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8节
令狐冲听了立刻惊醒,全神贯注起来,同时心里大骇:“二师弟的内功竟也如此深厚了!”
一旁的乱石之间,早有人躲起观战,心里也在感叹:“令狐小子半年时间便把华山派剑法练得炉火纯青,天资已然超凡,没想到这姓沈的孩子更加卓绝,用嵩山剑意来驱动华山剑招,竟也使得有模有样。嘿,岳不群循规蹈矩的,想不到出了这种徒弟。”
他再仔细观斗,立刻就判断沈元景的改变恐怕是新有不久,是以剑招流转之间,多有不和谐。也亏得如此,否则令狐冲早就挺不住了。
斗不多时,令狐冲全然处在下风,心想:“这希夷剑法我使得最为纯熟,如此都奈何不了二师弟,换养吾剑法或华山剑法怕更加不成。”
眼看着无计可施,就要投子认输,他突地灵机一动,想到自己和师妹新创的冲灵剑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顺手用了出来。
不过他天资虽高,但毕竟见识不够,这门冲灵剑法也只能算作嬉戏之作,拿来应付沈元景这等高手,自然是远远不够。
才出一招,被沈元景抓住机会,一剑拍在了令狐冲的右手腕上,他的剑立刻就掉了。沈元景再用剑一引一甩,令狐冲的剑便直飞出去,插入石壁之中。
令狐冲活动了一下手腕,苦笑一声:“二师弟厉害,我又输了一阵。”他自觉有些沮丧,便又朝着酒坛走去。
沈元景收剑回鞘,也不管他,径直去拔插入石壁的剑,石壁左侧刻着“风清扬”三个大字,是以利器所刻,笔划苍劲,深有半寸。他故作奇怪的“咦”了一声:“风清扬?”
“这字来时便有,想来也是当初思过崖上受罚面壁的华山前辈,无聊之下刻上去的。”令狐冲灌了一口酒,随意答道,然后走了过来,伸手准备拔剑。
“且慢!”沈元景一手挡住令狐冲,然后站到长剑面前一动不动。令狐冲有些诧异,问道:“怎么了?”
沈元景也不言语,指了指长剑。令狐冲仔细一看,也是大吃一惊,长剑竟然插入石壁之中,直没至柄。
只是随手一甩,就算沈元景用足技巧,也决无可能一剑刺入石壁,直没至柄,那要何等精纯浑厚的内力贯注于剑刃之上,用手御使才能使剑刃入石,如刺朽木。想来这等功力,纵然是师父、师娘,也未必能有。
令狐冲呆了一呆,向外一拉,将剑刃拔了出来,手上登时感到那石壁其实只薄薄的一层,隔得两三寸便是空处,石壁里面竟然是空洞。
沈元景谋划多时,终于引导令狐冲打开了这处密室,于是移步上前,一掌打出,“轰隆”一声,石壁上破了一个脑袋大的洞孔。
令狐冲一面吃惊师弟的功力,一面好奇,放下酒坛,在一旁捡了一块斗大的石头,用力砸开石壁,很快就能容得一人通过。
两人点了火把,钻将进去,里面是一条窄窄的孔道,令狐冲打前,低头看时,突然间全身出了一阵冷汗,只见便在自己足旁,伏着一具骷髅。
这情景实在太过出于意料之外,他定了定神,继续往前走,让出一个位置,这才俯身看那骷髅,见身上的衣着也已腐朽成为尘土,身旁放着两柄大斧,在火把照耀下兀自灿然生光。
令狐冲提起一柄斧头,入手沉重,约莫四十来斤,举斧往身旁石壁砍去,嗡的一声,登时落下一大块石头。他又是一怔:“这斧头如此锋利,大非寻常,定是一位武林前辈的兵器。”
沈元景随手抚过石壁,示意令狐冲来看。只见石壁上斧头砍过处十分光滑,犹如刀切豆腐一般,旁边也都是利斧砍过的一片片切痕。
两人举火把一路向下走去,整条孔道都是斧削的痕迹,令狐冲微一凝思,不由得惊骇出声:“莫非这条孔道,竟是这人用利斧砍出来的?”
第17章 破招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沈元景和令狐冲心里顿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此人被囚禁在山腹之中,于是用利斧砍山,意图破山而出,可是离出洞只不过数寸,已然力尽而死。
人之命运不济,一至于斯!
走了十余丈,孔道才到尽头。这人开凿了如此长的山道,且不说武功之强,单就毅力之坚韧,实属千古罕有。
“惜哉!”哪怕是前世早已知晓,当下看到这等情形,沈元景依然不由得生出钦佩。
两人又走了几步,只见地下又有两具骷髅,一具倚壁而坐,一具蜷成一团,令狐冲寻思:“华山派根本重地,外人不易到来,这些骷髅莫不是我派犯了门规的前辈?”
再行数丈,顺着甬道转而向左,眼前出现了个极大的石洞,足可容得千人之众,洞中又有七具骸骨,或坐或卧,身旁均有兵刃。一对铁牌,一对判官笔,一根铁棍,一根铜棒,一具似是雷震挡,另一件则是生满狼牙的三尖两刃刀,更有一件兵刃似刀非刀、似剑非剑,从来没有见过。
不远处更有十来柄长剑,有的较常剑为短,剑刃却阔了一倍,或是剑刃不开锋,只剑尖极是尖利,这是嵩山派的兵刃;有的轻而柔软,是恒山派的兵刃:有的剑身弯曲,是衡山派所用三种长剑之一;另有三柄剑,长短轻重正是华山派的常规用剑。
沈元景在令狐冲查看兵刃之时,便举起火把往山洞四壁察看,只见右首山壁离地数丈处突出一块大石,似是个平台,大石之下石壁上刻着十六个大字:“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害人。”
又见十六个大字之旁更刻了无数小字,都是些“卑鄙无赖”、”可耻已极”、“低能”、“懦怯”等等诅咒字眼,满壁尽是骂人的语句。
令狐冲检查完兵刃,过来看得甚是气恼,说道“这些人怕不是被我五岳剑派擒住了囚禁在此的贼人,只知石壁上刻些骂人的话,这等行径才是卑鄙无耻。”
两人举起火把更往石壁上照看时,只见一行字刻着道:“范松赵鹤破恒山剑法于此。”这一行之旁是无数人形,一个使剑而另一个使斧对练。在这些人形之旁,赫然出现一行字迹:“张乘云张乘风尽破华山剑法。”
沈元景心里嗤笑一声,也不说话,只是认真的看着各派的剑法。令狐冲则不然,立时勃然大怒:“无耻鼠辈,大胆狂妄。华山剑法精微奥妙,天下能挡得住的已屈指可数,有谁胆敢说得上一个‘破’字?更有谁胆敢说是‘尽破’?”
说罢举起手中的剑就砍了过去,只是这石壁质地甚是坚硬,令狐冲的剑又普通,火星四溅,那个“尽”字虽然被砍去了一角,但他的剑也断了。
令狐冲一呆,举起火把凝神往石壁上看去,这一下便如同入了魔,脑海之中,一个个念头层出不穷的闪过。
洞里面安静了良久,火把快要烧完,沈元景看见令狐冲还在发呆,便自顾自的出去捡了些用以烧水的松柴,把即将烧尽的火把又点着了。
等把五岳剑法都大略的看了一遍,沈元景看到令狐冲如给人点中了穴道,还呆呆站着不动,便拖着他出了洞穴。
此时已然入夏,令狐冲惊惧之下却冷汗淋漓,山间的风一吹,顿时清醒过来,顾不得脚边的酒坛,一把拉住沈元景,哆哆嗦嗦的说道:“师弟,你,你也看到了是吧?”无怪乎他六神无主,实在是山洞里面的内容,太过于出乎他的意料。
“一些胡言乱语而已,不值一提!”沈元景显得不以为意,令狐冲却还是有些惶然:“那苍松迎客,那无边落木,可真的就被破了!”
沈元景也不劝慰,走到一边捡起两根树枝,丢了一根过去,然后说道:“来!”令狐冲顿时会意,师弟这是要实际演练一番,于是接过了树枝。
沈元景起手仍是苍松迎客,洞中石刻所载这招的破解方法,五条线路分击使剑人形下盘五个部位,任取其一即可。令狐冲便按照这个方法直取沈元景下盘,每一线都要往腿骨、胫骨上打,这一招算了破了。
接着是有凤来仪,内藏五个后着绵绵无绝,却也被石壁中看似笨拙的一招,蕴含的六七种后着的古怪招数对付了。
初始沈元景剑法使得慢,这两招一破,料想令狐冲已经进入节奏,剑法便陡然加速,一招快过一招。第三招无边落木令狐冲还能勉强招架,后面就完全跟不上了,脑袋里刚闪出破解方法,这招数已经过去。
一套华山剑法使完,令狐冲身上挨了数十下。他呆呆站在原地,心里又是欢喜又是不解。
“这破解之法生拉硬拽,东拼西凑,互相矛盾,内又有诸多不和谐之处,难成体系。单独应对一招倒是有用,不过想要练习,确是不能。反观我华山剑招,系出同源,互相勾连,转换如意。若练得纯熟,出招便连绵不绝,一招接着一招,快速绝伦,这破解之法如何跟得上?”
沈元景直指这些破解之法的最大缺点,就在于不是一整套功夫,连不起来,就练不得法。
令狐冲回忆刚才两人对战时候的情形,开始慢打的时候,破解之法无往不利,到了后来沈元景加快速度,他就跟之不上,特别是有些破解之法互相冲突,譬如前招是提剑上撩,而后招要变成举剑下劈,这如何行得通?
想到此处,令狐冲顿时开阔,正要谢过沈元景开导,突地又想到其他,心里一紧,说道:“倘若有人把这些招数合成一套武功,该是如何?”
“要是有人能把这七零八落的招数捏合,成一套针对华山剑法的功夫,那武功境界已然高绝,再创一门神功不好,还费那么多心思针对华山派做甚?”
令狐冲自是不知有古墓派祖师林朝英这种因爱生恨的例子,也点头称是:“却是这样,如此看来,这破解之法,岂不是全然无用?”
“也不尽然,普通弟子骤然遇到也是要吃亏的。或者面对高手,出其不意之下,也许能有奇效。”沈元景说着,又摆开架势,让令狐冲来攻:“来,这次我慢一些!”
令狐冲也就当师弟想演练一番,日后遇到,也能有所防备,便也配合。谁知这次沈元景使出来的苍松迎客,竟然是以嵩山剑意驱动。
令狐冲既想着用破解之法迎战,又下意识觉得应该使出华山派剑法,脑子打结,竟呆住了。
挨了一下子,这才清醒过来,不需要沈元景说什么,令狐冲立刻明悟,叫到:“是了,是了,这剑招是死的,使剑的人却是活的。”
同一套剑法,不同的人理解不一。对于高手来说,每个招数都不一样,用时信手拈来,截头去尾也是常事,哪有那么容易被克制。
再者以令狐冲本身而论,除却华山剑法,还有希夷剑法和养吾剑法两种,打斗只时,一种被克,换一种便是,无需一条死路走到底。
令狐冲一扫颓废,喜不自禁,只感觉对剑法的领悟有高了一层,朝着沈元景深深的一礼:“多谢师弟开导,我明白了,剑法之道在于变通,意之所至,无往不通,剑法使得浑然一体,对方拿什么招数也不管用,这世界难道还有什么武功能克制所有剑法不成?”
“那也未必!”,一个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
第18章 传剑
令狐冲大惊失色,跳到一边。只见石堆后面走出来一个男子,穿一袭青袍,身形瘦长,须发全白,神气抑郁,脸如金纸。沈元景心知这人是风清扬,面上却不动声色。
“前辈是谁?为何在我华山派禁地?”令狐冲操起旁边的宝剑,暗自戒备。
“我便是那个当初在思过崖上受罚面壁的华山前辈。”
令狐冲脑子里一转,脱口而出:“风清扬?阁下难道是我们华山派的‘清’字辈的前辈?”接着他又自问自答:“不对,本派中若是还有一位前辈,我为何从来没听师父、师娘说过?”
“嘿,岳不群那小子,怎么会提起剑宗的人。”
听到“剑宗”二字,令狐冲心里一震,他听师父说过这件往事,由于理念之争,华山二三十位高手一夜之间伤亡殆尽,门派由盛转衰,至今都没能缓过劲来。
岳不群也差几命丧,剑宗师叔一剑从他左胸斜斩至右肩,二十多年,胸口伤疤虽然愈合已久,仍作淡红之色。是以他即位之后,以气御剑成为门派铁律。
想到此处,令狐冲心思转动,信了几分,虽然不至于立马承认风清扬,但也恭敬了不少:“前辈突然现身,所为何事?”
风清扬也不管令狐冲的态度,微笑说道:“岳不群那小子拘泥不化,不知变通,没想到教出你们两个小娃娃,倒是有趣。”
言谈之间,他捡起一根树枝,随手耍了几下,华山剑法、希夷剑法、养吾剑法、玉女十九剑以及一些失传了的华山剑法,在他手中无不运转如意,如羚羊挂角,毫无痕迹。
令狐冲看得目瞪口呆,顿时就完全信了这人是华山派前辈。沈元景也大为震动,风清扬的剑法境界极为高深,这几招使出来,他至少得耗费十年光景,才能企及。
如此练了二三十招,风清扬停了下来,问道:“如何?”
令狐冲此刻极为佩服,把华山派剑法练到如今地步,确实没有冒充的必要,他长鞠一躬:“太师叔剑法登峰造极,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沈元景也跟着行了大礼。
风清扬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令狐冲说道:“令狐小子,来和我比试一下。”
令狐冲依言拿过两把长剑,递了一把过去,起手苍松迎客。风清扬也不言语,一剑直刺其胸。令狐冲举剑相迎,却挡了个空,风清扬第二剑又已刺了过来。
令狐冲心里赞了声“好快”,举剑封架,却不妨风清扬第三剑、第四剑才刺出,复又第五剑、第六剑跟着刺出,攻势既发,竟是一剑连着一剑,一剑快似一剑,连绵不绝。几招过后,他就把剑停在了令狐冲的喉咙。
令狐冲正待说话,风清扬抬手阻止,看向一旁的沈元景:“小娃娃,我俩也练一练如何?”
沈元景神色郑重,抽出剑来,虽不是生死之局,但风清扬却是自己重生至今遇到的第一高手,此战足以检验这些年来苦练的成色。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剑势快若闪电,又似狂风骤雨,剑光密密麻麻,让人眼花缭乱。此番以快打快,很快就过去二三十剑。
令狐冲看得目不转睛,心里骇然,这位风太师叔剑法绝顶,每一剑全是攻招,绝无防御。沈元景虽然还能顶住攻势,但剑招分明被人看穿,出手便落在了下风,不过凭着快,还能勉强支撑,落败也仅是时间问题。
果然五十余招后,剑光一分,风清扬收剑挺立,沈元景沉默不语,右手的袖子少了一截。
风清扬咳嗽一声,笑了笑道:“你这孩子真是厉害,我在你这年纪,可不如你远矣,岳不群收的好徒弟啊!”
他转过头,看向令狐冲:“令狐小子,刚才可看的清楚,我这剑法是否能破掉天下各派剑法。”
“那也是太师叔熟悉华山剑法之故。”令狐冲才接了几剑,心里半信半疑。风清扬“嘿”了一声,沈元景接过了话头:“并非如此。太师叔的剑法意在招先,攻敌必救,一经使出便占据主动,其他剑法自然落入下风,可不是能够破解天下各派剑法。”
说罢他向着风清扬一礼,问道:“太师叔,这剑法叫什么名字?”
“独孤九剑!”
“九剑?”
“总诀式、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和破气式,一共九剑!”
令狐冲听得有些热血沸腾,忍不住到:“这剑法难道能够破尽天下武功?”
“那是自然,创造这套剑法的独孤前辈,名字叫做‘求败’,他老人家毕生想求一败而不可得,这剑法施展出来,便是天下无敌。”
前辈事迹让人神往,沈元景每每听到这个名字,都有一种高山仰止却忍不住想要攀登的冲动。
令狐冲喃喃的道:“独孤九剑,独孤求败。”想象当年这位前辈仗剑江湖,无敌于天下,眼睛都放出光来。
上次沈元景和令狐冲的打斗之时,风清扬便有些见猎心喜,如今第二次见,颇为喜欢沈元景的一番见识。在令狐冲一番言论之后,忍不住炫耀之心,站了出来。
这剑气之争已二十多年,风清扬自觉已无数年好活,心里暗想:“这独孤九剑我若不传下去,过得几年,世上便永远没这套剑法了。这剑法终归不是我专有,眼前便有良才美玉,又是华山派弟子,也不至让前辈神功失传。”
想到这里,他咳嗽一声,郑重的问眼前的两人道:“沈小子,令狐小子,可愿意学习这门剑法?”
沈元景和令狐冲喜不自禁,立刻答应下来。风清扬便先讲述了独孤九剑的的要旨:“独孤九剑,有进无退!教人如何料敌机先,便能以轻御重,以快制慢,招招都是进攻,攻敌之不得不守,自然能够破尽天下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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