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138节
沈元景心中又叹:“好狠的一妇人,竟然不惜以自己的清誉做代价,也要拖乔峰下水。”
果然马夫人猛然抬头,说道:“我离窗子远,见着两个婢女软倒,自己便要呼救,却来不及,朦胧中只看到一个人影跳进来,就不省人事了。后面,后面等我醒来,衣衫凌乱的披在身上,却是……”
她说道这里,就说不下去了,泣不成声,旁人也不敢追问。几大长老面面相视,十分震惊,若此事为真,那丐帮的脸面可就丢得太大,堂堂丐帮副帮主非但死在自己家中,其夫人也叫人给玷污了,却不知正凶何在。
徐长老怒气勃发,猛然朝着旁边一掌,打得大树摇晃,落下许多叶子来,沉声问道:“好贼子,好贼子!马夫人,你可有看清是什么人做下的?”
马夫人摇摇头道:“我只来得及看了一眼,眼前十分模糊,只记得那人身形十分高大,其余的就完全不知道,不过……”
她并未接着往下说,拭了下泪水,道:“我后来检查房内,给人翻得乱糟糟的,连柜子里头、墙角乃至厨间都未放过。那贼子拿走了十多两银子,却对我头上这枚先夫重金打下的发簪视而不见。”
说罢,她将发簪一抽,摊开在手,玉光泛晕,果然名贵。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随即飘落,打在脸上,贴落到素白的丧服上头,惹人怜爱。有那心思龌龊的,暗吞了口口水,心里想道:“这样的美人,那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住。”
马夫人接着说道:“这乃是一件大丑事,我原本不该说出来让先夫蒙羞,本想是替他报仇雪恨之后,便寻一处荒野野庙,青灯古佛常伴。如今虽是为了查出真凶,可也让他颜面无光,等此事了,我自会掩面自尽,只求叔叔伯伯们能让先夫安息。”
她最后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林内众人齐齐动容,连乔峰也肃然起敬,想道:“她受人侮辱,接着丈夫也被人暗害,如此悲惨之事接二连三,也难怪她如此咄咄逼人了。”
徐长老当即说道:“马夫人何必如此?错不在你,你此番作为,乃是为了替夫报仇,大伙敬佩都来不及,谁敢说不是?千错万错,都是那凶手所为。我刚才听你话中,似乎有未竟之意,今天趁着智光大师和单兄都在,不妨照直说来,是非自有公论。”
马夫人这才止住泪水,在旁边侍女的搀扶下起来,从背包中取出一条八九寸长的物事,递向徐长老,说道:“那日我醒来后,收拾衣衫,从里面滚出来这个物事,应当是那贼子无意中掉落的,我打开一看,如坠冰窟,整夜睡不着,躲到偏房之中,要等大元回来,谁料……“待徐长老接过那物事,她立时间扑倒在地,放声大哭。
众人看去,原来是一柄折扇,徐长老沉声念着扇面上的一手诗:“朔雪飘飘开雁门,平沙历乱卷蓬根;功名耻计擒生数,直斩楼兰报国恩。”
乔峰心头一震,这分明是恩师汪剑通在所作的诗,凝神看去,那扇子果然就是自己之物。反面绘着一幅壮士出塞杀敌图,是徐长老的手笔。
“哼!”徐长老翻过来看到自己的画,喃喃的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汪帮主啊汪帮主,你这件事可大大的做错了。”
他将扇子一收,厉声喝道:“乔峰,这扇子是你的,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下人人都投去鄙夷的眼光,若他只是胡人,大家多半也只是疏远,还依然敬佩他的人品;说他勾结外人杀害马大元,大半也不会有人信;可一旦与这风月之事挂上了边,就几乎是人人不耻,毕竟没几个人会觉得马夫人拼着一身清白不要,仅仅是为了诬陷于他。
乔峰气得牙齿痒痒,方才对马夫人升起的一丝敬佩,瞬间烟消云散,大声说道:“不错,这扇子确实是乔某的,可我粗俗的很,这等风雅的物事,哪位兄弟平素见过我随身携带过?”
他扫视周围一眼,那些个和他相熟的丐帮弟子冥思苦想,似乎确实没有见过他带扇子这类东西。
他又道:“再者,乔某的武功纵然再不济,可对付三个弱女子,也用不着使出迷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众人全都半信半疑,没人站出来替他争辩,不过倒也没有人指责。他心知若无确凿证据,今日一走,恐怕就难洗脱这污名了。
马夫人有此等狠辣的手段和心思,沈元景也是始料未及,暗叹过往穿越,终归是太过相信前世剧情了。
他突然伸手一招,徐长老手里的扇子瞬间飞到手上,全冠清大叫道:“你要毁掉证据么?”
传功、执法及宋奚陈吴四大长老等,都擎起兵刃,要上前来,徐长老连忙拦住大伙,说道:“沈先生,这是何意?”
沈元景展开纸扇,凝神粗粗的看了一遍,嗤笑道:“书不如何,画的更差,随意找一个学过一点文墨的,都能仿出来。扇子更是普通至极,随便找个地儿,都能买个几百把。”
徐长老张了张口,不知如何去说,扇子确实是在集市上花几文钱买的。丐帮中人,不识字的都是大半,更别说舞文弄墨了,全冠清区区一个秀才都考不上的,都算得帮内最有文采的,汪剑通和徐长老能吟诗作画,已经很了不得了。
单正说道:“沈先生,可否将扇子与我一观?”沈元景抛了过去,他接到手,看了一看,说道:“汪帮主之诗慷慨豪迈,徐长老的激昂侠义,并不是那么好仿制的。”
沈元景也不反驳,问道:“有笔墨纸否?”
众人齐齐看向全冠清。乔峰三步并做两步,过去扯下他背包来,从中搜出笔墨并白纸数张,又将背包丢了回去,落到全冠清脚下,叮当几声,落出两锭金元宝及几颗珍珠宝石来。
第56章 模仿
沈元景接过笔墨,乔峰扯出一张白纸,捉住两端,顿时平整,置于他面前。他将笔沾满墨,心头一动,说道:“将那扇子还回来罢。”
单正知道他要做甚,过来展开扇子,放到前头,沈元景提笔,仔细观摩扇面,只写下第一个“朔”字,围观之人便是一片惊讶,白纸与扇子上的,就是一模一样。
他一路看,一路写,很快将这一首诗写完,还不停手,又依着同样的笔迹,写了第二首:“三戍渔阳再渡辽,騂弓在臂剑横腰。匈奴似若知名姓,休傍阴山更射雕。”
他写完之后,取来一看,摇了摇头,递到一边徐长老,又让乔峰取第二张白纸,翻转扇面,摹起画来。
丐帮众人不识字的许多,可画得像不像,他们还是瞧得出的,见了沈元景妙笔,似乎见扇面上的画挪移下来,不禁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沈元景做完这幅,又递给徐长老,说道:“你且看看,和你做的有什么不同。”
徐长老点点头,正要取了扇子,却不料沈元景抢先拿过,道:“无须对照,你总不至于自己作的画,也不认得吧。”
“这。”他难以反驳,只得硬着头皮瞧了半天,才回道:“确实一样,沈先生大才!”单正一声苦笑,却不敢做声。
沈元景看向其余人,问道:“你等可有异议?”众人哪里分辨得出,只知道像,都摇摇头。他轻笑一声,取了两张白纸和扇子予单正,道:“你来说说。”
单正接过白纸,叫两个儿子举起,自己打开折扇,说道:“先看这字,几乎一样,九成形似,九成神似,若不是我亲眼所见,也需下极大的功夫,对照汪帮主书信来看,才知道是仿写。这还是仓促成就,若是给沈先生观摩几日,恐怕我也认不出来了。”
他言辞苦涩,心知这一番话说出来,恐怕要再起波澜,却也不愿违背了道义。果然群丐听了,一片哗然,非止是这扇面真假,更有甚者,还在大声质疑那带头大哥及汪剑通书信的真假来。
看着宋、奚、吴几大长老都是如此,徐长老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转移话题,说道:“单兄,你再看看这画?”
单正迟疑道:“这画,也罢,你们自己看吧。”他展开扇面,与白纸对照,众人看去,初始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觉确实别无二致,过得一会,才渐渐有人觉着不对,喃喃自语道:“我怎么觉着白纸上的画有些别扭?”
这人仔细瞧出,才察觉不对,啊呀一声叫出来:“是胳膊,胳膊短了一些,还有腿,也是这般短。”
旁人听他提醒,往画上看,果然如此,不仅一片惊呼声。丐帮弟子走马似的过来看了一遍,再看向徐长老时,眼神古怪。
盖因他自己做的画,竟然都认不出区别来,还要人提醒,那马夫人拿出来的这扇面真伪,可就值得商榷了。
乔峰长出一口气,说道:“是非曲直,乔某也不去辩解了,相信众位已然明晰。这丐帮帮主的位置,我也交出去了,咱们就此别过吧。”他说着,看了单正和智光一眼。
单正一凛,暗道一声:“糟糕,他定然是想要知道带头大哥的信息,苦也,智光大师这可是害死我了。”
这时候马夫人突然尖叫一声道:“乔峰,你不能走!”众人看去,只见她满脸扭曲,恨意丛生,又道:“这姓沈的和你是一伙的,肯定会偏帮于你,所作所为定有阴谋,不能置信。”
众人一听,似乎有理,议论纷纷,沈元景冷哼一声,震得人人耳边嗡嗡作响,大伙才安静下来,听他说道:“一伙?他有什么值得我觊觎的?你丐帮又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一帮穷叫花子,简直笑话。”
丐帮诸人都涨红了脸,骂声四起,沈元景又冷笑一声,说道:“徐长老,如今事情已然非常清楚,我看在乔帮主面子上,饶恕他们一次,你再不阻止,休怪我出手狠辣。”
声音滚滚,传遍整个林子,将所有嘈杂全都压了下来,乔峰轻叹一声,抱拳道:“多谢沈兄包涵,乔某铭感五内,只是……唉,咱们走罢。”
沈元景点点头道:“好,不过……”他随手一招,把两张白纸及折扇飞了过来,随手一甩,一张白纸射出,从旁边一颗碗口粗的大树中掠过,钉在后面另一颗树的树干上。
群丐只觉眼睛一花,尚不明白,就见着那颗大树一动,突然倾倒,往这边压了过来,宋奚两位长老连忙上前扶住,轻轻放下,再看过时,那树桩如刀切豆腐一样的平整。
他们尚来不及惊叹,就见着沈元景又抖出那张带着画白纸,如同飞刀,插入全冠清胸口,还说道:“我说过,你胆敢在心里再敢骂我一句,就取你狗命。”
众人看去,全冠清脸色带着怨恨及两分惊诧,歪倒在地。几大长老再也不听徐长老的劝,纷纷提着兵刃涌了上来,大智分舵的人反倒站在原地不动。
沈元景就要动手,突然乔峰窜出,三招两式,将几大长老一一隔开,群丐齐呼:“帮主!”
他视作不见,转过头来,气愤的说道:“沈兄,我承蒙你多加回护,感念万分,可你无故擅杀丐帮弟子,也需给乔某一个交代。”
“交代?”沈元景道:“我又不是丐帮的附属,给你什么交代?你要出手,尽管过来,也让我看看北乔峰的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他一副随时都要动手的模样,叫徐长老暗生喜悦,也不做声。智光暄了一声佛号,站到两人之间,说道:“乔帮主,稍安勿躁,大战一起,还不知道有多少丐帮弟子丧命。”
乔峰迟疑,他又对沈元景道:“施主性子高傲,睚眦必报,非是正途。”
沈元景笑道:“大和尚,你那慈悲的路子我学不来,也不会去学,不过我倒是很敬佩你的为人,今日就听你一言,饶过他们吧。”
说罢,左手上一抖,展开扇面,右手往写着字的那面一抹,那一行行字如同遇着火的雪一样,消融不见。他手一翻转,抖落一层细白的碎屑下来,众人见着有画的一面丝毫无损,才知道他用深厚的内功,将另一面震散了。
乔峰见此,知道确实胜不得,思及智光的话,看看了泱泱一片丐帮弟子,不禁情绪缓和下来。
沈元景大笑一声,脚下一动,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句:“乔帮主,你若想知道那带头大哥是谁,找我便是,不需和那几人纠缠。”
智光脸色大变,说道:“乔帮主,冤冤相报何时了……”话音未落,乔峰也猛然扑出,往那方向追赶而去。
抱歉,55章和56章搞颠倒了
昨晚发布章节的时候,时间搞错了,55章和56章搞颠倒了,十分抱歉!
我修改不了,只能等编辑上班,调整一下。
唉,好不容易发愤图强一次发了两章,结果出了这种事,莫非这是老天的警告么?
我懂了!
第57章 翻新
乔峰紧追不舍,就见着沈元景一路领先他几丈远,直到无锡城外,才停下等在一边,他正要说话,就听得对方道:“不急!”
沈元景抬头看向天上,说道:“还有些时间,你等我一阵。”他轻轻一跃,约莫三丈高的城墙似乎是平地一般,翻了过去。
乔峰不知他要做什么,想来如此高明的武功,若对自己有什么图谋也不需要费那么多的心思,安心等了一个时辰,直到天色大亮,才见着对方又从原地翻墙而归,手里还提着些东西。
沈元景引着乔峰去了一僻静处,拿出包裹里头的笔墨纸砚来,细细研墨,说道:“乔帮主,现下你有何打算?”
乔峰苦笑一声道:“乔某已非丐帮帮主,沈兄还是不要这样叫了。”
沈元景点点头,说道:“也是。不过叫你乔小兄弟终归不妥,那我吃些亏,唤你乔兄吧。”
“这。”乔峰看着他不大的面容,想想自己已是而立之年,问道:“沈兄,你今年多少岁了?”
“记不清了,不过定然是过了一百的,你就按着一百岁来算吧。”沈元景漫不经心的说道,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铭记的事情,他将全部心思用在了磨墨上。
乔峰不信,可一想到对方如同鬼神一般的武功,又有几分迟疑,定了定神,说道:“沈兄,你方才说,你知道带头大哥的身份,是也不是?”
沈元景磨好了墨,又拿出笔来,从葫芦里面倒水清洗,说道:“你仔细想一想自己生平,恐怕就能明白了。”
乔峰冥思苦想,自己在乔家长大,七岁拜入少林玄苦大师座下学功夫,后面遇到恩师汪剑通,入得丐帮,立下一次次汗马功劳,才得传帮主之位。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叹,原以为是恩师有意锻炼,试了他三道难题,七大功劳,才肯传位,现在仔细思忖个中缘由,一时也不知如何去说。
这一番思考费了不少功夫,等醒悟过来,见得沈元景已然拿出一个扇子,在上面写写画画的。他摇头甩去胡思乱想,说道:“乔某驽钝,实在想不出来,还请沈兄明示。”
沈元景将笔一搁,又取出一个新砚台来,换了另一锭墨,说道:“非你是想不出来,而是不愿去想罢了。少林寺何等高傲,你区区一个农家小子,何德何能,叫玄字辈高僧收做徒弟,教授武功?”
乔峰心头剧震,往事一起涌了上来:他七岁那年,在少室山中采粟,遇到野狼,抗击无果,正要命丧之时,便是玄苦大师突然出现救了他命。其后大师每日过来,传自己武功。现在想来,这事有太多巧合。
他颤声问道:“那,玄苦师父,是受带头大哥所托?那又怎么可能?”
沈元景换了另一只笔,在扇面上慢慢涂抹,说道:“怎么不可能,玄苦地位太高?你可想想,能够让丐帮帮主这般人物心甘情愿听从吩咐之人,要有怎样的江湖名望和地位,支使玄苦,有甚稀奇?”
这话语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乔峰的疑惑,他喃喃的道:“是了,比丐帮帮主还要尊崇的,岂不正是少林方丈么?”
若带头大哥就是少林方丈玄慈,那所有问题都能解释得了。契丹武士攻少林,为何是带头大哥最先知道?为何二十几个鼎鼎大名的好汉都能服膺?收养一个契丹遗种,本就该受到监视,自然是在眼皮底下更好。
至于玄苦授业,少林方丈求来,不是水到渠成么?智光隐藏这人姓名,恐怕也是担忧少林声誉毁于一旦。
过往如此种种,仿似走马灯一般,在乔峰脑海里头过了一遍,他猛吸一口气,脸色肃穆,郑重的道:“多谢沈兄解惑,乔某现下就去少林讨一个公道,若是侥幸得存,来日必当厚报。”
沈元景点点头,将笔往边上一搁,说道:“好了!”
乔峰不解,低头看去,只见那扇面上画着的,分明就是方才徐长老的那副。他下意识的往胳膊上、腿上看去,倒是正常,较之原来那扇子上的人物,还要匀称一些。
沈元景道:“如何?”
乔峰答道:“惟妙惟肖,只是这墨色有些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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