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宋青书 第101节

杨瑶琴说道:“这地道中空气并不难闻，看来是与外界相通的，万一这里有下山的暗道，怕是要被这天山童姥给跑了。”

这也是宋青书担心的，于是两人又加快几分脚步，好在一路上果真如宋青书所言，没有一处机关被引动，两人一路弯弯绕绕盘旋而下，还不时有一处巨大的空洞，看来这地道确实依据山腹中的天然石洞修成的。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处巨大的石窟之内，石窟口有一处石门，石门后是一处石室，此刻石门已经被推开，两人便迈步走了进去。

刚一进这石洞，宋青书便感到一阵寒意扑面而来，按理说自打他功夫小成之后，体内先天之炁护体，不能说水火不伤，但也能做到寒暑不侵，就算是在这缥缈峰雪山上，赤身裸体他也没感到寒冷，可甫一入这石殿，他却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这着实让他觉得好奇。

他加快脚步进入石室中，可一只脚刚迈进去，就突然感到一个东西瞬息而至，没有丝毫动静，已然到了自己脸颊处，不足一寸，换作常人，定然是会被这东西给击中，可宋青书功夫已然小成，体内先天之炁有感而发，本能行事，手上长剑贴着脸颊一闪，便将那东西牢牢吸在剑上，而后长剑不停，他又后退一步，将射向杨瑶琴的那一个事物也挡了下来。

待两人看清楚射来的是什么东西后，俱是心下一惊，那东西赫然是两道【生死符】！

这时容不得他们惊讶，两个黑衣人已然扑了过来，只见两人均是伏地而行，宛如兽奔蛇行一般，眨眼间就到了两人眼前，宋青书长剑一横，却看到两人赤手空拳就朝紫薇软剑抓了过来，他便没有躲开，更是将紫薇软剑凑了上去，让那两个黑衣人抓去。

不经意间，宋青书突然发现这两个黑衣人的双手竟如同青铜一般，皮肤透露出一片青灰色，然后就感觉到紫薇软剑砍在这两人的手上，就像是砍进了犀牛皮一般，入肉半分就砍不进去了。

宋青书眉头一皱，手中长剑抽出，竟然在那两个黑衣人的手上划出一片花火。

“好！邪门！”宋青书大吼一声，挥剑再砍，而且他哪里都不砍，就偏偏冲着两人的手掌砍去，看的杨瑶琴一阵心疼，这哪里是对敌啊，用剑砍人这算什么招法呀。

可宋青书却不管这些，难得有两个他一剑砍不死的人，自然是要好好玩一玩。

“嗞啷！”又是一阵火花四溅，紫薇软剑又入肉半分，在两人掌心中划出一道深深地划痕。

“还不断？”又是一剑劈下，这次那两个黑衣人却不敢再用手掌硬接，反而闪身躲过。

宋青书一剑挥空，愣了一下，陡然看到那两人转身往回跑去，心里一阵怒火升腾:“大胆！站住！”

言罢，宋青书脚下一闪，便出现在两人面前，手中紫薇软剑高高竖起，而后猛然下挥，这一次，不但两人手掌应声而断，就连两人的身体，也一分为二，再无半点活命的可能。

宋青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挥动紫薇软剑，甩掉上面的血迹，迈过两人的尸体，朝着杨瑶琴走去。

这时他却发现杨瑶琴突然走向石室一角，不知那里有什么再吸引着她，他转头看去，猛然看到一个黑影坐在墙角处，一动不动。

“瑶琴！”他一个闪身来到杨瑶琴身前，将她挡在自己身后，以防不测。

杨瑶琴轻轻推开他，说道:“她是天山童姥。”

宋青书哑然，再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黑影，却见这人果然是天山童姥，只是不同于之前那个娇嫩邪魅的天山童姥，眼前这个又变回那个鹤发鸡皮的老妇人了，而且此刻她的样子，比初见时更加苍老。

宋青书皱眉道:“你怎会变成这样？”

天山童姥费力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低垂下头颅，缓慢开口说道:“少年意气，又怎知这世间，时间才是最大的对手。”

“你破了我的独尊功，致使我六十年的苦修付之一炬，才变成如今这幅尊容。”天山童姥阴恻恻地问道:“敢问少侠，高姓大名啊？”

两人一见面就是生死激斗，可天山童姥如今连宋青书到底是谁都不清楚。

“宋青书。”他回道。

“好！好一个宋青书！”天山童姥叫道:“好一个宋青书啊！噗”

一口鲜血喷出，一股腐败的气味从天山童姥身上散出，宋青书看出来了，她命不长久了。

天山童姥这时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迷茫，好像刚才一口血喷出，将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喷了出来。

“我还记得，当初独自爬上铁链，来到这灵鹫宫的情景。”天山童姥突然开口说道，她说的话让两个人顿时一愣，不过两人都没有打断她，就听她继续说道:“那年我有多大？十七，还是十八？第几个十七？第一个？还是第二个？”

“你为什么会独自爬上那铁链？”杨瑶琴开口问道。

天山童姥自顾自说道:“为什么？太久了，都忘记了。我只记得我爬了过来，进了这灵鹫宫，又学了这独尊功，然后就有人叫我天山童姥。”

“有人叫你天山童姥？”宋青书问道，“那你的名字叫什么？”

天山童姥说着:“名字？嘿嘿，我还有名字么？我的名字不就是天山童姥吗？”

杨瑶琴扯了扯宋青书的衣袖道:“他已经糊涂了。”

这时，天山童姥突然狂躁起来，声嘶力竭地吼道:“秋水呢？秋水呢？我的秋水呢？她在哪里？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只见她的双臂胡乱挥舞着，仿佛要噬人的样子。

宋青书看着她，很难相信这个人在一个时辰前还与自己打的难解难分，甚至自己都不是对手，可才过没多久，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宋青书问道。

但回答他的只有胡言乱语与疯疯癫癫。

“罢了，瑶琴，她命不久矣，我们走吧。”宋青书说完，转身便走。

杨瑶琴却伸手握住天山童姥伸出的双手，对她说道:“你这样活着，也是痛苦，不如去吧。”

天山童姥突然盯着她，像是听懂了她的话，重重点了点头。

杨瑶琴便将手放在天山童姥的额头，然后内力喷吐之下，便将天山童姥的大脑绞得粉碎。

天山童姥的身体贴着墙壁缓缓滑落，眼中的光彩也逐渐暗淡下来，七十载岁月，六十年苦功，便在杨瑶琴这一掌之下，尽皆化为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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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第一百五十二章凌波微步]

宋青书看着杨瑶琴，突然问道：“亲手杀人的感觉，如何？”

杨瑶琴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而后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说道：“死对她而言，是解脱。”

“好好好，人是你杀的，你说了算。”宋青书不无调侃地说道。

杨瑶琴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反而朝着对面的石壁走去。

宋青书没有理她，而是用手中长剑挑开天山童姥的衣服，认真翻找着什么，不过他什么都没找到，这才叹了一口气，对天山童姥的尸体说道：“咱两也算扯平了。”说罢，便起身朝杨瑶琴走去。

这时杨瑶琴已然来到了那面石壁面前，看着石壁上刻满的痕迹，忙招呼宋青书过来。

宋青书走到石壁前一看，却发现这些石壁上刻满了无数径长尺许的圆圈，每个圈中都刻了各种各样的图形，有的是人像，有的是兽形，有的是残缺不全的文字，更有些只是记号和线条，圆圈旁注着“甲一”、“甲二”、“子一”、“子二”等数字，宋青书一路看过去，发现这些圆圈数量众多，没有个一千，也有七八百了，但是因为年代久远，越是往里走，石壁上的刻痕越淡，也越发残缺不全。

“依天山童姥方才所言，这恐怕便是灵鹫宫的绝学了。”杨瑶琴道。

宋青书看着上面刻满的图形文字，依照“甲一”上的手法练了两招，便赞叹道：“这门功夫当真不凡，想来天山童姥与那些黑衣人所练的，便是这门功夫了，不过都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否则不会那般容易对付。”

杨瑶琴转过头来问他：“你想学吗？”

宋青书看着她反问：“你想学吗？”

杨瑶琴点点头道：“我只学过内功，还有雁娘教我的一些拳脚，没学过什么精妙的武功，这一路走来，都成了你的负担了，我也很是喜欢这门武功，我们便学了吧。”

宋青书点头答应：“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杨瑶琴顿时展颜一笑，晃得宋青书一阵发傻。

随后两人便顺着“甲一”一路看了下去，也从石壁上的文字中了解到这门武功的名字——【天山折梅手】，这门功夫乃是三路掌法，三路擒拿，虽然只有六路功夫，但却包罗万象，纷繁复杂，杨瑶琴越练越感觉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这【天山折梅手】涵盖诸般抓发，能够接万般兵器而不伤己身，而且我感觉这功夫包罗万象，似乎能化诸般武功于内，端的是厉害无比。”杨瑶琴兴奋地说道。

宋青书“嗯嗯”地答应着，他对这掌法其实并不感冒，对他来说，只有剑法才是正统，其他都是旁门左道。

杨瑶琴见宋青书回答的敷衍，便不再理他，自顾自地研究起来，而宋青书则继续往前走去，很快他便发现这石壁上的武功又换了一种，这次却是一套掌法。

“【天山六阳掌】。”他一字一句念叨着，忽然想起之前与天山童姥对打时，她使出的那一招威力极大的掌法，想来就是这【天山六阳掌】了，他继续看下去，果然看到几招熟悉的掌法，这顿时让他起了观摩一番的想法，毕竟差点打伤自己的掌法，还是有必要认真了解一下的。

于是这一对少男少女便在这冰冷异常又有死尸作伴的石室中，各自学起了功夫。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从沉迷中醒了过来，下意识地相互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通透的感觉。

“你记住了？”两人同时开口。

“嗯，记住了。”又同时回答。

听着对方与自己这般默契十足，两人均是展颜一笑。

宋青书又问道：“那还往后看吗？”

杨瑶琴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这门【天山折梅手】已经够我使用了，我怕贪多嚼不烂。”

宋青书点点头，刚准备伸手说话，眼神却在不经意间，在石壁不远处的一个角落中，看到一只脚掌印，他顿时眉头一皱，心中暗道，这里怎会有脚印？莫非还有其他人在？

念及此处，他便朝那脚印处走了过去，杨瑶琴看他不说话，忙问“怎么了”，看到宋青书站在一处石壁上认真看着什么，便也好奇地走了过去。

“这是......”杨瑶琴眉头紧锁，看着面前这一副石壁刻画，只见整个石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脚印，不知有几千几百个，从一个脚印到另一个脚印，有一条细细地红线串联，线上刻有箭头，而且每个脚印旁边还标注有【归妹】、【无妄】等字样，看上去十分复杂。

宋青书皱着眉头说道：“这似乎是......一套身法。而且与易经有关。”

杨瑶琴试着按照图上标识的脚印走了几步，顿时感觉胸口有些烦闷，一口气更是走了岔道，憋得她差点没缓过劲来。

“这......这功夫......不能练！”杨瑶琴大口喘着粗气说道。

宋青书见她不对，忙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说着一股先天之炁自杨瑶琴手中输了进去，这才让杨瑶琴缓过劲来。

她赶忙说道：“我只走了两步，便岔了气，这功夫邪门，不要练。”

可她话没说完，就看到宋青书已然按照石壁上的步伐走了起来，刚开始两三步还未见什么异样，但越走杨瑶琴越是眼晕，当宋青书走到第二十多步的时候，便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一跳，倏忽间便出现在杨瑶琴身后，而杨瑶琴这时眼神打转，还未发现宋青书已经来到了她身后，宋青书也默不作声，等杨瑶琴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宋青书已经不见了，她忙转头向身后看去，却发现身后依旧空无一人，原来却是宋青书见她回头，又是一步跨出，再次来到她身前，只是她此刻正回头看，所以又没有发现宋青书。

杨瑶琴顿时急了，转过头刚想喊宋青书的名字的时候，却猛然发现宋青书就在她身前，顿时吓得向后退去，谁知一不小心踩到裙角，整个人顿时向后倒去。

宋青书猿臂一伸，便搂住杨瑶琴的纤腰，稳住了她身形。

杨瑶琴站定，红着脸将宋青书推开，而后边整理自己的衣着边问道：“你方才是怎么一回事？”

宋青书一步跨出数丈，再一步又回到她面前，略带兴奋的说道：“这套身法便是那天山童姥逃脱时使得身法，以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按特定的顺序踩着卦象方位前进，便可做到百丈之内瞬息而至，十丈开外摇神晃魄的能力，端的是神奇无比。”

杨瑶琴又问：“那我为何练不成？”

宋青书想了想道：“怕是功力不够的问题了。”

杨瑶琴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不过宋青书又说道：“你可以先将这套身法记住，等将来功夫够深了再练不迟，学了这套身法，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杨瑶琴点点头，同意宋青书的说法，于是咬了咬牙，又开始背诵这副石壁的内容，

宋青书也没闲着，他担心杨瑶琴记录有误，自己也开始背诵，将来万无当真有误的话，他也能起个点醒的作用，这时他突然发现在一排脚印旁边，刻着四个小字，他蹲下来仔细辨认了一番，这才开口道：“原来这套身法名为【凌波微步】，当真是个好名字。瑶琴......”

他还想跟杨瑶琴说话，却看到杨瑶琴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石壁，于是他也就不敢再开口，也默默记录石壁上的内容。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宋青书突然耳中听到一个细微的声响，从不远处的石门外传来，而后便是许多人齐声说话的嘈杂声。

宋青书暗道一声不妙，想来是之前那帮人同自己两人一样，搜遍了整个灵鹫宫不见自己二人的踪迹，这才找到这假山处，打开了假山，进入到这石洞中来。

他又看了看杨瑶琴，发现杨瑶琴依旧在默诵石壁的内容，便走到石室门口，守在那里，不让外面的人进来打扰她。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头顶的嘈杂声已经越来越近，宋青书掐算了一下时间，恐怕要不了一时三刻，那些人便会来到他面前。他虽然不惧这些人，但是唯恐他们打搅了杨瑶琴背诵，便一伸手将石门关了起来，将杨瑶琴关在了石室之中。

他刚关好石门，便看到一个身影从石道拐角处走了下来，那人手中举着一个火把，猛然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吓了一跳，手中火把脱手而出，朝着宋青书砸了过来，却被宋青书伸手接住。

宋青书将火把往石壁上一插，那根普通的松树枝做成的火把，顿时深深没入到石壁之上，牢牢插在里面，绽放着光明。

“什么人？！”第二个下来的人朝宋青书大吼道。

宋青书回了一句：“慌什么，都闭嘴！”他声音不大，但清清楚楚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尤其是最后“闭嘴”二字，像是颗炮仗一样在众人耳旁炸响，顿时让所有人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全都东倒西歪，站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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