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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祖是克苏鲁 第186节

聂飞莲点点头,“小玉说的是,等我喝口水再来骂他们。”

百户这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放肆!我看就是你这贱婢窝藏了朝廷钦犯!来人啊!上报督御史大人!请大人调遣兵马剿除魔道!”

“魔道?”这下连项小玉也怒了,把手中墨剑朝那百户一指,“你信口雌黄诬构忠良!

我墨竹山世代替离国镇边除妖!造化一方活人无数!你们这些贪官污吏借着官身祸国殃民,强取豪夺,害的饿殍遍野怨声载道,居然还有脸面称我们作魔道!你们离国才是真正的魔道!”

百户都快气炸了,“混账!反了反了!这是谁人座下的童子!简直反了!去请供奉来拿人!”

李凡站在一旁也有些发愣,这什么情况?这两个才几岁啊?战斗力这么强?

不过李凡倒不急于现身,毕竟这些巡江卫虽然看着船坚甲备,武器精良,但要攻破李凡布置的阵法还不大可能,只能用粗鄙之语同船上两个童子对骂。但你要说他们专程来找麻烦,也不大像。

李凡神识一扫,就发现了一人,可能还真是这些官兵在抓的钦犯。

有个男子躲藏在水里,就扒着缆绳,藏在飞舟同甲板之间的水面下头。时不时小心翼翼得探头出来换口气。

从呼吸吐纳的水平来瞧,是练过些炼气口诀的,年纪有二十来岁,还有块玉佩遮掩气息,好像是个读书人,但不似是什么江洋大盗。可能又是什么朝廷里争权夺势的内斗给牵连了,家破人亡逃出来的吧。

虽然这次是被这小子给连累了,不过李凡本来也不喜欢东江府这些人。他依稀还记得以前给这群人追着为难过呢。那个督御史好像也是墨竹山的对头来着,那就借题发挥好了。

既然李凡诚心与东江府作对,自然也不客气了,一甩袖子,把船下藏身的男子用乾坤袖藏了,挑了个时机现身落到甲板上。

“……该死的!无耻小婢!下娼寮的东西!我定要上本参你们墨竹山邪魔外道……”

“放肆。”

那百户不及反应,已经被李凡隔空一巴掌掴脸,扇得脑袋飞旋了十七八个圈打成拧,从肩头垂断下来了。

众兵士冷不丁见对面动手了,正要翻脸,猛然被李凡突然在半空中现出身来,惊天气势散反出来,才发现不对,来的还真是个神仙!这居然是真人境界的高手!

登时众人哗然惊退,有几个甚至一脚踩空噗通一声掉到水里。

聂飞莲项小玉立刻收声,乖乖女似得缩在李凡身后。

李凡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巡江卫的士卒,“哪个说墨竹山是魔道。”

这时聂飞莲倒是有点心慌,见了血,根本不敢和李凡对视。

倒是项小玉站出来,往人群中指了几个,“真人!那几人刚才都有出言诋毁我山门清誉。污我魔道,他们一定是魔教的细作!”

“邪魔外道杀无赦。”李凡点点头,曲指弹出几道剑气,将点中的几个军卒扫成两段,格杀当场。

一众兵丁别说反抗了,逃也不敢逃,就给同僚溅开的血风卷在脸上,直接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李凡也懒得废话,“辱我山门者死,给爷爬。”

军卒们吓得屁滚尿流,夺路而滚……

李凡又瞧瞧城区方向,有三个金丹修士从城主府过来支援的,结果李凡把元婴气势一开,这三人倒也干脆,立刻收敛了气息,扭头就溜了……

啧,真没劲……

李凡瞧瞧两个女童,“你们口才还不错啊。”

聂飞莲赶紧跪在地上,“婢子出言无状给神仙惹事了!都是梨园里学的口癖一时改不来,还请神仙不要赶我走!”

项小玉倒是没跪,行礼解释道,“真人,我们遵从教诲,一直看护仙娥的安危,这次纯是御史台的余孽主动挑事。”

李凡挥手一道掌风把聂飞莲扶起来,又望小玉道,“你还知道御史台呢?被他们欺负过?”

项小玉愤愤得道,“是,小女常听母亲抱怨,都是当初御史台检地,给豪强勾结官府强占了我家的祖田,要不然何至于沦落到卖身与人为奴。”

聂飞莲偷眼瞧瞧,发现问题似乎不大,又恢复了活泼性子道,“是啊是啊,这些狗官最坏了,听戏不给钱还要拉下去陪酒,动不动就拳打脚踢,拔刀斩人。我们这些贱户小民死了也是白死,除了骂两句出气什么也做不到……要是我也能像神仙您那样,刷刷刷几下,就斩了这群乌龟王八蛋的狗头!那就厉害了!”

李凡笑道,“油嘴滑舌,等你把经脉图背下来,才能教你基础剑气。”

聂飞莲大喜,“好啊,一言为定哦!”

李凡又一甩袖子把那青年放出来,“你又是个什么来头,朝廷钦犯?”

这小子长得还不错,细皮嫩肉的,虽然和李凡还不能比,倒也算是五官端正,浓眉大眼,一看就是演主角的料。

此人四下一望,瞧见墨竹山娄观道的旗号,便朝李凡纳头就拜,“多谢真人搭救,小生羊思黯,是今科应试的举人,只因试卷上针砭时弊,直指前任御史大夫文瑾为政的过失,触怒了他的学生,如今执掌御史台的大夫李弘宪,便被革除了学籍,永不叙用……”

原来是儒生内部的争斗,这太极界斗得也真是够凶的,到处都在斗……

不过李凡严重怀疑,这些读书人说话都有所保留,又问,“就因为你写了一篇文章,御史台居然革除你的学籍还不够,还要派兵拿你?”

“是两篇,”羊思黯无精打采得解释道,“我一时激愤,又写了一封折子,打算联络各省的考生,告御状,揭发那李弘宪考场舞弊,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专权擅政,卖官鬻爵,任人唯亲等二十一条罪状。

但还不及上告,就给人偷泄漏出去,把整个御史台都得罪了。现在他们说我煽动生员,诬陷忠良,妄议朝廷,诽谤清流……”

李凡眯起眼,“所以你诽谤他们了吗?”

羊思黯苦笑,“书院一派的人内部包庇,互相推荐各自的弟子高中,贡举不公的事情一查可知。小生也略有些微薄才名,因此我的试卷不中,同窗同科们也质疑应试有舞弊之嫌。御史台势力大不如前,原以为可以扳倒他们。

但只因我的试文里写了一句‘恒舞则荒淫,酣歌则废德。’劝新国主勤勉修身,不要沉迷于酒色,荒废了家国大事。于是就落了口实,被御史台指责犯了国主的名讳,因此才落第不中,还要先抓我办个大不敬,再论其他。”

“等等,犯了名讳?”李凡一时迷茫,“这句犯什么讳了?新国主不是那个谁,建安郡王李宥吗?”

羊思黯看了一眼李凡,似乎还挺诧异他知道的这么详细,但也没多问,只是一声叹息,“听说是郭太师上书,以国储新立,继往开来,国祚恒昌之由,给国主改名为‘恒’。这不就犯讳了么。

唉,还是独善其身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骨扇###

现在是离国主李恒的时代了么。

倒也不出李凡所料,离国朝廷到了这份上,根本不可能因为离秋宫里换一个主子就有什么根本性的改善。墨竹山自己身上一堆破事,被三大派和山里海底外太空的妖魔鬼怪们盯着,举目接敌,能维持住离国的朝局不崩就谢天谢地了,又哪里有多余的精力去管红尘间的事情。

还有这个羊思黯,说的好像自己有多冤枉,对国家社稷有多痛心,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功名被革了没考中,才翻脸告状的么。瞧瞧他在水底下闭气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愿为国家死节的人。怕是真有一天他自己执掌了中枢,也会用同窗朋党,结党营私,把持朝政吧?

李凡也不多计较,反正出手拉他一把,只是为了恶心恶心御史台那批人罢了,便道,“羊书生,我正要往巽国访友。若是不顺路,不若出了东江府地界,我便放你下……”

羊思黯赶忙道,“顺路顺路!小生也正要往巽国一行,此番承蒙真人搭救,小生无以为报,只能厚着颜面请您再载我一程,出了离国就好。”

“你要蹭船去巽国?那倒也无妨,”李凡笑了笑,瞧到身边的聂飞莲,“说起来我这两个童子还不识字,这几天闲暇时,请书生你教她们认几个字如何?”

羊思黯赶忙行礼,“多谢真人收留,小生一定倾尽毕生之所学……”

“哎,不用你的所学,”李凡忙叫他打住,取出《十论》道,“我这里自有本门的教诲,只劳驾羊生你教她们认几个字,读读这个就够了。”

“啊这……”羊思黯一瞧那几本书的名字就认出不对,但李凡似笑非笑得瞧着自己,赶忙道,“敢不尽力。”

李凡又对两个童子道,“你们要学得上乘道法,读书识字是最基本的,先学《十论》再读《六经》,早晚修行功课也不可懈怠了。”

“谨遵真人教诲。”“一定用心学习。”

李凡满意得点点头,他能隐隐察觉到,这个羊书生应该不是他的机缘,一番因果其实犯在两个童子身上,李凡不过是随手帮她们挡了。

这缘分也不知是福是祸,但总归可以给她们历练一番,还能顺带学读书写字,羊书生也可以保命,李凡也可以省心省力偷懒,真是三全其美啊!

于是李凡就架起飞舟离开东江府,把飞仙交给童子打理,童子课业交给羊书生负责,自己就躺在船头吹吹萧,喝喝酒,美滋滋。

当然李凡还是暗中听了听那书生讲课的内容,有一说一,这些儒生教书讲道理还真是挺有一套的,专业给童子启蒙的有没有。大概羊生是受过西席先生专门教过的,上来一边督促两个童子练字,一边信手翻着李凡给的课本看了两遍,就洋洋撒撒得开始讲解了。

而且他也没有夹杂自己的私货,对《十论》各种观点的解释讲得还挺通透的。甚至有一些相近的观点,比如尚贤,节用,务实,致用,非攻,兼爱之类的,他还挺赞同的,会举许多例子作证。涉及礼乐,天鬼,节葬的部分,他不大同意,就只讲解其中的生僻字和大意,而不过多展开了。

可见这羊思黯,倒也不是那种学究腐儒,要不然大概也不至于搞得和书院反目,被排挤追捕了。

其实李凡也知道,儒生学的是最为入世致用的学问了,能考举中进士做官的读书人,那都是第一流顶尖聪明的,又有几个钻牛角尖的笨蛋?老和墨竹山对着干,与其说观点上有多水火不容,不如说是政治立场上不同。

这个世界的书院是百分百站在仙宫一边的。甚至可以看作一种依附于三垣的强大门派。三垣内部作主的虽然是仙帝的苗裔和十二国的宗亲,但底下的文官从古至今,大都出于各国的书院。

所谓书院,不是某个具体的门派,更多的是一些掌权的官僚大儒,借着自己的名望开设自家的学堂书院,传道授业,建立的关系网络。比如离国以前的书院派系就是那个御史大夫文瑾,现在大概就是这羊书生得罪的李弘宪了。

虽然现在仙宫势力衰败,财政崩坏,深陷于战乱分裂之中无法有效控制藩国。但地方的书院势力却越发壮大。因为书院并非直接意义的宗门,可以以同年同学的关系,参与到藩国的行政体系中分肉,还可以转仕外国。往往比地方的门派有更强的吸引力,同本地的士族,门阀,豪强,寒门,各个阶层都有着盘根错节,千丝万缕的联系。

某种程度上,书院也担任仙宫三垣安插在地方的眼线和监督,可以通过清流的检举监督地方藩王的行径,是网罗控制十二国的爪牙。

这样大概也能理解墨竹山同离国书院派系的恶劣关系了。毕竟墨竹山本来是帮着南宫家造反的么,先就和三垣一边的书院派不对付,现在观主又做了‘窃国’的国师,墨竹山同书院争夺离国的争斗就从来就没停过。只不过两派都很默契得搞文斗不搞武斗,离国民生才没那么大影响罢了。

但同离国不同,巽国就没有一个墨竹山这样的强势地方门派了,当然也不能说没有,只是被打趴下了,这不就给人送帮手过去了么咳咳。

正好羊生那边教了一段,见两个童子精力不济了,就放课出来透透风,还蛮劳逸结合的。

李凡也翻出些灵果仙茶请他们用,也给两个娃补充点营养,随口同羊生聊聊,问问巽国的情形如何。

羊思黯到底是个书生,说起他国的政治纷争,倒是纸上谈兵,头头是道。

“当年雷部被调去坤国讨伐,巽国宗室同门阀之间,便逐渐缺失了屏障制衡,而且听说前年巽国世子突然病殁,倍受国主期望的二王子,也在早年历练中遭人所害,落了残疾。

现如今后头几个郡侯王子都看到了上位的机会,为了争夺储位反目成仇,连书院也得重新下注,于是拉帮结派,斗得不可开交。这朝堂一乱,或许也是我辈出仕的良机……”

李凡听羊思黯的介绍,也逐渐理清了头绪。

巽国本地的百岳山和墨竹山类似,也是好多被打为邪魔外道的散修,尊罗酆洞天的老君为首领,给雷部打的躲在山沟沟里苟延残喘。

巽国修行界是书院独大,领头的顾陆朱张四大书院,院长都有化神境界,他们同时也是地方四大门阀宗族的家长领袖,出将入相,同气连枝,权倾朝野,连巽国宗室也忌惮非常,一度只能联合雷部才能勉强制衡。

巽国的宗室比起离国的要强不少,至少还掌握兵权,巽国主也是个深谙制衡之道的大君,一度协调着雷部,四大书院,世家门阀,打压本地的修真门派,抢夺他们的地盘和人口,把残丁都赶到百岳群山之中,壮大本国的势力,也算的上是十二国中少数的有能之君了。

只是这个稳固的三角权力架构,随着雷部兵马被调走而发生了崩塌,现在百岳山半死不活,外部势力抽身,宗室同本地门阀的冲突开始直接暴露。

本来以国主多年经赢的大势,和多年对四大门阀的拉拢分化,稳定政局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要命的是国主原本悉心培养,并且在四大书院也颇有人望的巽国世子莫名病殁。而替宗室掌握兵权的二王子也遇刺残疾,巽国主安排好的身后事突然崩盘,实在很难想象这背后没有人在阴谋算计。

于是现在争权的诸王子背后,都有必须为了家族重新下注投机的门阀在支持篡夺,巽国的国祚动荡几乎是必然的了。

又是夺嫡啊……十二国还真没什么新鲜事呢……

李凡也能揣度出个大概,世子死了一年多没立新储君,但看来巽国主也快压不住了,诸子夺嫡,还有地方门阀和宗室的斗争,如果有心人推波助澜,一不小心就要杀得血流成河。

难怪那百岳山的老鬼按捺不住。等巽国自己打的头破血流,可不正是再兴罗酆洞天的良机!

不过离国和巽国,两国有声望有人心的世子都被人暗害么,莫非也是神教为了牵制仙宫,安排的阴谋吗?

李凡想了想,又打听道,“羊生可知道坤国那边打成什么样了?”

这影响到天下走势的大战,羊思黯当然也颇为上心,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比划着,

“邸报里说,北边玄门同神教的仙人们还在列阵斗法,各派尽显本事,互邀同道,今天单挑斗剑,明天布阵斗法,至今尚未分出个胜负来。

如今倒是仙宫进展最大,闻天君麾下雷部精锐已连破三关,四路大军汇聚,直捣核心,已攻到坤国国都附近了。之前在边境同我军对峙的神教精锐,也尽数北撤了。

南宫太子便一路领军追着他们北上,大概是要同仙宫重兵会师,在坤国都城下会战,全歼神教的主力吧?

而我离国的大军,由王太尉领着,四平八稳得往前推进,攻城占地,保障后路,也没有遇到多少抵抗。王太尉用兵谨慎,又不深入,应当没有什么危险。

总归这一次神教以一己之力,跨越昆仑而来,双拳难敌四手,绝难应对七路大军齐攻的。”

“真的会这么顺利吗?神教当年兴师动众得过来,不可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败回去吧?”李凡总觉得这种剧情旗子都插满了。

羊思黯摇摇头,“这世上能以寡击众的到底还是少数,何况三垣为此战准备粮秣三年,精锐尽出。以征东将军闻天君为先锋,以右将军儁刈神君统领三军,尽发西方卫宿卫七师西征。

我也算过了,依照仙宫宿卫兵制,七师当有仙兵四万,再算上雷部的精锐,还有巽震两国的大军相助,西征大军只计金丹级的披甲,至少该有十万,另有征发的辅兵劳役四十余万,如此大动干戈,定是要以一战成功,威慑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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