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47节
第9章筚路蓝缕
莫智诚解释道:“却说我们脚下这条大道并不是一开始就有,起初只有那条往建平的小路,山路狭窄,崎岖难行。那时候要从平州去往云州,要么往东绕越州到云州,要么趟过夹杂两州中间的云梦泽,要么就走那条建平小路。
像咱们这样没什么负担的,云梦泽也好,小路也好,都无所谓,只是慢一点,可对商队来说就难受了。
越州山峦起伏,虽然不高,但民风彪悍,匪盗众多,一车队货物进去,人能够回来就不错了。云梦泽那路是遍地陷阱,还多有瘴疠,人都不一定能过,何况商队。所以大家没得选,只能走小路。
大约三百多年前,金家那是时候也是望平郡的豪商,接到云州的一个单子,需要巨量的药材。他家积蓄不够,就向王家借了钱,凑足了货物,走的小路。谁知一场大雨,山洪爆发,货物冲走大半,剩下了也泡了水,无法再用,只落下个血本无归。
金家变卖家产还债,可还差不少,王家也是仁义,免了剩余债务。眼看祖上传下来的基业毁于一旦,金家那一代的先祖咽不下这口气,领着一家人到了那边的金家山安顿下来,从此便开起了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其中多有曲折。不少人劝金家先祖,说你这样要开到什么时候,怕是死了也完不成百之一,何其之愚。金家先祖却说:‘我死有子,子死有孙,子孙相继,山开乃止。’
这一凿就是一百五十年,移开大山有二,架起飞桥有五,截断山脉十九,平地填沟无数,历五代人,金家终于把这山给开通了。又二十年拓展,才有如今模样。”
沈元景听得十分唏嘘,想起前世列子《愚公移山》篇,那边还有天帝相帮,可金公只凭一份意念,便完成此等壮举,不禁叹道:“前辈开山之心坚定,怎不令人敬佩。也难怪众人到此,皆愿给付财资,不起纷争。”
莫智诚笑了下,说道:“并非完全如此。这人心复杂,有好有坏,大家伙虽然敬佩金家先祖开山之功,可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在此,怎么会没有打主意的。他金家发展到如今,势力也不过和屈家相仿佛,否则前面那客栈也要归他家了。
当时金家刚开完山,族内青壮不是累死,就是满身伤病,实力更为薄弱,觊觎的人更多,差点为此灭族。还是那代的王家家主出面震慑群雄,不但保下金家,还许以五百年的经营权,这才平息纷争。
所以后来但凡王家之人路过,金家非但分文不收,还要奉上好礼,一感当年不落井下石,免债之义,二念尽心维护,保全家族之情,三谢主持公道,让金家得以壮大之恩。”
沈元景听到此处,虽未见过除母亲之外的王家一人,也不禁大生好感。莫智诚接着说:“后面屈家眼馋,也是听从王家建议,拓宽了后半截路,才占得一处好位置开起乘云客栈。
这路通畅之后,平州与乘州、云州之间货物运转,陡然增多,才从一个下州,往上攀升。一百多年前,王家若是有意,独占此路,也无人敢反对,可王家并不欺凌同道,如此高义,是以我平州之中,无人不敬佩。”
沈元景哑然一笑,说道:“莫兄不必再做试探,我确实不是王家之人。不过此次去承平,走的亲戚倒是他家。我母亲早年出嫁在外,十几年过去,也不知道人家认与不认。”
莫智诚这才恍然,说道:“肯定会认的。王家待自家人不错,非作奸犯科、好逸恶劳之辈,都会接纳。沈兄弟风采照人,天资定是不凡,王家欢喜都来不及,怎会拒绝。只是如此,沈兄弟便不能来我百韬门了,殊为可惜。”
沈元景说道:“莫兄抬爱,乡野之人,所学浅陋,那有什么风采天资的。”莫智诚摇摇头,说道:“沈兄弟过谦了。对了,你和王世恒公子,该如何称呼?”
“算起来应该是表兄吧,他父亲是我母亲的堂兄。”王婉柔对自家的事说的不多,何况那时候沈元景还小,也没有残存太多记忆。
成金接口道:“我就说吧,你和他十分相似,如兄弟一般。不过他眉毛淡一些,面貌更为柔和,你好像比他要硬朗上两分。”
他不是第一个人说素未蒙面的表哥和自己相似了,沈元景不由多了几分期待,便询问了一些他的故事。
在莫智诚的解说中,他才知道这位表哥今年也有二十六七了,位列“武林三公子”之列,非止在平州甚有名头,全神州都是,被誉为人榜无忧,地榜可期。他出道十年,东南西北走了不少地方,击杀的的先天都有好几个。
说道这里,沈元景奇道:“先天?他不是没有上榜么,为何能杀先天?”
“哈哈哈哈!”旁边成金笑道:“沈兄弟看来是真的没出过江湖。天榜四,地榜三十三,人榜也仅有一百五十六人。除了天榜境界有了就会上榜之外,其余两榜,非得有战绩与境界齐集,才能居于其中。
地榜遗漏尚且不少,何况人榜。这天下十三州,人数以亿万,先天少说也有两千往上,平州都不定过百。是以先天有强有弱,如王公子这等天资聪慧,又有传承的人,以弱胜强,也不稀奇。”
沈元景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我道成兄功夫如此之高,都不能入榜,还以为先天之境难如登天,未料是这等情形。”
成金苦笑一声,说道:“你不要听我这样说,就小看了先天。我倒是有信心六十岁前,必然进入那等境界,可也知十年之内,绝无可能。你见过那屈老头,他已然七十多了,传承毅力都不缺,可离先天还差得远,今生已然无望。”
沈元景点点头,无论哪行,越往上自然是人越少,开口问道:“然则先天到底是怎个划分?”
成金迟疑道:“我亦知道的不很详细,只知道任督二脉通畅乃是基础,然后周身大开,之后有人除了功力深厚数倍、寿命变长之外,并无变化;有人却能以内功作用己身,强身健体,聪耳明目。”
“那后面种种表现,难道便是上榜那些人的境界?”沈元景猜测道。
“并非如此,两者并无高低之分,全看个人。”成金却叹了一声,看沈元景不解,说道:“是不是有些奇怪,可事实便是这样。也正是因为如此,先天之道才难以揣测。”
莫智诚也是不解,问道:“那么如何确定这人进入了先天?总不能是他自己说,或者等他老死掉了再看吧?”
成金瞪了他一眼,说道:“怎么可能?先天之气有个特性,叫做无坚不摧,折金断铁,视作等闲。如百锻刀剑,放在江湖上,都是不错的神兵利器了,可给人一碰就断了。”
说着,他走到旁边的石壁,摸了摸,说道:“这石壁坚硬吧,我们用刀剑才能留下痕迹,可先天中人,用手指即可做到,更有功力深厚的,留下字迹也不稀奇。”
沈元景忽而玩心大起,走上前来,以指作笔,在石壁上刻下两行字:“青山不解乘云去,怕有愚公惊着汝。”
第10章 到达
成金双目圆睁,看着沈元景一字一字的写完,嘴巴大张,合都合不拢。莫智诚使劲的揉着眼睛,一遍又一遍。其余两人也是一般,呆若木鸡。
山风吹过,四人挺立良久,莫智诚哆嗦着说道:“沈……沈……沈,三……三师兄,你……你看……”
成金说不出话来,直直的看了沈元景一会,又用手往石壁上摸去,从第一个字摸到最后一字,然后翻身上马,一言不发。三人面面相觑,连忙上马,追了上去。
沈元景也骑马跟在后面,过了许久,莫智诚才苦笑道:“沈少侠这是在消遣我们么?”
“何出此言?”
“你都先天了,还装作什么都不知,听我胡吹了半天,我这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莫智诚一想起这两天的事,脸都红了。
沈元景说道:“莫兄误会了,我少时随父母在外流浪,最近几年又待在乡下,消息蔽塞,你说的那些,我是真不知道。”
成金突然勒住马头,转过身来,问道:“敢问沈少侠今年贵庚?”
沈元景一愣,心里默想,开口说道:“算虚岁应该十七岁了吧。”
成金点点头,又调转马头,催马跑了一阵,还是莫智诚见天色变晚,才叫住了他,找了个地方休息起来。
等到喝干了一壶酒,成金这才恢复一些,闷闷的说道:“沈少侠,我非是对你有甚意见,只是受不了这打击。我今年三十八了,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功,到现在照着先天还差很远,忽然出现你这种,实在叫我心灰意冷。”
莫智诚连忙叫屈道:“师兄你这话就没意思了,你好歹是先天有望,我呢?就比你小个五六岁,今生别说先天了,练到你这样就算了满足了。照你这么说,不得一头撞死在刚才那石壁上?”
成金鄙夷道:“你什么资质,也拿来和我比。我十八时候,功夫都比你现在强了。”
莫智诚撇撇嘴,说道:“那人家沈少侠才十七岁,就够你练一辈子了。咱两还是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成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旁边两人都笑,一位劝道:“三师兄,你别和他贫了,每次你都说不过他,还要撩拨。”
另一位说道:“莫师弟说的对,三师兄你比我们强那么多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不要老盯着什么‘武林三公子’、‘南真北战’之类的人,多看看师弟我们,心情不是好很多了?”
成金气得头上冒烟,吼道:“气死老子了,不跟你们这些不上进的说了,去打猎了。”言毕起身,往林子里面跑去,莫智诚在后面叫都叫不住,嘟嚷道:“这个点天都黑了,等你打个兔子回来,大伙都要睡着了。”
几人还是没有吃到兔子,成金找了个地方坐了一会,就回来了,大伙只能就着清水啃着干粮,草草用过一餐。
这日也都早早就休息了,未有聚在一起聊天。沈元景小小年纪就练到先天,显然秘密众多,他们也不好问。
第二天中午,五人终于出了云州山脉,一路行来,人烟多了许多,穿过一个集市,五人到了小镇的酒店之中吃了顿饭,晚间就赶到县城里面休息,顺便换了马。
这只是靠近云州山脉的一个县城,城墙都已达五丈,比之笑傲世界的京城城墙都还要高。
到了这里,江湖人士也多了起来,佩剑背刀的到处都是,争斗也屡见不鲜,沈元景看了几场,真如莫智诚说的一样,凡有打架,几乎都是围成一圈。打赢的趾高气昂,输了也就垂头走人。
有两次他们五人也差点被卷进去,成金嫌对手功夫太低,都是莫智诚出手。沈元景这才知道他的功夫也不弱,只比那个云阳四剑的曾明差一些。
好在走了半路,遇到的也都是这种江湖底层人士,认得沈元景这种样貌的,一个也没有,少了许多麻烦。
如此十多天,他们才离开望平郡,到了昌平。这个地界和成金等人打招呼的多了起来,出乎沈元景的意料,认得莫智诚的人反倒比认识成金的人多了好些。
几人来到一个酒馆,寻了个安静的角落,成金满满倒上一杯,说道:“沈兄弟,到了这里,你往东北,我们去东南,就要分开,满饮此杯,就当是替你践行。”
五人都把杯中酒干了,成金又郁闷的说道:“原本是要护送你去王家的,可天下你都去得,我们哪还有脸这样说。”说着又闷了一杯酒。
沈元景笑笑,说道:“我此去承平,若能留下,就离得近了,有空会来看望几位。若是不能,便会绕乘州、靖州回明州,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莫智诚说道:“沈兄弟说哪里话,像你这样天资的,就算是顾家和真武派都不会拒绝,何况王家。”
沈元景举起酒杯,又喝了一轮,才说道:“还要拜托几位一件事,我这身功夫先不要对外面说。”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点了头。莫智诚说道:“也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是安稳点好,兄弟们就祝你早日一鸣惊人吧。”
出得城门,两边互道珍重,就此分开。沈元景又走了有十来天,这才到了承平郡。
承平郡是平州首府,城墙竟高达十五丈,站在下面,遮天蔽日。门洞左右宽有六丈,数辆马车可并排而行。从云州山脉出来,他不是走的小路,就是些小县城,似这等郡城,还是首见。
门口有人守卫,此世并无通用符牌,卫兵也不查看,只是收取入城之税,便放他进去了。
城里热闹非凡,一路都有摊子铺面,人山人海的。不少人见他模样,都投来诧异目光,却不上前招呼。
他一路问过去,到了城东,人烟渐少,沿着院墙走到一条街中间,才看到“王宅”两个普通大字,这还并不是正门。
门口大开,站着四个守卫,沈元景刚走过去,还没说话,就有两人弯腰,叫道:“见过三……”话说道一半,又卡住了,盯着沈元景的脸。
第11章 旧事
沈元景抱拳道:“见过诸位,在下沈元景,家母是出自王家,特来此地,探望长辈。”
守卫都不敢怠慢,连忙引着他去了待客室,问清他母亲王婉柔出自嫡传三房,便派人去禀报了。
过了好一会,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男子走了进来,看到沈元景模样,顿时一怔,眼神莫名,语气不见热情,问道:“你便是婉柔与那姓沈的儿子?”
沈元景眉头一皱,说道:“家父沈浪,阁下是何人?”
“嘿嘿,和你父亲一样的性子。”这人冷笑一声,说道:“我是你舅伯王耀轩,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她两夫妻呢?”
“拜见舅伯!”沈元景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说道:“家严和家慈已然离世了多年了。”
王耀轩愣了一下,语气飘忽,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母亲是在六年前去世的,父亲则是两年前了。”沈元景答道。王耀轩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跟我来吧。”
过了照墙往里走,眼前都是亭台楼阁,白墙红瓦,沿着回廊两边,小桥流水,假山矗立,繁花似锦,古木参天。
这园子占地之大,超乎沈元景想象,两人走了一小会,才到一出厅堂,里面有一个七十许的老者坐在太师椅上,旁白还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
他进来之后,老者抬头,眼里闪过精光,直射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然后说了声:“不错,和三郎倒是相似。你父母呢?”
这老者乃是沈元景的外公王光起,他行过大礼,又把父母的消息讲了一遍。王光起听后冷哼一声,说道:“不听管教,自讨苦吃!”说的当年王婉柔执意嫁给沈浪之事。
接着又问了他近来状况,沈元景简短几句,只说拜在白羽门下,父亲去世后,才遵从遗命,前来拜见。
王光起听到这里,冷笑一声,说道:“怎么的,这会想起我来,姓沈的小子终究无用,我早说过,那死丫头是要后悔的。”
“并不。”沈元景直视王光起,缓缓摇头,说道:“我记事起,母亲便与父亲恩爱有加,从无怨言,连去世之前,也仅是舍不得父亲和我,未提旁人一句,何谈后悔。”
王光起见他这番模样,如同当年沈浪一样,心火上升,几乎就要发作,哼笑了两声,说道:“那你来是做什么?”
“完成母亲遗愿,祭拜外祖母!”
“好好。世德,你带他去,完了给他点银两,不用再带回来了。”王光起吩咐了一旁的青年男子,就拂袖而去。
王耀轩看了沈元景一眼,也跟着离去。王世德开口道:“表弟,跟我来吧。”然后领着他往外走去。
两人从北门出去,骑上马一路出了城外,到了王家陵园,在一座山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坟头。王世德绕了一圈,走岔几次才找到沈元景外祖母的墓碑。
墓碑偏居一隅,不在正园之中,旁边作伴的些墓碑都不高,石材各异,有些简陋。碑刻上都是些杂姓,有些碑身都破败侵蚀了,旁边荒草已有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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