北镇抚司,陆寒江......”
天风凝望着那驾马车,目光中有着说不出沉重,隐隐还夹杂了几分不愿意承认的恐惧,那驾马车之中的人,或者说锦衣卫的这个阵仗,却是带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短短数年之间,从一介旗官一连升任百户,千户,直至北镇抚司镇抚使,陆寒江这个名号许多江湖人都不陌生。
但真的要说起对他有多么了解,仔细一想的话,众人才惊觉,竟是对此人毫无印象,不论是出彩的战绩,武功的高低,甚至连他的样貌,真正见过的人都没有几个。
一团迷雾。
这样的形容或许有些不负责任,但这的确就是绝大多数江湖人对于这个新任镇抚使的看法。
天风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的心头被一种羞耻和恼怒的感觉死死攥住了,仅仅是一副车架,仅仅是一个不露面不出声的登场,那股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就让他想要退缩。
彷佛是一种蔑视,抑或是从未就正眼瞧过的,天风似乎从那过分奢靡的车架上看出了这种意思,对方是站在一个很高的地方,傲慢而又不屑地俯视众生。
他就是那被对方当作蝼蚁的众生之一,这样被轻视的滋味让他几乎想要发狂。
可那愤怒却不足以让他拔出剑来,甚至于,站在最前方面对这份威压的这一刻,天风都止不住想要退却的心思。
死一般的寂静在蔓延着。
许多人,或者说几乎是大部分在场的人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锦衣卫一起出动的景象,原因很简单,就是没必要。
曾经锦衣卫的精兵政策决定了他们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可以显摆,一个人能够处理好的事情,上头绝对不会派出两个人来。
三位千户,两位副千户,数不清百户旗官,还有密密麻麻的力士,陆寒江几乎是把能够调动的兵力全部调了出来。
别说是对付一众丧家之犬,这批人手拿去冲少林武当的山门都有一战之力了,而陆寒江带着他们来的目的也没有别的,就是一个字,势。
闫峰的话说出去有一会了,天风才缓缓回过神来,他不敢去正视那车架,而是低头看向了地上的商几道,发泄一般的开口骂道:“商几道,你这混账!你居然勾结锦衣卫.......!”
若说刚刚在华山之上不过是随口骂两句而已,那么这一次他就是真的害怕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和锦衣卫有勾结,这是在开什么玩笑,难不成此次五岳遇袭,华山竟还真的参与了?
天风的脑袋有些发胀,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商几道,你这无耻之徒,我五岳竟出了你这般卑躬屈膝的小人......!”
商几道最开始也有些懵,但看着面前的锦衣卫大军,他似乎明白了此处华山无妄之灾的背后,到底是谁在操盘了。
深吸一口气,商几道拄着剑起身,脚步一深一浅地朝着锦衣卫的阵仗走去。
“站住!”
天风紧皱眉头没有说话,出声想要阻止是商几道前行脚步的人是郝半生,他脚步一踏,身子向前弹出,一剑横在对方的脖子上。
“事情还没说清楚,你想走?!”
商几道停下了脚步,澹澹地回头看了一眼暴怒的郝半生,却不言语。
“郝先生,这是何意?”
闫峰驭马上前几步,绣春刀缓缓出鞘,慢慢地抵在了对方的剑上,只听他语气平静地问道:“本官说了,陆大人有请商先生回去,莫非你没听到?”
郝半生咬紧牙关,一双怒目转而看向闫峰恨声道:“大人,此乃江湖之事,莫非朝廷想要过线,管我江湖之事吗?!”
闫峰身上的气势一点点升起,手中绣春刀慢慢发力,将郝半生的剑硬生生从商几道的脖子上顶开,只听他冷冷地道:“本官再说一次,此乃陆大人之令,郝先生可听懂了?”
话音落下,周围的锦衣卫整齐划一地端起手中的弩箭对准了被围在中间的江湖人,密如星河的箭失锋芒让所有人都背嵴发凉。
郝半生的剑在和闫峰的刀较劲,泰山剑法重力,这本该是他的得意舞台,可偏偏锦衣卫带来的势硬生生压过了他。
“江湖之争,我锦衣卫不管,但是——”
闫峰的绣春刀挑开了郝半生的剑,这瞬间,周围的锦衣卫齐齐向前踏了两步,更多的箭失对准了在场的江湖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锦衣卫奉命行事,与是否牵扯你等江湖人无关,此乃朝廷之令,你等还想要对抗朝廷,做乱贼不成?”
嗤笑一声,闫峰冷眼看着郝半生咬着牙将剑收起,商几道再度迈开脚步,后方的锦衣卫让开了一条通路,他的脚步声慢慢远去了。
有人不甘心,有人愤恨,有人甚至想要当场拔剑而起,和那锦衣卫做过一场,却被身边的同伴死死地拉住了。
且不说实力上他们根本没有胜算,即便是能赢,堂而皇之对朝廷命官下手那是个什么罪名?这里可不是什么深山老林,他们面对的也不是一个两个锦衣卫,而是这么一大批。
此事若传了出去,他们自己亡命天涯还是小事,来这里的江湖人哪个身后没有一堆势力牵扯,若因一时情急,给背后的门派家族惹来了滔天之祸,那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
闫峰看着郝半生死死地握住的拳头,没有继续羞辱他的意思,他冷哼一声掉转马头,打了个手势,周围的锦衣卫立刻如潮水一般退去。
锦衣卫退去之后,在场的气氛有些诡异的沉默,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意说话,叶溟的伤势勉强稳住了,时九宁起身上前对郝半生说道:“郝师兄,我等不可在明面上与锦衣卫作对。”
“我知道......”
郝半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几个字,他愤恨地转过身大步离去,没有人敢阻拦他这座在喷发边缘的火山。
天风沉默半晌之后,目光一凝:“去华山,商几道自绝于华山派,我倒要看看还有多少吃里扒外的混账。”
时九宁有些不安地看着杀气腾腾的天风道长,终是长叹一声扶起叶溟,和其他江湖人一起暗然离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以茶代酒
“说来,上一次和商先生这样聊天,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昏暗的地牢里,一张小桌,两个小盏,茶香四溢,窗外似乎能够听到明亮的蝉鸣,这份惬意竟然商几道感到了几分久违的轻松。
如果不是拴在手腕上的铁链叮当作响,他甚至以为觉得就这样待在这里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陆兄还是来得早了。”
吹了口茶,商几道小口将其饮尽,叹了声道:“若是再晚上半月,华山上的山桃应该就全开了。”
他的右手虽然被套上了锁链,连在了墙上,但左手却可以行动自如,在这牢里,也算是优待了。
“或许是无缘吧,华山险峰也是天下奇景,算是不枉此行了。”
坐在商几道的对面,陆寒江给对方的杯中满上茶水,澹澹地道:“商先生,茶水可还合胃口?”
商几道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的伤势还未大好,只是微微一笑:“劳烦陆兄惦记了,只是贵人的茶水,我等山野之人,实在喝不惯。”
“既然如此,又何必勉强自己。”
陆寒江自己饮尽杯中茶水,凝眸半晌,说道:“那丫头在我这里过得不错,我给她请了个小师傅教她武功,虽不见得能够纵横江湖,至少也有自保之力了。”
商几道闻言,笑着拱了拱手:“让陆兄烦心了。”
陆寒江摇摇头:“商先生,既然你都被我请了回来,那丫头却还活着,难道先生还要继续隐瞒吗,做朋友可不是这样的。”
商几道却也不慌,他平静地说道:“陆兄见谅,实在是这假话说得顺口了,再张嘴的时候,我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虽是故作洒脱,但实则言语之间充满了苦涩之意,商几道苦笑着道:“陆兄想知道什么,便问吧。”
陆寒江将空杯放下,目光落在商几道身上,轻声道:“若我猜得不错,最初我从华山带走的那两个孩子,就是你的儿女,对吗?”
“陆兄说得不错,”商几道不再隐瞒,他微微颔首道:“是我故意给上边的贵人,还有陆兄想要抓着我把柄的人制造了假象,让你们都以为那两个孩子是幌子,好让你们都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个‘商萝’身上。”
“商先生好算计。”
陆寒江赞道:“借我的手将两个孩子送到京师里,既让他们远离了江湖祸乱,又避开了锦衣卫的关注,真是好手段。”
“说起来,还得多谢陆兄照顾他们。”商几道执礼一拜,神色诚恳:“这一拜,算是多谢陆兄,也算是给陆兄赔罪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商先生客气了。”
陆寒江虚扶了他一把,然后又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又把‘商萝’——差点忘了问,商先生可知那丫头的真名叫什么?”
商几道摇了摇头:“自那孩子送到我手上,就借了我那女儿的名字,自小便是如此,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陆兄想必也习惯称呼她‘商萝’了,对吗。”
“倒也是。”
陆寒江耸了耸肩,继续问道:“那就请商先生直言相告,为何那丫头会被你托付给李鬼手,莫要再提什么故交的谎话了,如今这里不见天日只有你我,还望先生坦诚相待。”
“......我只知道,和她有关。”
商几道迟疑了片刻后,说道:“让我把商萝交给李鬼手的人是她,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看来陆兄已经猜到那孩子的真实身份了。”
说到最后,商几道的语气显得有些悲哀和默然。
“既然是大张旗鼓地带了商先生回来,自然该知道的都是知道了。”
陆寒江提起茶壶晃了晃,为自己和商几道满上最后一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商先生为何会帮她?”
这个问题让商几道沉默良久,才慢慢地道:“为名为利,华山派的将来早就被先辈们赌在这上边了,我不过是萧规曹随罢了,陆兄为何疑心此处?”
“商先生是聪明人,若不是自己选择的路,怎会不明不白地就走下去。”
陆寒江弯起眉眼,脸上的笑容有些澹了:“我与太子妃殿下也有过几面之缘,若谈气量,她的确值得人跟随,若论心机,她想要把商先生拉上战车,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既然如此,陆兄还有何疑问?”商几道问道。
“心机气量都有了,可是手段呢?”
陆寒江平静地看着商几道,说道:“若只论前两者,我自问并不输给太子妃殿下,缘何先生对我只是做戏,却愿意真心侍奉殿下?差距恐怕就在这手段上边了吧,先生可能替我解惑?”
商几道半垂着眼帘,目光落在杯中茶水之上,他并未答复陆寒江的问题,而是转而问道:“......陆兄可知道,江湖皇甫家,为何能称之为世家。”
陆寒江的手指在桌面上笃笃的一下下敲打起来:“树大根深,世家之强大,在于底蕴。”
“陆兄说得不错,既然如此,为何皇甫家却如空中楼阁一般,在皇甫玉书叛入魔道之后,一夜之间彻底倒塌,至此从江湖上消失,再没有半点音讯。”商几道的话别有所指。
陆寒江眯起眼来:“商先生的意思,皇甫家留下的东西,被人提前转移走了。”
商几道抬起眼眸,说道:“殿下手中有一张以皇甫家为基础,加上数十年来玄天教的配合而织成的情报网,笼罩江湖各个角落,能力不比锦衣卫差上多少。”
陆寒江了然:“原来如此,多谢商先生告知,却不知这和先生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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