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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55节

……

沈元景下了云阳山,引着杜之成转了一刻钟,估摸着王世恒已经顺利逃走,这才催动轻功,迅速离去。

云州多山,他往里走了许久,直到四周藤蔓盘结,无有人至,这才松了口气,委顿在地。

杜之成那一拳用出了全力,虽有八成被他使出移花接玉,强行导入地下,但剩余两成,依然叫他五脏挪移,险些丧命。

等缓过口气来,他找了块石头,盘坐在上,默默运功,每道经脉都如断裂一般,真气游走过去,就有剧痛传来。又行气入了脏腑,内里同蚂蚁啃食,奇疼无比,幸得明玉功有冰寒之力,能稍稍缓解。

过了两个时辰,他才收功,叹道:“终究是大意了啊。”反思前过,其错有二,一则是轻敌,觉云阳山不过尔尔,却未料到有强援介入;二又不自量力,低估了宗师实力,没有及时脱离,以至于现下受伤颇重,落得如今这般境地。

此处荒芜,蛇虫野兽居多,夜间甚是危险,他便找了处高的小山洞,暂时落脚,又因不能生火,每日打坐之余,只寻来些野果,胡乱填饱肚子。如此过了半月,自觉伤势恢复三成,这才有了外出打算。

他寻思道:“三哥有黄精在手,半月应能恢复到一半,剩下的都是些水磨工夫,不过小半年时间,也够他痊愈了。他是王家嫡子,依着那姓杜的宗师手下留情来看,若无天大利益,晾云州诸人也不敢过分逼迫。

只是我伤势颇重,实力已十不存一,非有年余时间,以及天材地宝,难以恢复。他原先说过,我俩若是遇到意外,被迫分开,便会去往照海郡,寻那位人称做‘虚怀若谷’的高手,然后等我汇合。此番我已勉强能够自保,可先下山打探一番。”

于是他找准路线,背着云阳山一边,下得山来,往有人处寻去。

第30章 暂避锋芒

云阳山顶,望着地上一字排开的七位长老和六位弟子的尸首,以及面带凄楚、沉默不语的同门和弟子,洪力瞠目欲裂,怒吼道:“沈元景,我誓杀汝!”

“呵呵,你还是先想想,如何才能保住你云阳山,不被别人灭杀了吧。”从山崖底下飘来一句,接着一个人影忽的出现在他前面,正是杜之成。

洪力满脸通红,见他空手而回,问道:“老杜,那姓沈的呢,死了还是?”

“跑了。那小子轻功了得,初始还能吊在后面,等追了半刻钟,他骤然起速,不过须臾,就消失在山岭之中。我登高望远,也都找之不见。”

“怎么会?你堂堂一个宗师,居然抓不住一个小毛孩子?”洪力满脸惊异,不敢置信。

杜之成冷哼一声,答道:“宗师又如何,他小小年纪,若是没有两把刷子,岂能成就先天。”

洪力惊叫出声:“什么?先天,你是说那姓沈的小子是先天?这怎么可能。”见对方点了点头,他失魂落魄,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果然是如此,若非先天,怎能一招杀了应师弟。单单只一个姓王的,已经了不得了,再加上他,我云阳山怕真会有倾覆之危。”

杜之成沉声问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我且问你,他说过飞絮剑法来自家传,是也不是?”

“是。”

“他姓沈是不是?”

“嗯?你为何要这样问?”

“哼哼,十七岁先天,神功绝技层不出穷,又姓沈,你就没有想到些什么?”

洪力略一转念,心头剧震,失声道:“你的意思是,他是泰州沈家的人?”

“不能确定,但可能性很大。”杜之成神色有些凝重,缓缓说道:“若非如此,他年纪轻轻,身上的数种绝学从何而来?你可听说,除了沈家,还有哪个前辈古人或是势力,有如此多样的武学,能让他继承?”

洪力颓然,只觉自家门派全无生存可能。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念及祖宗基业,与一身功名富贵,俱都要化作云烟,险些掉下泪来。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如哀猿啼叫,孤燕长鸣,竟尔停之不下。朦朦胧胧中,他忽然想到什么,激动叫道:“不对,他不是沈家的人,依着沈家那高傲的性子,怎可能让子孙后代寄居在王家。”

他越说越兴奋:“这小子定然是冒充的,最多也不过是偏远旁支,沈家是不会为了他大动干戈的。”

杜之成见他模样,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说道:“哼,旁支又如何。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如从前一般,目光短浅。于世家大族而言,血脉固然重要,人才却更为难得。

你可知十七岁的先天意味着什么?宗师已然不在话下,大宗师都大有指望。别说只是旁支,就算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也能成为一家。”

这番话如当头冷水,泼在洪力头上,他顿时清醒,哭丧着脸说道:“这可如何是好,一个王家已经是庞然大物,若再加上更强势的沈家,就算举全州之力,也抵抗不了的。”

见他两眼无神,一副等死模样,杜之成嗤笑道:“还能怎么办,索性你说得对,这小子与沈家定然还不亲密,趁此机会,一不做二不休,先杀了他,以绝后患。”

洪力眼睛一亮,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叫道:“上人,救我!”

……

沈元景下得山来,寻了一处不大不小的镇子,夜里摸了进去。他从一家客栈的厨房里面摸出一只烧鸡,两碟小菜,并一壶酒,留下颗银子,坐在屋顶,慢慢吃着,边运功听下面的人说话。

“砰”的一声,似乎是有人在拍桌子,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声叫道“奶奶的,找了半个月了,连根毛都没找到,你们说那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却听有人嗤笑一声,说道:“陈三,别犯傻了,若是大伙谁知道了那位沈公子的踪迹,早就去告诉杜大侠了,还会傻乎乎的说出来?”

陈三不服气道:“说不定有人想要活捉了那小子,再找杜大侠,指不定杜大侠一高兴,就收做徒弟呢?”

前面那声音又笑道:“说你犯傻还不服气。沈公子可是先天大高手,就算是身受重伤,要杀你我,也不过一两招的事。真遇到了,就赶紧跑吧,还想着上去活捉?”

“刘兄说的是,陈三你就是脑子不灵光。”又有一个声音插进来,说道:“哎,你们说,云阳山周围都给翻遍了,一点踪迹也没见着,沈公子恐怕是真的进了深山老林了,这可就难找喽。”

刘兄说道:“怕什么,反正杜大侠他老人家发了令,这些天州里的好汉都云集过来,要不了几天,周围都能翻个个,沈公子再能躲,也是逃不了的。”

那陈三又不甘心,说道:“要我说,前两天不是有人瞅见那姓王的小子,往照海去了么,干脆把他抓住,逼出姓沈的那小子不就行了?”

刘兄骂道:“你这夯货,净出些馊主意。沈公子只是三房的外戚,王家不至于太过在意,之前的那两百条好汉的性命压上,占了大义,还勉强说得过去。若抓了王公子做人质,那就有违江湖道义,以大欺小了。王家发起怒火来,是我们挡得住的么?”

“不是还有杜大侠么?”陈三有些不服气。旁里就有人接道:“说句不敬的话,杜大侠武功固然高明,在云州称得上顶尖,可放眼天下,连地榜也入不得。而王家主排在第一十七位,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似乎陈三还要再争辩,叫刘兄打断:“你不要再说了,有这功夫,还是多出去走动一下,说不定给你踩到狗屎,发现了沈公子呢?到时候你拜在杜大侠门下,你说一,我们决计不敢说二。”

接着店里安静许多,大家各自说着闲话,不多时,便熄了灯,各自回房睡觉。

沈元景就着月光,又返回到了栖身之地,仔细思虑:“那姓杜的在云州影响颇大,撒下天罗地网,我若出现,怕不过一时三刻,就能传入他耳朵里。就算待在此地,也迟早会被寻到。我伤势未复,被他撞见,不过死路一条,如今只能暂避风头了。”

他从脑海里面唤出穿越圆盘,琢磨良久,以他对前世武侠小说残留的印象,金、黄世界,能解开他困境的方法有三,一则是神医,如薛慕华,不过有些被动;二来是秘籍,《易筋锻骨篇》、《神照经》等均可;第三就是时间,予他十年,一切也能平息。

从上次穿越来看,时间约莫为二十五倍,索性他都只记得原剧情的一些大概,很快便拿定了主意,往《连城诀》一行。

第31章 人淡如菊

沈元景落到一处厅堂,里面并无他人,只点着几根蜡烛照明,显然已是夜晚。他抬头打量四周,柱梁瓦片颇为熟悉,正是明代风格。

此处甚是寂静,细微的滋滋声也能听得分明,乃是眼前一樽棺木里面传出。他略一沉思,以掌作刀,抬手一劈,只听得“咔嚓”一声,棺材盖从头至尾,断做两半。

“咳咳咳。”伴随着几声咳嗽,一个女子从棺材里面探出头来,借着灯光看去,她只穿了件单衣,脸庞上又横又竖的有十七八道刀伤,肌肉尽皆翻了出来,化作一条条鲜红的疤痕,眼睛、鼻子、嘴巴,都挤压得歪歪扭扭,丑陋如鬼怪一般。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沈元景叹道:“你是凌霜华罢。”

凌霜华点了点头,声音清丽,说道:“我便是了。多谢少侠相救,不过还是请你速速离开,过得片刻,我父亲便能察觉,到时候要走,就来不及了。”

“无妨。些许小人,还不放在我眼里。”沈元景语气淡然,不过见凌霜华有些不安,才又说道:“也罢,若在此多耽搁些时间,也总是不好,你随我来,去见丁典。”

她刚要起身,陡然听到心上人的姓名,心里一震,又坐回棺材里面,冷声说道:“果然你也是为了连城诀而来。不必白费心思了,我纵然一死,也决计不会受你要挟,去害丁大哥的。”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以菊花比之,倒也贴切。”沈元景真心敬佩眼前这个女子,又夸赞一句,说道:“连城诀所载,不过是梁元帝遗留金银宝藏而已,我倒也不稀罕。只有《神照经》这种神功,才是我兴趣所在。”

他见凌霜华端坐在前,一动也不动,接着说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那时遗留下来的寺庙,也没有几座,只需一一找寻,宝藏还能跑得了?”

从凌霜华脸上也看不出端倪,只听她说道:“阁下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她此时依然不肯松口,谨慎到了极点。

沈元景又一叹,说道:“凌姑娘若不肯信,却也无法,我只能将你带走,再去找那丁典。只是若你父亲发现你已离开,会不会对他动手,就不得而知了。”

她这才脸色大变,伤疤扭结,更为可怖,踌躇再三,心道:“左右不过是一死,若能最后见典哥一面,也无遗憾。”便咬咬牙道:“便信了阁下一回。”说罢,轻手轻脚的爬出来棺材。

沈元景随后一抚,棺材板又合成一块,盖在上面,然后推开侧边窗户,说了声:“得罪了。”托住凌霜华胳膊,轻轻一跳,落在外面,又连点两三下,绕过回廊,片刻间就出了院墙。

凌霜华只觉得人飘在空中,风在耳边呼呼作响,等落到地上,已经离了凌府,不由得心里一颤,也不知此行是对是错,暗地里摸上发髻,取了木簪下来,握在手里。

沈元景只做不见,轻声道:“凌小姐,还请前面带路,早些救了丁典出来。”凌霜华捏了捏手里木簪,领着他往江陵县牢而去。

片刻之间,两人到了牢狱外一面极高的墙外,他用手托住凌霜华左臂,往上一跳,越了过去,内里又有一层矮墙,自然也不在话下。

越是临近牢房,凌霜华身躯越抖动得厉害,都要拿不住手里的木簪。到了铁栅栏外,借着月光,见得里面仰躺着两人,都是头发长长,满脸虬髯,乱糟糟的,衣衫破烂不堪,如同荒山中的野人。

她几度要开口,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时里面一人动了一下,直起身来,就要喝骂,却是一怔,揉了揉眼睛,看清来人,顿时呆在原地,良久才轻声说道:“霜妹,是你么?”忽而又苦笑道:“我怕不是在梦里。”

凌霜华再也按捺不住,眼泪流了下来,颤声说道:“典哥,是我。”说罢双手握在了铁栅上。丁典一呆,猛得窜起,带动得身上当啷作响,吵醒了牢房里的另一边的狄云。

他扑到铁栅栏边,一把握住凌霜华的手,哆哆嗦嗦的叫道:“霜妹,霜妹,真是你,我不是在做梦,真是你。”

“是我,典哥!”凌霜华早已泪流满面,呜咽出声。

沈元景耳朵一动,听到外面传来声响,脚下一点,闪了过去,轻轻几下,随手点死四个狱卒,从他们中间拾了把刀,拿到手上,又返了回来。

丁典和凌霜华两情脉脉,互诉衷情。沈元景等了一刻,才出声道:“两位,时候不早了,不如先出了牢笼,寻一处安全的位置,再叙不迟。”

两人擦干眼泪,正要说话,却又听到他叹了一声,说道:“却是迟了。”丁典一愣,侧耳倾听,过得片刻,听到外面脚步声渐近,很快听见有人喊道:“大人,都死了。”

狄云本来侧躺着面向墙壁,假作睡熟,此时也一溜烟的爬起,到了门边。丁典双手握住铁栅,轻轻一扯,两根铁栅顿时朝两边弯曲,他当先走了出来。

牢门外先进来八名大汉,一手拿着刀剑,一手高举火把,靠在两旁。一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汉子随后走入,衣饰华贵,一脸精悍之色,见到牢内情形,脸色一变。

凌霜华下意识的贴住丁典,却感到胳膊一凉,低头看去,是两条铁链,往上蜿蜒,从他琵琶骨穿过,顿时眼泪就止不住,以手抚他后背,哽咽道:“典哥,你受苦了。”

丁典身上一颤,抱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我并不觉得苦。”两人目光对视,眼眸之中似乎只倒映出彼此,无有旁人。

那中年汉子咳嗽一声,说道:“霜华,你怎地如此不听话,又偷偷的跑出来了,还不快回为父这边来。”

凌霜华身体抖了一下,丁典立刻握住了她的手,紧了一紧,转身说道:“凌大人,霜华是不会跟你走的。”

这中年汉子就是凌霜华的父亲、荆州知府凌退思,他故作才看见丁典,说道:“啊,我道是谁,原来是丁大侠。你不让她走,这意思是愿意说了出来?若真如此,你和霜华的好事,我便不反对了,放你俩长相厮守。”

丁典怒道:“凌大人,若是你一开始便愿意成全,只需开口,什么连城诀神照经的,与霜妹相比,简直如同粪土一般,我看都不看一眼,立时便会给你。偏你于名利看得极重,以己度人,以为天下人都和你一般的重财轻义,千方百计的算计,枉自做了小人。”

面对这番斥责,凌退思也不置可否,说道:“如此,你现下是愿意把剑诀说给我听了么?”

丁典还要说话,沈元景忽而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脸色微变,大手一挥,一股劲风刮过,吹得对面几人站立不稳,说道:“小心,有毒!”

第32章 手下留情

凌退思见沈元景道破他暗藏的杀机,不由得大吃一惊,收起了手里的物事,仔细打量了他一眼,沉声道:“给我上!”

里面的八名大汉纷纷扑了上去,从外面又涌进来好些个人。丁典一把拉住凌霜华,护在身后,手按铁链,就要扑过去。

沈元景往前几步,以刀作剑,迅速挥动。牢房里并不明亮,刀面反射的白光一闪而过,当前的八人还往前冲了两步,就扑倒在地。

火把都落到了地上,大都熄灭,屋里顿时暗了许多,其余来敌踌躇着不敢上前。他用刀一挑,一把长剑飞来;又往地上点了两下,剩余的两支火把落到了丁典和狄云手上。

他把长剑换在右手,捏了捏,猛地往前一扑,屋里的十几人眼睛一花,只丁典看出他停顿了一瞬,又出了门外,再睁眼瞧去,凌退思的手下都已然毙命。

外面传来呼喝声,丁典连忙抢出门外,就见一排弓箭手松开弓弦,十几支箭射向沈元景。他连忙飞扑过去,准备救援,却见沈元景手里长剑一抖,飞来的箭矢倒飞回去,“嗤嗤”之声连响,那些弓箭手每人喉咙都中了一箭。

凌退思等人何曾见过这样的武功,吓得连连后退,忽然从袖袋手里掏出一个布包,往前抛去。

沈元景长剑刺出,他脸上正有喜意,却不料剑尖扎中布包,并未破开,反是倒飞而回,比来时还要迅捷,正好打在他的脸上。

一团黑雾冒出,凌退思只觉额头、脸颊、嘴唇、耳朵上各处都有轻微的麻痹之感,身子晃动了几下,连忙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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