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53节
沈元景不得不承认,长年锻炼的黑鸽,吃起来很有嚼劲,特别有一番滋味。
王世恒说道:“黑帝的来历与年龄无人知晓,约摸三十年前,突然出现在越州西南的海山郡,灭了当地的一个小门派,占山为王。
越州民风彪悍,匪盗众多,这类事情也无人在意,加之那地方两面都是海,西边与云州跨海相隔,南边一片汪洋,颇得地利,不过五年,叫他聚集一批亡命之徒,完全占了海山一郡。
这人又颇擅经营,重农扶商,海山郡渐渐有了起色,便有其他郡的百姓逃往,引来另几位大盗的不满,请出一位前代人榜的高手,约战黑帝。
两人做过一场,这位高手并未取胜,众人才知黑帝的实力,至少在人榜八九十名之间,若非年龄成谜,说不定能够入榜。”
沈元景知晓人榜高手有年龄限制,四十五岁到不了先天,便入不得榜,七十岁后,就算没有晋级宗师,也要自动退出。他又问道:“为何那些人会这样怕他?”
王世恒接着说道:“黑帝功夫高强,能力亦足,但性子狭隘,控制之欲极强,偏又脾气暴虐,属下稍有不合他意,便挖眼、去舌、膑骨、断手,更有甚者,还会牵连家人。被派出来的捕风使者,皆是有家有口的,是以宁可战死,也不愿背负办事不利的名头。”
沈元景这才了解,说道:“如此说来,我们杀了他的属下,依照他的性子,是不会放过我们了?”
“自然。不过也无须担心,我们此去的云州,和越州乃是宿敌,两州之人互不通往来。且黑帝仇家众多,连越州两大宗师也得罪了,定然不敢轻易下山。”王世恒信心满满,说道:“除却他之外,其余之人黑羽山之人,无论多少,我也不惧。”
两人埋好黑鸽尸骨,便上路了,走了十来天,一路顺利,到了云州。
山脉出口在临宁郡,边上就有一个小镇,早有势力在此等候。两人一露面,就人有过来,说道:“两位公子可算来了,让人等得有些心焦。我主在前面备下了酒席,请跟我来。”
沈元景和王世恒对视一眼,随即跟上,到了镇子中央的一处酒楼。进到里面,酒客们的目光齐刷刷的盯过来,如视肥肉,看到接引之人,才略有收敛。
那人把他们引到二楼雅座,里面只摆着一张桌子,坐着一个约莫三十许的青年人,及一个六十许的富态老翁,看到两人,都站了起来。
三人到了正桌之前,那人躬身道:“三公子,两位贵客带到了。”
“哈哈哈哈。”青年笑道:“在‘玉面剑客’面前,我哪里敢称什么三公子。在下刘鸣凰,乃是临宁郡守之子,早些天听说二位要来云州,便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等到了。请上座!”
沈元景听得“郡守”二字,便知道这家人恐怕与中州李家少不了瓜葛,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同王世恒一起坐下。
刘鸣凰吩咐上了酒菜,又介绍道:“这位是李通李老,乃是家中客卿,排在人榜第一百三十位。”两方都行礼,沈元景心道:“李通乃是中州李家的旁支,这姓刘的倒也不遮掩。”
酒菜上齐,又叫了一些女子过来吹拉弹唱,翩翩起舞。刘鸣凰笑语晏晏,说道:“王公子一战挡住了三位先天,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该登上人榜了,实在是我辈楷模。还有沈公子,宅心仁厚,髯翁大为赞赏,回来之后,广而告之。来,我再敬二位一杯。”
酒过三巡,他只说些云州事务,如云州明面上的两位宗师是谁,各郡县有哪些势力哪些厉害人物等等。又有意无意的聊起,云阳山只有三位先天,武功最高的那位长老,都不一定高得过铁剑何淼,定然到不了人榜。直到酒终人散,与飞絮剑法相关的,只字不提。
沈元景略一琢磨,便知晓了他的想法,作为拥护中州皇统的人,自然巴不得治下的乱臣贼子受到冲击,好趁机扩大影响。不过刘家只是一郡之首,不能兴无名之师,也无有这个实力。
王家两个年轻人到来,却如瞌睡来了有枕头。二人与云州大派云阳派有些冲突,功夫又高,寻常人士不是对手,除非请动宗师或者那几位人榜中人。
作为投靠朝廷的势力,又怎么会不知道王家的真正底蕴呢,若真的有人以大欺小,不用地榜宗师王耀奇出马,光是老而弥坚的上一辈王光起,不显山不露水的王家二爷王耀宇,就能让整个云州喝上一壶。
两人下得楼来,众人的手都不自觉放到兵刃上,这满屋子的人不但没人离去,反倒多了好些。他们也不理会,叫掌柜的开了两间上房,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才又出发。
一路过去,道路有些难行。沈元景在王家藏书上看过记载,云州多山,基本没有平地,田亩总是不够,好在山货颇多,也能从其他州换到粮食。平州便与之相接,但中间路途被云梦泽挡住,从前山路又崎岖。
泰州、丰州产粮颇多,原本是极好的交易之处,奈何中间隔着越州,运粮商旅,大都被抢,致使云州每年饿死无数。是以两州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以前云州粮食,最多依赖于乘州送往,路途遥远,价格颇高。后来金家人开辟大路,泰州、丰州产粮,经平州由此进入,无论数量还是价格,较之前好了太多。
是以云州之人,对平州人非但无有怨恨,反心怀感激。只是飞絮剑法涉及利益太过丰厚,不得不争。
两人听从刘鸣凰建议,选了沿云州山脉往下,经西台郡往留城郡的路线,才走出临宁郡,就在一座山凹被人拦住。
眼前乌泱泱一片,约莫有两三百人。王世恒沉声说道:“各位朋友,飞絮剑法虽好,可也要有命享受。”
一个老者越众而出,大声道:“云州之人,悍不畏死,只恐不能出头。今日我等几百人在此,两位公子若自觉有本事,尽管全都杀了;如若不然,还请留下剑谱,我等恭送二位离开。”
王世恒冷声道:“好一个悍不畏死,既然你们如此执迷不悟,那我俩就成全诸位。刀剑无眼,各位还是报个姓名,也不枉世上走一遭。”
报名之声此起彼伏,云州七郡,临宁、西台、留城、寻阳、泽下、照海、破岳都有来人,这些人报出的些乱七八糟的外号和名字,无一是厉害人物。
沈元景忍不住叹了口气,抽出长剑,轻弹剑身,朗声说道:“我所佩服诸公的只有一点,就是这种角色也居然会有来打劫的勇气。”
第25章 上云阳
两人持剑挺立,那老者一马当先,擎着一杆长枪,当头戳来。沈元景略一侧身,提剑上撩,一下刺中对方的手腕,当啷一声,长枪落地。
老者顾不得疼,后退一步,从旁边冒出两人,持刀砍过。他手腕一抖,唰唰两剑,又中手腕。后面的人却毫不迟疑,如潮水般涌过来。
沈元景长剑连续点出,一瞬间又卸掉了拿棍子的、那刀的、拿钩的等五人的兵刃。再转身一剑,叮叮当当,又四人中了招。
转瞬之间,已有十数人挨了一下,围攻的人一窒。沈元景扫视周围一圈,说道:“各位,我不欲多造杀孽,已然留手,此刻退去,便相安无事,若还要攻来,休怪我辣手无情。”
那老者和边上几人对视一样,捡起兵刃,也不说话,又当先杀了过来。沈元景叹息一声,骤然加速,白光闪过,老者捂着喉咙颓然倒地。
旁边几人不去管老者,甚至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出招狠辣,要取他性命。他便不再留手,长剑快速摆动,配合着脚下动作,每一击,都要取走一人性命。
那边王世恒也是如此,已不留手,大开杀戒。两人持剑冲入人群之中,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种兵器如同暴雨一般,从四面八方压下来。
这种程度的围攻,与两人而言还是小把戏一样,造不成什么威胁。只见剑光挥动,两百号汉子,在两人手里,比之小儿持刃强不了多少,不过一刻钟,人全部倒在了这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逃。
王世恒收起长剑,叹道:“这是何苦来着,不过是一本秘籍,也不值得两百多人,每个都不要命。元景,你怎么看?”
沈元景点点头,说道:“确实说不过去,无论如何不怕死,也不当为了蝇头小利而去拼命。”他俩到了云州,便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全无情报来源。
杀这些小喽啰,对于两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乐趣可言,简单收拾,便继续赶路。
不多时,有三队人赶了过来,其中就有刘鸣凰。仔细检查所有人的剑伤,在此之人无不骇然。
其中一人说道:“这致命的剑伤是有两种,其一种内是只攻要害,一点即收,不肯浪费半点功力。另一无论是刺还是割,全在咽喉,控制极强。这两人的剑法竟然高到这种程度,王公子也就罢了,好歹大家出声,人榜有望,可那沈公子据说只有十七,也练到如此高的境界,难以置信。”
刘鸣凰嘿嘿笑道:“如此,有些人的如意算盘说不得就要落空了,但愿不要牵连到我家。”刚才说话那人不悦道:“刘三公子,虽然你家里投了李家,但终究是云州之人,如此心思,终究不妥。”
“不妥?”刘鸣凰冷笑道:“我没有把消息传递给王公子,已经是顾念大伙都是云州人的份上了。若是事成,我刘家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出了问题,王宗师杀来,我家却要担风险,如何不能说?”
那人语塞,说不出话来,刘鸣凰也自无趣。
……
沈元景原以为杀了那一帮子寻死的人,会震慑住其他觊觎飞絮剑法的,哪料到他们前赴后继,始终不停。
接连几日早晨,出了客栈,总有人守在门口,要与两人比斗,以飞絮剑法和自家性命做赌注。开始两人还会劝上两句,打斗也尽量控制不去伤人,可这些人却不承他们的好意,只要不死,便会一直扑上来。
到了后面,只要见到这种人,沈元景就一言不发,直接杀人。这种表现与之前杀了两百人的事迹一起,传遍了整个云州,大家称之为玉面修罗。
这一日两人终于到了留城郡,才入地界,便看到一队白衣人等候在前。两人走过一看,沈元景还见到一个“熟人”,是那日在乘云客栈见过的曾明。
当先一位头发花白,约莫有六十许,眼角狭长,见到两人面孔,眼里射出精光,又转为笑容,说道:“贵客临门,不胜欢喜。老夫叫做伏林,门主特令我等前来恭候,两位请跟我来。”
说着,他把两人引到了一处别院之中,说道:“此去云阳山还要六七天,我们在此歇息一晚,明早出发,两位意下如何?”
两人客随主便,听他安排。晚间设宴,伏林陪着说些各地的风俗,对于两人此行目的,不管也不主动问。有时候急切了,便推脱道:“一切都是掌教师兄吩咐,我做不得主。”
过了七天,一行人到了云阳山脚下,迎接队伍更加庞大,一人中等身材,头顶金冠,身着锦袍,站在最前,老远就听得到笑声,说道:“‘玉面剑客’与‘玉面修罗’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老夫洪力,忝为云阳山门主。”
沈元景与王世恒听得眉毛一挑,“玉面修罗”之称在云州贬多过褒,按理是不该说出来的。他俩依照规矩,见过了礼。这人也不摆谱,同样回礼,然后引着众人上了云阳山。
云阳山并不高,最多不过四五百丈,上山路径用青石板铺就,边上都有栏杆,雕着繁复的花纹,颇为讲究。沈元景仔细看过四周,觉得此山特色近乎于无,中规中矩。
到了会客大厅,分宾主坐下,喝了几杯茶,见洪力还在东扯西拉,王世恒说道:“洪掌门,我们此次的来意,想来你也清楚,不知能否叫唤出许家父子,我们有些话要问他。”
洪力回答道:“这可有些不好办了,那许家分子亦是客人,我是使唤不动。这样吧,我派人前去沟通,若是他同意,自然更好,若是不行,也无损失。”
说着,他招来曾明,说道:“你去告知许家的人,就说有人找他们,请他们下来一聚;若不愿意,也就作罢,切记不可强求。”
曾明道了声“是”,快步的走了出去,不多时便回转了,只有孤身一人,说道:“师父容禀,那许明说不认识王公子和沈公子,就不见面了。”
洪力把手一摊,说道:“两位也看到了,他们不愿下来,如之奈何?”
王世恒就要说话,沈元景一把拉住他,说道:“如此,那我俩便告辞了!”说罢起身,就要离去。
就听洪力大声道:“且慢!”
第26章 利诱威逼
王世恒也随着沈元景起身,听到洪力喊住,说道:“洪掌门不必客气了,我与元景还有要事,无须准备酒宴,就此告辞了。”说罢,就要往外走。
洪力噎了一下,连忙说道:“王公子误会了,我是另有要事和两位商量,还请留步。”
“哦,原来不是要留我们吃饭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王世恒脸上露出失望,又坐了回去,说道:“洪掌门有什么要事,请说罢。”
见两人都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洪力脸色微微红了一下,又正色说道:“听闻那本江湖鼎鼎有名的飞絮剑法秘籍,就在沈公子手上,是也不是?”
“不是。”沈元景也坐了回去,淡淡的说道。屋里众人都一愣,一位云阳山的长老忍不住站了起来,说道:“沈公子为何要说谎,江湖人尽皆知,那飞絮剑法明明在你手上。”
“人尽皆知?应长老何出此言。有谁看见过,又有谁来证明?”沈元景语气不变,依旧是不承认。应长老脱口而出:“那许家多人亲眼所见,沈公子何必抵赖?”
话一出口,他便知不对,果然听到一声冷笑,沈元景说道:“姓许的那家人不是不认识沈某么,怎么又说见过。”
洪力含糊说道:“或许是我这弟子传话传岔了,沈公子应该知晓我们说的是什么,何必闪烁其词呢?”
“我不知道洪掌门到底要说什么,还请带那许家人上来一趟,我想知道,他们到底见了什么,敢胡乱说话。”沈元景只是不应。
应长老怒气上脸,就要说话,洪力挥手一拦,吩咐道:“曾明,再去一趟,这次务必说清楚沈公子的身份,不要再弄错了。”
语气逐渐加重,曾明会意,领命而出,不多时,便带着三人来到了大厅。沈元景一眼扫过,正是许明、许阳与朱允三人。
许明不由一颤,拉住忿忿不平对视回去的许阳,先朝着洪力等人行了礼,又对沈元景说道:“一别多日,沈公子风采依旧。当日相救之恩,许某铭记在心,片刻不敢忘怀。”
王世恒冷笑道:“所谓不敢忘怀,便处心积虑,造谣生事以报是吧。”许阳按捺不住,站出来说道:“当日救命之恩,已经用家传宝物抵掉了。断手之仇,却还未清算。”
说话间,他不由得摸着自己手腕,快意的说道:“沈公子落到江湖人人喊打的境地,是不是有些后悔,当日应该对我们客气一些?”
沈元景“嗯”了一声,说道:“确实有些后悔,若是当日把你们留在那里就好了。不过亡羊补牢,犹未晚也,现在把你们尽数杀绝,也一样能够平复我的心境。”
“放肆!”应长老出来大吼道:“阁下怕是忘了,这里是云阳山。”
沈元景点点头,说道:“你若不提醒,我倒真遗漏了,云阳山也是帮凶,若非你等推波助澜,这事也不会传得沸沸扬扬。”
“沈公子误会了,都是门下弟子无甚见识,听风就是雨,嘴上又没个把门,传了出去,我已重重责罚过。”洪力笑着说道:“不过许家这三位在此,飞絮剑法之事,沈公子不会否认了吧。”
王世恒突然插话:“承认如何,不承认如何,这都是元景自己的事。洪掌门若有什么想法,还是明言罢。”
洪力大声说道:“好,快人快语,我就不兜圈子了,本派看上了沈公子的飞絮剑法,想做笔交易。”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说道:“我这有一本韬海劲,也是先天武功,价值相当。”说着,他把秘籍抛出,打着旋飞过去。
沈元景伸手一点,这书又直直的倒飞回去,同时说道:“不必了,家传剑法,不可轻易与人。”
洪力把书接在手里,脸色一沉。许阳大声说道:“胡说!先祖手札记载,陆祖师门下,并无姓沈的,你……”
“闭嘴!”许明怒不可遏,呵斥道:“谁要你在此乱说话。”许阳自知失言,耸拉着脑袋,退到一边。
沈元景心道:“原来如此。我道一本先天秘籍,只是江湖散客争夺,还有几分道理,如云阳山这种大势力也亲自下场,就有些不对了。若是他们有已然有了一本在手,或有更多线索,争上一争,也就解释得通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说道:“原来是有‘断肠剑客’的几分传承,难怪如此傲气。姓许,那便是陆大宗师的五弟子了吧。嗯,传承的是浮萍剑法?”
洪力脸色阴沉,瞪了许阳一眼,然后把韬海劲秘籍收到怀里,说道:“沈公子既然也知道许家是陆大宗师传承,那么请物归原主吧。”
“陆大宗师当年嫡传的三大弟子,已经风流云散,这些剑法早就成了无主之物。既然家父传给在下,洪掌门还是不要指望,随随便便的就了能从我手里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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