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288节
杨达与商风子知道内情,并不觉有异,刘泉心中却想道:“听闻沈师伯性子尚不算高傲,于自身剑术却颇为自负。我只与这位前辈有过一面之缘,从未打过交道,可照着米师妹来看,恐怕传言不虚。”
他当即笑道:“沈师伯的剑法神通,我当日在五台山就见过,杀得阴阳叟狼狈逃窜,玄都羽士林渊束手无策;近来又听说与东海三仙之一的苦行头陀斗了个平手。
师父几次说来,都惊叹不已,谓我那练出剑丝的一点手段只是好看,等真正见到师伯练剑成丝的手段,才会明白天高地厚。
我常常遗憾未能得见,今日从米师妹得窥一点沈师伯真传,果然是天仙妙法,难以触及,我以往自得的一点剑术,果然是上不得台面。”
米明娘连忙说道:“刘师兄谦虚,你虽尽力克制,未有使出真功夫,可从轻松胜过那两个妖人,便知剑术也定然不凡,将来可多多探讨。”
赵心源、许钺与陶钧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羡慕至极,却插不进话。凌浑此前曾说,非得要拿下青螺峪后,才会将他三人正式收归门下。
因下次斗剑尚早,还有两月时光,刘泉说道:“那帮妖人此次丢了两条性命,俞德所持毒砂又被杨师弟破去,定不会善罢甘休,下次斗剑,所请之人定是不好对付。
来时师父曾对我说过,凡事不可擅专,须得和沈师伯门下多多商议。几位师弟师妹,你们看现在是否该要向两位尊长禀报一声?”
杨达和米明娘对视一样,前者说道:“今番只是打退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我等也未暴露真正实力,料想对方便是请人,也不会有多厉害。
我们如果大惊小怪,叫来长辈,恐怕落下以大欺小的名声,于凌师伯谋取青螺峪不利。倒不如静观其变,顶多是找一些同辈帮手来,便是对方说起,也站得住脚。
而且要是他们请了前辈高人过来,岂不更好?到时几位师长便可顺理成章的出手,也不怕人说闲话。”
“听师弟一席话,豁然开朗。”刘泉觉得对方言辞甚是有理,非他想不到这点,只是事关重大,未免有些患得患失罢了,当即说道:“我这些年也结交了一些朋友,预备去请来助阵。若是三位师弟师妹有甚要事,可先去办理,介时咱们再在此处汇合便是。”
米明娘说道:“前次师父和凌师伯西崆峒取宝,均与武当掌教半边师太结下交情,我去一趟,看看能不能请来几位武当高徒助阵。”
轮到杨达迟疑,说道:“如今天机混乱,半边师太为人孤高,未必会让弟子下山吧?”
刘泉却笑道:“天机走向何方谁也不知,不过积累外功总是不错的,半边师太一直有意壮大门派,除却一意苦修之外,岂会不愿门下多结交一些同道?
退一步来讲,就算请人不成,也不损失分毫,只是辛苦了师妹一趟。”
杨达这才明白,终究是以前在江湖厮混,不如对方明了这修仙界的一些隐秘与错综复杂的关系。且他也并无好友可请来相助,只得说道:“可惜我修道年岁太浅,无有好友。唯独当年两位结义兄弟,现下或是入到了仙门,只是不知身在何派。今次师父放我下山,便准备去川中打听一下我那大哥李宁所在。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去趟恶鬼峡蛇王庙,当年我在那里撞见一对姐弟,曾经叫他们前来太行山拜师。可如今好些年过去,人影也未见着,不知是不愿意来,还是路上出了意外。”
三人各有去路,惟有商风子因前次一番决斗露了怯,心中十分惭愧;又无朋友,便决意留在陶家庄,加紧练功,顺便指点一下另外三人。
计议已定,约定再见时日,各奔四方。
……
却说杨达架起剑光,先去了恶鬼峡,那蛇王庙里头蛛网缠结,已经多年无人,他沿着往北的路行了很长一截,只打听到确实有这两个身形高大的姐弟路过,最后消失在一座山里头。
他找了好久,仍不见人,只得先去到了川中。好些天也未有打听到李宁的一点踪迹,更加遗憾。
这日恰巧行到峨眉山中,心中暗道:“师父曾经说过,峨眉派与本门矛盾重重,一干老一辈人物虽然依旧能够恪守正道,可坏就坏在,有几人本事不见得有多高,却喜欢学黄石公投鞋,装出一副前辈高人游戏风尘模样。尤以嵩山二矮最为恶劣,动辄呼喝。
若这些人知道我是清玄门下弟子,虽不至有性命威胁,可难免受辱。便是这些个前辈不出手,说不得也会要门下弟子出面为难。”
想到此处,就准备离去,忽然在山林见到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提着一个硕大的麻袋,行色匆匆。这袋子看着极重,可在小女孩手中却如一篮子菜一般轻。
杨达心中奇怪,正要问询,就见这小姑娘柳眉倒竖,将东西往边上一抛,大声道:“好贼子,竟然找上门来了!”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把宝剑,飞身过来。
第90章 见面
这一剑气势汹汹,如流星赶月,疾驰而来,且剑招十分精妙,以小姑娘这般年岁也身形使来,也显威力。
杨达吃了一惊,往后一跳,正待说话,又止住不语,从法宝囊取出飞剑,往前一拨,就将这招化解。
小姑娘见状,心中一凛,虽知敌人是剑仙,却也不逃,仍旧是一剑接着一剑,更加急切。只是对方似乎是认识这门剑法一般,就算不攻,可左一拨、右一挑,就将招数尽数化解。
越是如此,她越是觉得对方果然是不怀好意,才能将自己这一门剑法了解的如此透彻。欲要变化剑法,却又怕敌人学去了,再行破解,以后父亲遇到,遭了殃。
想到此处,她暗暗咬牙,一边用剑猛攻,一边左手从腰间摸出一物,使出一招“乳燕投林”,冲到对方面前,将全部内劲灌入,手中放出一道白光,锐利异常,戳往对方胸膛。
“哈哈哈哈!”杨达身上浮现法光,将对方白光挡在身外,笑道:“早就防着你呢。”
小姑娘见手中法宝发出的剑气,根本无非戳穿对方护身真气,心中也有些着慌,忙跳到一边,迈开腿三下两下,就要离去。
却不料才一动身,忽然敌人来到面前。她换了个方向要逃脱,对方更快一步,早在前头拦住。如此几次,也就放弃逃跑,仍旧擎剑在手,喝道:“你待怎地?要杀便杀,休想我透露父亲行踪半个字!”
杨达将飞剑收起,笑道:“贤侄女误会了,我是你二叔杨达,你父亲可曾说起过?”
“杨二叔?”小姑娘一怔,脱口而出,往前一步,脸上半信半疑道:“可我父亲说,我二叔恐怕早已遇难。”
“怎么?不信?”杨达叹了口气,说道:“你手里那枚牙刃,还是当年和大哥分别时候,我送与他的。后来师父又将另外一枚赐予了我。”
他取出另外一枚牙刃,小姑娘瞪大眼睛一瞧,果然两样是一样,当下就有些相信,可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叫出口。
杨达摇摇头,说道:“你眉目间与大哥多有相似,只这点多疑的性子可不像。”说着法力催动,从牙刃上透出一股白色剑气,正好一剑之长。
他嘴里将沈元景当年教授的剑法念出,同时身形随着剑诀舞动,将方才小姑娘用的一门剑法练完,又使出当年李宁成名的几门剑术。
“贤侄女,可是信了?”杨达犹嫌不足,将沈元景传授他三兄弟的那一门《神照经》缓缓念出,等念到一半,却察觉对方聚精会神在听,似在默记,不禁有些愕然道:“怎么?你父亲没有教过你这门内功心法?”
小姑娘点点头道:“父亲说未得祖师允许,不敢擅自传授。”
“大哥还是这般正派。”杨达哑然失笑道:“你这小丫头鬼灵精怪我,也不提醒一声,骗我功法。”
他伸手招过对方,又问道:“现下可以告诉二叔,你父亲去哪里了吧?”
岂料他这一说,小姑娘顿时小脸一垮,泪水簌簌而落,飞扑到他怀里,泣声道:“二叔,父亲他、他病得好厉害!”
杨达见她哭泣,先是一慌,以为李宁出了意外,得知不过是病了,继而哭笑不得,忙拍拍她的后背,说道:“莫慌,莫慌,有叔父在,你父亲定会没事,快带我去看看吧。”
小姑娘这才止住眼泪,又去提起那丢在一旁的麻袋,要在前面带路。
杨达忙上去接住,说道:“我带着你,你来指路。”架起剑光,将她带上。小姑娘按捺住好奇,把人带到了山顶。
越往上走,但见山路险峻,景色精奇,剑光落下,前面有一石洞,洞门壁上有四个大字,是“漱石栖云”。
小姑娘提着麻袋,几步跑到洞中,大喊道:“父亲,杨二叔来了。”
杨达跟了上去,见着山洞里面光线昏暗,只一盏油灯摇晃,小姑娘正摇晃石塌上躺着的一个壮汉。仔细瞧去,虽其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惨白,可面容熟悉,岂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大哥李宁?
那小姑娘见晃不醒,用手颤颤巍巍一探父亲鼻息,气若游丝,当即嚎啕大哭,几欲晕厥。
杨达忙走过去,轻轻往她体内渡过一丝法力,说道:“贤侄女莫哭了,快去打一碗温水来。”说着伸手往李宁额头一摸,又道:“不过是感染风寒,不要紧的。”
小姑娘顿生希望,忙去打了一碗温水,就见着对方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莹白的丹药,放入碗中,入水即化,又扶着李宁起来,喂他喝下,同时渡过法力。
药甫一落下,但见李宁脸色迅速红润起来,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映入眼帘的一张面孔,说道:“二弟?我莫不是到了地府,与你相会?”
杨达笑道:“大哥说笑了,师父曾说你将来有仙缘,要位列仙班的人物,地府岂敢随意收你?”
李宁一下坐了起来,看看杨达,又看看一边的女儿,这才清醒过来,心中激动,喊道:“二弟,真是你!”双手如同铁钳,将对方双臂牢牢箍住。
“可不是我。”杨达含笑说道,心中也十分激动。他幼年亲人俱亡,虽东拼西凑了一身本事,也是浑浑噩噩的度日,若非李宁指引,绝不能有今日之成就。
过得好一阵,两兄弟才平复了心情,互相说起分别后的经过。
当年李宁携了妻子往川中避难,孰料敌人未追来,却是因为路途劳累,妻子难产生下女儿李英琼便过世,剩他一人含辛茹苦将小女养大。
父女两个本是在山脚下镇上过日子,只是近年来昔日仇人找上门来,才不得不躲到峨眉山中。前两天旧伤复发,又偶感风寒,才病入膏肓。
“二弟,当年我来到四川定居之后,曾数次打听你的消息,头一年还听闻你仍旧在巢湖边出没,后来听说那杨天王手下那道宫出动了人手追杀你,便再无音讯,还以为你遇害了,痛哭了一场。”
杨达叹口气,苦笑道:“那次若不是我师弟无意中撞见,我可真的就丧命在巢湖边上。”
他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说起惊险处,连李英琼都跟着一起吸气。
第91章 助拳
等故事讲完,李宁羡慕道:“贤弟可谓是苦尽甘来,最终拜在师父门下,仙业可期。愚兄年过半百,却是仍旧在岁月里蹉跎。”
杨达明白他要说什么,抢先道:“我也曾求过师父,将你和三弟一起收归门下,只是师父他说你们两个将来自有缘法,就在这两三年之间。”
李宁苦笑道:“你也说如今天机混乱,无人能够算明白前路,所谓仙缘,谁知道会不会来?况且,我若真是这两年走,剩下小女孤零零一人,我于心何忍?”
“师父说起你与三弟之事,也并不太多。”杨达迟疑道:“至于英琼侄女,你就不用担心了,未来成就只会在你之上。
峨眉开派祖师长眉真人曾说‘三英两云,峨眉大兴’,她便是里头最关键的一个。师父也曾说‘三英两云,英琼独秀’,将来她怕不是要继承峨眉道统。”
李英琼莫说仙门了,连武林都不算得入,何曾想过这些。只是现下叫这位本事颇大的叔父一说,心中泛起波澜。
李宁却道:“双鸟在林,不若一鸟在手。管他峨眉还是武当,都是镜花水月,不能当真。我只愿她现在就能够找一个正道门派,投入进去。”
他伸手抚摸女儿的头发,说道:“我这些年一直不肯传她内功,便是因她资质极高,怕草率从事,让她学了个不高不低,生出自傲的性子来,未遇到名师前,吃了大亏。”
李英琼这才恍然,杨达却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寻常内功练到深处,确实会有可能污浊了躯体,欲要成事,还得重新洗练一番。
不过师父传下的神照经,本是炼神之法,习之能打牢根基,将来再修仙法,也自无碍。大哥但教授贤侄女无妨。”
李英琼大喜,只是李宁突然道:“我意在让她拜在贤弟门下,如何?”
杨达见他还不死心,当即摇头,说道:“贤侄女已经是峨眉定下的弟子,我岂敢胡乱出手。莫说是我,便是师父,也是不会允许我收她入门的。”
李宁奇怪道:“难道峨眉派真就如此势大,连师父他老人家那等人物,都会畏惧?”
“定不是畏惧。师父已经与峨眉派起过好几次冲突,连东海三仙之一的苦行头陀,近乎飞升的人物,都打了个平手。”杨达说道:“师父曾经说道,现下时局是魔涨道消,峨眉派终归是正道支柱,若没有他们顶在最前,我等不同流合污,就要远走海外。只是若魔道从来贪婪,真统一了人界,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英琼似懂非懂,李宁却是大体上也能猜出,沈元景既不想和峨眉派太过敌对,好似又不愿意太过亲近。自己应当是受了女儿牵连,入不得门。
不过这话就不能明说,以女儿之至孝,保不齐闹出什么事来。好在杨达笃定他将来还有仙缘,也就稍稍宽心。
如此李宁静养一日,便已复原,又因心中高兴,反倒像年轻了几岁。两兄弟久别重逢,话语不断。杨达一连住了好些天,将完整是神照经传授给李英琼,又指点了她一番剑术。
临走之际,他又留下十二粒筑基丹,将作用说明,飘然而去。
……
时间转眼就过了一个半月,到了与刘泉等人约定的时间,杨达来到青螺峪边的一处集镇番嘴子。落下地来一看,原来是一个荒凉村镇,虽然有几十所土屋茅檐,也都是东倒西歪,墙垣破坏,好似多年不曾有人居住。
此地沈元景曾来过,那时因有一条从青螺峪而过的商路,还算繁华。这些年因八魔非止是盘剥过往商队,连人命也都不肯留,谁还敢来?这集镇也就衰败下去。
此时已经是有好几个人在此等候,他上前去,见刘泉、商风子等五人,还另外有四个僧道。得了介绍,却是长沙谷王峰铁蓑道人、贵州黔灵山七星真人赵光斗、恒山云梗窝狮僧普化,宜兴善卷洞长生修士路平遥四个。
杨达上前见礼,几人也自是不敢怠慢,当年西崆峒之战的战况,早叫五台、华山几派传扬出去,并不说自己取宝失败,只谈及沈元景一人敌住了低苦行头陀与嵩山二老,意在打击峨眉派威望。
里头也有那么一两个,不相信沈元景能够这般大的能耐,只是却也明白,就算差了苦行头陀一些,也绝不是他们能够匹敌。
谈笑间,空中又落下几道剑光,却是米明娘来了,还有武当派的照胆碧张锦雯、飘渺儿石明珠、女昆仑石玉珠三人。
人已聚齐,刘泉将两边介绍一番,又叫了杨达一起,往青螺峪去探探虚实。
走在路上,却是长吁短叹,说道:“我本以为这许多年修行,也算结交了不少好友,邀请一些过来助阵,不是手到擒来。
孰料一听说是与毒龙尊者门下放对,各个都不敢来。今番若不是米师妹请了武当三位过来,可真是闹了笑话。”
杨达道:“趋利避害,人之常情,何况师兄不是邀请到了四人?我见他们个个神光湛然,都非庸手,对付那一般魔崽子,还不是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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