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宋青书 第140节

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双手猛烈地捶打着俞岱岩的上身，但越打越绝望，因为他发现，自己此刻竟然连俞岱岩的护体内力都破不开。

“感受痛苦吧！了解痛苦吧！体会痛苦吧！”

俞岱岩宛如念经一般，喃喃说道。

下一刻，只见他双掌松开阿二的头，再次捏住他的双肩，周身火焰暴涨，双手十指便深深陷入阿二的皮肉之中。

“先是双肩！我没记错！”

“啊！”

剧痛让阿二疯狂的晃着自己的脑袋，那种刺骨钻心的疼痛，伴随着剧烈的灼烧感，顿时让他恨不得马上死去！

“自双肩往下，一截截！一寸寸！”

边说，俞岱岩的双手狠狠在阿二肩头一捏，一感觉他肩膀上的骨头，就像是泥土一般，直接被捏的粉碎。

而后自肩膀往手臂而去，一截截，一寸寸，他在阿二的双臂之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血洞，直到将阿二两条手臂，整个都捏的扭曲变形。

这时，阿二已然嚎破了嗓子，双目呆滞，口水横流，仿佛被着突来的剧痛，弄得崩溃了一般。

俞岱岩松开他的双手，只见他双手十指被一根根折断，横七竖八地胡乱指着，而阿二整个人便缓缓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

俞岱岩居高临下面无表情。

“不要着急，你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应该是双腿了罢！”

“你告诉我，我没记错罢？”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疼的时候，我也只是全身一起疼，而不会按照顺序来疼。”

“那每一寸皮肤，每一条筋骨，都想破肉而出的感觉，你能懂吗？”

“哦，你没尝过那种滋味，所以你不懂！”

“现在，你会懂的。”

说着，俞岱岩一把捉起阿二的腿，将他整个人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阿二头下脚上，双臂绵软无力地耷拉着，不断有鲜血自孔洞处溢出，随着俞岱岩的行动，在地面之上划出两条血线。

俞岱岩倒提着阿二，随手一招，便将殷梨亭的佩剑吸入手中，而后将阿二整个人贴在一棵树干之上，用手中长剑将阿二的一只脚钉在树干之上，而后又拔出自己的佩剑，将他另一只脚，也钉了上去。

阿二顿时整个人就被钉在了树干上。

下一刻，他整个人再次颤抖起来，一阵阵剧痛涌入脑中，他不断挣扎着，光秃秃的脑袋在树干上来回乱蹭乱磕，期望能减缓一些痛苦。

但是却徒劳无功，除了将自己的头皮蹭破之外，却是半点痛苦也没有减少。

俞岱岩依法施为，将阿二两条腿，也如两条手臂一般，一截截一寸寸地捏烂。

为捏到大腿的时候，他才发现阿二失禁了，满身的污秽顺流而下，将他整个人沾染得臭气熏天。

“你啊！”

“成心给我添堵！”

“这让我怎么下得去手啊？”

俞岱岩蹲下身来，看着阿二，只见他双目赤红，面容狰狞，不知何时，他周身的烈焰已经熄灭，此刻除了皮肤通红一片，也就只有那淡淡的白烟，才昭示着他的不凡。

而此刻周围的空气中，隐隐飘散这一股焦糊味，那是阿二发出来的。

阿二此刻被屎尿糊了一脸，听到俞岱岩说话，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待看清俞岱岩的样子之后，他突然猛烈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

“走火入魔！走火入魔啊！”

“哈哈哈！哈哈哈！”

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猖狂，而俞岱岩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暗，越来越扭曲。

“够了！”下一刻，俞岱岩身形一闪，猛然出现在数丈开外，而后整个人微微下蹲，再次猛然朝阿二冲了过去，只见他一只脚正对阿二的脑袋，似乎准备将阿二那颗光头，给一脚踩爆。

阿二却露出一脸解脱的神色，双目紧闭面露笑容。

“啊！”俞岱岩狂吼一声，狠狠地踩了下去！

“三哥！”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212.第二百零五章大彻大悟]

眼看俞岱岩这一脚，就要把阿二的脑袋给踩爆，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吼:“三哥！”

骤然听到这一声巨吼，俞岱岩的脚下一顿，正停在了阿二那断裂的鼻尖之上。

俞岱岩赤红的双目，突然闪过一丝精光，他整个人也瞬间清醒了几分。

回过头来，他这才发现，殷梨亭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坐在地上看着他，见他回头过来，便又高声喊道:“三哥！三哥！”

殷梨亭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被钉在树上的阿二，那副惨绝的模样，顿时让他吓了一跳，这时又看到自己三哥正一脚踹向阿二的脑袋，这才大吼一声，让俞岱岩清醒了过来。

阿二这时扔在低声喃喃自语着:“走火入魔，走火入魔了。”

殷梨亭担忧的看向俞岱岩，他听到阿二说的话，此时见俞岱岩周身皮肤赤红，双目充满血丝，整个人既狰狞又暴戾，还真是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

“三哥，你……没事吧？”他小声问道。

俞岱岩却仿佛受惊的野兽一般，猛然朝他扑了过来，只见他双手将殷梨亭的脑袋往身前一掰，就像方才扣住阿二的脑袋一样，似乎把殷梨亭当做了阿二。

殷梨亭心中一惊，忙吼道:“三哥！是我啊！殷梨亭啊！三哥！”

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整个人开始旋转起来，不，不是整个人，只有脑袋在晃，来不及细想，他以为俞岱岩走火入魔，却是要将他的脑袋也当球踢。

忙一个挺身准备站起来，可刚一用力，就被俞岱岩在脑后一戳，顿时一阵眩晕，不由自主又坐了下来。

这时他感觉自己快要吐了，俞岱岩双臂环住他的脑袋，像一颗皮球一般在怀里拨弄着，一阵阵眩晕感涌上心头，殷梨亭再也忍不住，双手往俞岱岩手臂上一搭，低着脑袋就往俞岱岩胸口撞去，却被俞岱岩一挺胸给顶翻了出去。

殷梨亭这时再不知道俞岱岩是在戏耍自己，那他就白混了。

“俞岱岩！”殷梨亭大吼一声，挣扎着站了起来，结果站得太猛，突然一弯腰吐了起来。

再看俞岱岩，此刻周身皮肤的赤红之色已经隐去，双眼虽然血丝依旧，但神光湛湛，已然恢复理智。

他拍打着殷梨亭的背，笑着说道:“谁让你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恶心样子，我不整整你，都对不起你这幅表情。哈哈哈！”

殷梨亭本来已经忍住了吐意，结果被他一拍，又大口吐了起来，他越拍，殷梨亭越想吐。

最后，还是醒来的纪晓芙将俞岱岩赶到一边，这才没让殷梨亭把苦胆都吐出来。

俞岱岩哈哈大笑着走向阿二，只见他在树干上轻轻一拍，那钉着阿二双脚的两柄长剑顿时飞了出去，阿二整个人也顺势跌落在地上。

俞岱岩蹲下身来，看着阿二的惨状，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时阿二却开口道:“俞大侠，恭喜你，大仇得报。”

俞岱岩眉头微皱，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喜，只有悲。”

“我佛慈悲，阿弥陀佛。”阿二想合十，却发现双臂已费，无论如何却是做不到这样的动作了。

这时俞岱岩却发现，此刻阿二样子凄惨，浑身血洞，但他脸上却是一副平静祥和的样子，如果只看他的脸，颇有些高僧的模样。

“你这是？大彻大悟？”俞岱岩问道。

阿二闭上眼睛:“施主才是大彻大悟。贫僧只不过是在生死门前有了一遭，看到了许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也想通了许多以前想不通的道理。”

俞岱岩冷哼一声:“如此说来，我还要称你一声大师喽？”

阿二再次摇了摇头，却说道:“俞施主，可否请你，将贫僧扶起来。”

俞岱岩冷眼看着他，他也平静地看着俞岱岩，过了几息之后，俞岱岩突然伸手，将阿二的身体扶起，并在阿二的请求下，将他摆放成盘膝而坐的姿势。

阿二四肢筋骨尽断，但脊椎尚且完好，此刻他突然挺直了腰杆，看向面前的众人。

众人见他神态安详，一副不悲不喜的得道高僧的模样，都不由得心中暗想，究竟是什么，才能让这个穷凶极恶的阿二，瞬间变成一副神僧的模样。

不过这个问题，阿二给他们回答了。

只听阿二道:“我，就要死了！我已经看到死后的世界了。”

“哦？死后的世界？是西方极乐吗？”俞岱岩轻蔑地嘲笑道。

阿二摇了摇头:“不是极乐世界，而是无间地狱。”

“那你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俞岱岩不知该怎么说了，毕竟阿二的现状，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虽说是为了报仇，但将仇人折磨成这幅样子，却绝非他平日里的行为。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后怕，想到自己一时被仇恨和怒火烧昏了头脑，竟然差点走火入魔，酿成大错。

若方才自己那一脚当真踢了下去，那自己与阿二阿三，又有何异？

杀人不过头点地。

阿二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竟然劝慰他道:“施主能想到这里，可见也是宅心仁厚。你不必自责，这一切实乃贫僧咎由自取，都是命里注定的。今后贫僧即便下了地狱，也会日日为那些因我而死、因我而伤的人们日日祈福的。”

说到这里，阿二笑着对纪晓芙和两派弟子们说道:“也让各位施主受苦了，贫僧即将圆寂，这具臭皮囊便留给各位，认打认罚。”

说罢，阿二竟然奇迹般地抬起双手，双掌合十，口宣佛号。

“师父，二白来找你了。”

说完，阿二头一垂，便没了声息。

众人都没想到，这个给蒙古人做事，犯下无数杀孽的阿二，竟然在临死之前，整个人大彻大悟，神行通透。

当真就像佛经所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般。

俞岱岩神色复杂地看着阿二，实在没想到自己恨了十年的人，终究还是死在了自己手上，但他高兴不起来，甚至有点遗憾。

“罢了罢了。”俞岱岩四下一扫，陡然朝着一颗巨树走了过去，这颗巨树粗有一丈，两人合抱才能围住。

俞岱岩走到巨树跟前，手掌拂在树干之上，只见他陡然闷喝一声，却不见丝毫异像，但下一刻，那巨树的树干之上，陡然出现一个大洞，那内的木屑，纷纷洒洒流淌下来。

而后俞岱岩再次走到阿二身旁，一把将他抱起，放进那树洞之中，阿二盘膝而坐双手合十，虽然周身满是血洞，但却隐隐有一丝佛韵。

“我不恨你了。”俞岱岩突然说道，“你也只不过是个迷路的可怜人罢了。”

说罢，他转身便朝殷梨亭走去。

殷梨亭这时迎了上来，问道:“三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青书呢？对了，阿二死了，那阿三呢？还杀不杀？”

俞岱岩冷哼一声:“杀！干嘛不杀？！我这十年的苦白受了？！”

殷梨亭笑嘻嘻说道:“我是见你突然对那阿二起了恻隐之心，以为你放下了。”

“放下？想得美！”俞岱岩斜瞅了他一眼，“我现在才真正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