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宋青书 第230节

不论周芷若怎样想，此刻山道之上，灭绝师太的第七剑，第八剑已经先后飞出。

而就在方才第六剑的时候，宋青书的护体真气便已经被划破了，那第六剑最后的余韵，也让宋青书几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疼的滋味。

当然，也仅仅只是疼而已。

“师太，我观你这剑法，最多也就能出十二剑，十二剑后，恐怕就将后继乏力了。”宋青书说道。

那边灭绝师太没有答话，只是一甩手将第七第八两剑，一左一右甩向了宋青书。

宋青书眉头微皱，他有些低估这些剑气了，此刻这两道剑气极长极细，就像是两道蛛丝一般，带着森然的寒意飞来，欲将路途中的一切都切得粉碎。

即便是自己，恐怕也不能用肉身去硬接这两剑。

下一刻，两道流光陡然飞出，径直飞向那两道剑气。

四者在空中相撞，发出两道气浪朝周围扩散开来，在山道旁的石壁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裂痕。

那石壁本就破碎，此刻再被外力斩割，便再也承受不住，整个碎成的成百上千的碎石，稀里哗啦地掉落到地面上。

“你错了。我出不了十二剑，我这一式，便只有九剑。”灭绝师太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这一次，宋青书听出她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惫。

“这是最后一剑，接不住的话，便一起上路罢！”

言罢，一道凄厉地呼啸声陡然在宋青书耳边炸开，就连远在数十丈开外的众人，陡然听到这个声音后，也只觉得气血翻腾，神魂震荡。

下一刻，众人便陡然看到，灭绝师太整个人冲天而起，而她手中的长剑竟寸寸碎裂，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剑柄握在手中。

只见她一声狂吼：“倚天！”

而后众人便看到她头顶原本厚重的云层，陡然被什么东西劈开，一道金色的阳光顺着云层的空洞洒落下来，照射在灭绝师太的身上。

而灭绝师太的手中，那光秃秃的剑柄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半截青色的剑身。

“倚天剑！”周芷若惊呼一声。

下一刻，灭绝师太便陡然反转身体头下脚上，只见她伸长手臂，以身化剑，将捏在两指之间的半截倚天剑作为她这柄长剑的剑尖，从天而降刺向宋青书。

“来得好！”

“看我，【破剑式】！”

[367.第三百五十章灭绝谢幕]

“看我【破剑式】！”

灭绝师太以自己为剑身，以半截倚天剑为剑尖，朝着宋青书刺了下来。

宋青书则以许久未曾使用过的【独孤十三势】中的【破剑势】来反击。

远在山下的众人，便看到两个人影，一上一下相互对冲而去，那高的一方如神剑天降，锋不可当，那低的一方似剑破苍穹，一往无前。

这一刻，就连广阔的天，也遮蔽不住灭绝师太凌厉的气势，就连地，也承载不了宋青书犀利的锋芒。

下一刻，两人碰撞到了一起。

一瞬间，一道璀璨的金光陡然从两人之间亮起，将山下众人的目光都灼得生疼，众人不由得闭上眼睛，泪水不能控制地便淌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到底谁赢了？”

“掌门，掌门没事吧？”

一众峨眉弟子个个揉着眼睛，口中焦急的询问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回答她们的。

周芷若此刻也是双眼通红泪流满面，听到众师姐师妹的话后，他厉声喝道：“都住嘴！慌什么！”

此刻杨瑶琴才发现，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小女儿做派的周芷若，在自己的同门面前，却有着十分重的威严，中峨眉弟子听到她的训斥后，一个个都乖乖闭上嘴，慢慢坐到地上，等待眼睛恢复。

过了没多久，众人的眼睛就慢慢缓解了过来，虽然视物还有些模糊，但是已经不影响行走坐卧了。

周芷若和杨瑶琴当先冲了过去，峨眉弟子们纷纷跟随着。

他们所处的位置原本距离宋青书两人就不甚远，此刻心急之下，却是没用几息便已经来到了山道上。

杨瑶琴远远便看到宋青书的身影，只见他长身玉立，正背对着他们，似乎在与人说话，而周芷若也看清了，与宋青书交谈之人，正是自己的师傅灭绝师太。

至此，周芷若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原本忐忑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两人缓缓走进，便听到灭绝师太的声音传了过来。

“当年你和你家张老道骗了我的【九阳功】，我至今心中还记恨着。”

“恩，这是太爷爷他老人家想出来的计策。”

“可他给我说，这是你想出来的。”

“额......”

“罢了，都过去了，当年郭襄祖师虽然将【九阳功】改进不少，但却发现威力大减，可若是不改进的话，男弟子练了没什么事，但女子练了，便会阴阳失调，不男不女。”

宋青书这时不经意间看了灭绝师太一眼，只见她面容上虽然有些许皱纹，但却并无男子的特征，便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灭绝师太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有些尴尬。

“莫看了，【峨眉九阳功】，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是【九阳真经】的武功了，否则你今日见得我，只怕会是一个长着大胡子，嗓音粗犷的怪物。”

这时，周芷若已经走到宋青书身后不远处，灭绝师太见到自己徒弟，便轻轻招了招手道：“芷若，你来。”

周芷若依言走到近前，却突然感到头顶上抚上一只手掌，她抬头看去，只见自己师傅正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

周芷若不知怎的，便留下了泪水。

只听灭绝师太说道：“我死后，不立碑，不堆坟。将我的尸体活化，洒在峨眉之上。”

“师傅......”周芷若惊叫出声，却被灭绝师太打断。

只见她淡淡说道：“莫要插嘴，听我说完。”

“你师傅骄傲了一辈子，倔强了一辈子，好强了一辈子。”

“如今临老临老，却成了健忘的废人。”

“我不愿意！”

“所以，我要死，可我又不愿随随便便地死。”

“本想杀上武当山，去报了当年那一骗之仇，可想想却明白，张老道是不会让我死的。”

“真巧，这小子来了。”

“更巧的是，他能杀我，也敢杀我。”

“所以你师傅这才不顾脸面，去欺负小辈。”

“好在，这小子没让我失望。”

灭绝师太说到这里的时候，周芷若已经泪流满脸了，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难过，俯在灭绝师太面前放声大哭起来。

“芷若，师傅死前唯一不甘心的，便是那两个仇人还没杀死。”

“一个姓谢，一个姓杨！”

“师傅本想临死之前，亲自去杀了他们，可有却发现，我甚至记不清他们的名字。”

“你说，我记了一辈子的仇人，到头来却忘得一干二净。”

“你说，这让你师傅我，怎么活！”

灭绝师太说的十分平和，语气也十分平缓，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周芷若心痛万分。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对师傅的关心，从来都不够，自己只是一味地依靠她，敬畏她，从未去关心她，去理解她。

如今听着她的临终遗言，却是让她这个作徒弟的，心如刀割。

“师傅，师傅，你的仇人弟子都记得，一个叫谢逊，一个叫杨逍，徒儿都记得！”周芷若哭着说道，“弟子替你记着，弟子替你报仇！”

灭绝师太笑了，宋青书还从没见过她笑，只觉得她笑的样子，并不难看。

“傻孩子，仇恨这种事，便让它同我一起，随风飘扬了罢。”

“你呀，好好做你的峨眉派掌门人，将咱们峨眉派发扬光大，至少，不能比他武当弱！”

“你比师傅我要幸运得多，【九阴真经】比【九阳功】，更适合我们峨眉！”

“师傅先去找你师祖她们了，我们会在下面看着你！”

灭绝师太陡然站起身来，对着已经走过来的峨眉众人高声说道:“峨眉弟子听好，从今日起，周芷若便是新任掌门。”

“现在，都给我跪下！”

她一声令下，所有峨眉弟子纷纷跪倒在地，灭绝师太一把拉住周芷若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而后郑重地从自己手中摘下一枚扳指，将它戴到周芷若的手上。

“参拜掌门！”灭绝师太喝道。

“参见掌门！”峨眉弟子高声说道。

周芷若看着自己师傅，灭绝师太也盯着周芷若。

这一刻，周芷若似乎从灭绝师太脸上，看到了她这几十年来的坚持。

她目光直视着灭绝师太，手臂轻轻一晃，挣脱开灭绝师太的手，然后将自己戴有戒指的手高高举起，这才将目光转向下面的峨眉弟子们。

只听她高声道。

“跪送掌门！”

[368.第三百五十一章去大都]

灭绝师太死了。

她是笑着死的。

就在周芷若挣脱开她的手的那一刻，她就死了。

她死的很欣慰。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徒弟，将会是一个合格的掌门。

峨眉派交到她的手上，不会差。

宋青书和杨瑶琴走了，毕竟他是造成灭绝师太身死的元凶，虽然是灭绝师太一心求死，但是看峨眉众人看他的目光，就知道她们已经把他看成是凶手了。

看着远处的峨眉山，宋青书颇有些难受，杨瑶琴看出他情绪不高，便轻轻握住他的手，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