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们换个救世主 第354节

　　这一次麦布追到了上方，双手持剑斩落。

　　轰然坠地。

　　梣拄着枪半跪在大坑中，浑身尘土。

　　她缓缓起身，望着落在大坑边缘的麦布。

　　对方没有急于追击，而是观察着梣的状况。

　　“真是奇怪，就算展开了防御，我也应该击中你了才对。”麦布察觉到不对劲，“为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

　　“没办法，谁让我的丈夫是个有点过度保护的人呢。”

　　梣摸了摸被击中的部位，疼痛已然消退，只有身上的尘土，证明自己刚刚确实因为麦布的出其不意，暂时落入了下风。

　　刚刚那一击，力量和速度都出乎预料，其实足以要了还未完全适应的梣性命。

　　即便有匆忙构建的魔术防御，梣也至少要搭上一大半的骨头折断为代价。

　　“……分担伤痛……不，是伤痛代偿吗？”麦布立刻看穿了本质。

　　这与她将力量分给麾下的大军，进一步提升战斗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没错。”

　　梣其实有点难为情。

　　堂堂救世主，竟然让别人代为承受伤痛，好像她娇气得不得了。

　　事实上，汐见在给予她术式的时候，并没有说出全部的面貌。

　　将彼此的生命内在完全一体化，让梣所有的伤势都转移到他身上，然后依靠生命权能疗愈伤势。

　　如果早知道是这种单方面的结果，绝对会拒绝。

　　梣也是直到刚刚真正意义上经历了“受伤”的过程，才发现这一点。

第六十六章 变数

　　“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连我都有点佩服了。”麦布开怀大笑，眼神却越发锐利，“那就让我看看，你……不，那个贤者还能承受多少次致命伤吧！”

　　“休想如愿——！”

　　梣举枪迎击。

　　麦布强化身体后，速度和力量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但却并非绝对的优势。

　　原本麦布打算出其不意，无论能不能杀死梣，都将结束这场战斗。

　　救世主梣的败北，只要这个确凿的消息传出去，就足以击溃南方妖精的全部军心，让接下来的征服变得轻松。

　　然而志在必得的攻击没能伤到梣，反而给了梣适应全新速度和力量的机会，区区两招，梣已经勉强能够跟上这个速度做出应对。

　　架起来的枪堪堪拦住了要从肩膀斩下去的长剑。

　　“这么不舍得他继续替你受伤？”麦布惊讶地问，“还是说怕他死在你前面？”

　　“说话真难听。”梣努力笑了起来，“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能杀死他的存在……就算是你这位大妖精也做不到！”

　　伴随着尾音落下，梣与麦布几乎同时出脚，落在了对方身上，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梣很清楚汐见不会死的事实。

　　那不是单纯的寿命比妖精还要漫长，而是……早就克服了名为『死』的概念。

　　失去了『死』这一概念的汐见，是纯粹的『生』。

　　肉体不会衰老，灵魂不会腐坏，精神不会朽烂。

　　无论什么样的痛苦与折磨都无法杀死他，他也无法抵达自己的终点。

　　可就算如此，梣也不想看着汐见替她承受一次次的致命伤。

　　“杀不死的人类？”麦布并不理解梣说的东西。

　　“哪里是人类，就算是神，也只有极少数的存在能够避免死亡。”梣再度化枪为杖。

　　天野骤暗。

　　先前用来震慑牙之妖精的魔术，在与麦布交战期间，不动声色地布置完成。

　　电闪雷鸣顷刻间降落，伴随着锋利如刀的雨水，直奔麦布。

　　以她为中心方圆数十米都成为了魔术的作用区域。

　　然而麦布将自己的身体强化到了不那么雅观的地步，金色的魔力纹路布满全身，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足以撕裂山石的雨之利刃，落在麦布身上，也只是拍打出一连串灼热的火星子。

　　“这种程度！”

　　麦布缓缓迈开脚步，速度一点点加快，最后冲刺起来，在梣移动魔术作用区域时，以更快的动作脱离了范围。

　　“才不会输给你！”

　　两人的武器再度交锋，只不过这一次伴随着梣的魔术。

　　麦布也拿出了相似的方式应对，她的剑一挥，大地便随之开裂，泥土尖锐的刺出，接连不断对梣展开追击。

　　战斗从白刃战转变为了混杂着魔力与魔术的战斗。

　　相比起梣丰富多彩的魔术，麦布更多的是将魔力作为纯粹的攻击发射出去。

　　“这样持续下去，就算打到明天天亮，也不可能分出胜负来的。”

　　梣飞到了天空，增加活动空间，来躲避麦布迅捷的追击。

　　“那也要打。”麦布用剑挡下梣的魔术，“或者你现在认输投降也来得及，你和贤者都是强大的战斗力，今后如果愿意协助我镇压灾厄，维持统治，我会给你们最好的待遇。”

　　梣却忽然皱眉：“你应该清楚，距离上次大灾厄已经过去了一千年，谁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大灾厄会从哪里开始，在哪里发生。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发动战争！”

　　“你是说，如果我早点或者晚点发动战争，你们就不会出来妨碍我吗？”麦布反问，“横竖都是一样的结果，什么时候开战都无所谓！就算没有你们，我也一样能够镇压大灾厄！”

　　“以你现在展现的力量而言，这句话不是空话。”梣微微颔首，“但是你排斥其他氏族，建立起只剩下一个氏族的国家，是错误的。”

　　“将所有氏族归为一个，让所有妖精臣服在我的脚下。”麦布却不以为然，“这不是很符合你想要的，没有纷争的国家吗？”

　　“就算合为一体，纷争也不会消失……”梣清楚地看到了结果。

　　没有任何过程，仅仅凭借麦布个人的力量，以及麾下强悍的军力完成这件事。

　　妖精们臣服也仅仅是因为怕死，而非发自内心对麦布献上忠诚。

　　毕竟……妖精不可能甘心屈居于其他妖精之下。

　　“那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问题，梣。”

　　纯粹魔力的攻击，与魔术不断地交战着，随着战斗的白热化，梣和麦布都清楚彼此对立的理念，只有在这场战斗中分出高下，才能决定不列颠今后的未来。

　　“氏族联合的想法的确不错，但是太慢了。”

　　麦布冲至梣的正下方，向上飞跃而起。

　　利用滞空的时间，麦布发起接连不断的攻击。

　　她这句“太慢了”，到底指的是梣和汐见这1700年里持续不断的行动太慢，还是说梣此刻的反应太慢。

　　梣没有时间去深究，而是尽可能地化解攻击，并做出反击。

　　战斗从正午一直持续到傍晚，距离夜晚降临已经不剩多少时间。

　　不管是麦布还是梣都在喘息，体力和魔力都消耗得不轻，却依旧没能互相拿下。

　　“还真是难缠……”麦布哭笑不得。

　　“这话我也可以送给你。”梣用魔杖对准麦布，酝酿着下一个魔术。

　　“不列颠还存在你这样的对手，果然要征服起来不那么轻松。”麦布也绷紧身体，打算再度对梣发起进攻，“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比过你了。”

　　像梣那样获得一个人类恋人，然后发动征服不列颠的战争。

　　“彼此彼此。”梣会心一笑，她就知道麦布将自己视为一条起跑线上的竞争对手。

　　空气微微凝固，战场的砍杀声仍未停止。

　　然而下一瞬，麦布的表情却忽然变了，变得不可思议，变得充满悲伤与愤怒。

　　“……为什么？”

　　“嗯？”梣略微一惊。

　　她感觉到了大灾厄的气息，但麦布却并没有在意这个，而是看向了某个方位。

　　一直在围攻汐见的那个方位。

　　发生了……什么？

　　梣还没能察觉过来。

第六十七章 终结

　　三百五十七。

　　看着面前倒下的敌人，汐见默默地计数。

　　从正午杀到黄昏，已经有三百五十七名敌人倒在了他的枪下。

　　悍不畏死的禁卫军，明知合围汐见也无法战胜，却仍旧发起了毫不畏惧的冲锋，用自己的鲜血在战场上绽放出生命之花。

　　微微活动发酸的手指，汐见略带敬意地看了眼这些战死的士兵。

　　妖精暂且不说。

　　人类士兵能如此拼死力战，已经不是忠诚可以解释的了。

　　女王麦布给了这些生命短暂的人类一个理由，给了他们全新的生存意义。

　　只能如此解释。

　　杀身成仁，舍生取义。

　　或许妖精之岛的人类并不能说出这种道理，却还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比起碌碌无为过完短暂的一生，不如为了值得献出生命的东西战斗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