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们换个救世主 第338节

　　比起一族毁灭的恐怖，还不如早点从绵延至今的痛苦之中解脱来得好点。

　　这就是镜之氏族妖精们的一贯态度，埃塞尔所表达的正是这个意思。

　　“有够消极啊，这就是看见了未来的代价吗。”汐见止息了魔力，对梣抱歉地笑笑，“我说着玩的，吓到你了呢。”

　　“倒没有被吓到，仅仅有些不太赞同。”梣摇摇头。

　　她看得一清二楚，汐见他刚才的话半真半假，既可能瞬间化为现实，也可能变成不好笑的玩笑，就此收场。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种处于临界点的话语，谎言与真实彼此叠加，若是没有妖精眼，恐怕已经信以为真了。

　　“命运就是这样的东西，就如同您与魔女大人互相纠缠的命运那般，不可动摇。”埃塞尔的语气依旧低沉而平缓，像是对一切都无所谓，“况且，如果您真的打算毁灭我们镜之氏族，也就不会在抵达这个湖区的时候，出手干预摩尔斯的灾厄了。”

　　汐见露出诙谐的笑容看向梣：“原来我们在不列颠的妖精们眼里，是这么好心又方便的存在啊？”

　　“……也不能这么理解。”梣有些无奈。

　　妖精们是妖精们，灾厄是灾厄。

　　如果不镇压威胁镜之氏族的灾厄，会妨碍到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就有必要出手。

　　就算成为了对镜之氏族的帮助，梣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

　　仅此而已。

　　“在前面就是我们镜之氏族保管的巡礼之钟，那是我们的先祖亚铃在数千年前死后化作的骨之钟，虽然几经离乱，但终归还是保存了下来。”埃塞尔指向前方的撞钟堂。

　　与雨之氏族不同，这里的撞钟堂倒是十分整齐，没有残破的迹象。

　　汐见心想，其他氏族的巡礼之钟应该也是这样了。

　　“在那之前，我有些事想问问看拥有预言能力的镜之氏族。”汐见停下脚步，“关于不列颠的历史，创世的神话，你们一族有什么记载吗？”

　　对于这个问题，埃塞尔也露出了略显意外的表情。

　　“记载没有，不过创世的神话倒是在我们氏族以口头传唱的形式，代代传承了下来。如果贤者大人与魔女大人需要，我可以将之转述给二位。”

　　“那样再好不过了。”

　　梣点了点头。

第四十二章 创世期

　　『最后变成了大海，最初有一片大海。』

　　『在流星划过之后，大地全部变成了河流。』

　　这是段久远到不能再久远，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六个妖精来到外面，发现世界变成了大海。

　　没有土地也没有岩石，没有鱼也没有鸟。

　　当然，六个人最喜欢的山和森林，也消失了。

　　六个人束手无策，悲伤地心想是不是该回去了。

　　“真是可怜。”

　　“世界竟然变成了这种样子。”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海里站了起来。”

　　软绵绵，毛茸茸的巨大身躯。

　　其肩膀上，有一只本应不复存在的动物。

　　坐在肩膀上的动物，称这团毛茸茸为科尔努诺斯。

　　科尔努诺斯 与 动物，和 六妖精 成了朋友。

　　空无一物的海洋非常无聊，不适宜居住，很辛苦。

　　但科尔努诺斯会帮忙挡住波浪，所以六妖精很轻松。

　　只不过，由于科尔努诺斯是神明，动物说需要供品。

　　六妖精为科尔努诺斯献上了喜悦。

　　六妖精为科尔努诺斯献上了愿望。

　　“没有波浪的海洋虽然不错。”

　　“我们果然还是怀念大地！”

　　愿望被实现了。

　　庆典结束了。

　　神明 很累 睡觉了。

　　六妖精很郑重地祭祀了科尔努诺斯。

　　也很谨慎小心地使用了留下来的东西。

　　不列颠就这样被创造出来了。

　　但愿原初的六妖精，能获得救赎。

　　……

　　镜之氏族的撞钟堂，传达了这段历史之后，族长埃塞尔就离开了，留下汐见和梣在这里。

　　“梣，你觉得，该怎么看这段神话的记述内容？”

　　在听完埃塞尔转述的这段神话后，汐见询问梣的感想。

　　她垂下眼帘，安静地想了想：“只是非常简单的故事，只从内容上面，看不出问题，也不明白最后为什么要说希望原初的六个亚铃得到救赎。”

　　不过这段叙述，倒是印证了汐见之前的假设，来自外宇宙的游星尖兵，捕食了地上的一切后离去，让星球表面变成了无之海洋。

　　那之后不列颠从海洋中诞生，而且显然与在雨之氏族壁画中也有出现的科尔努诺斯有关。

　　到这里，都只是有些平平无奇的故事。

　　也许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细节也不太清晰。

　　“是吗，我倒是另有想法。”汐见笑了一下，“还记得我我讲过的泛人类史的创世神话吗？”

　　梣露出发愁的表情：“天溪讲过的创世神话有好多种呢，天溪想说的是哪一个？”

　　“美索不达米亚的创世神话。”汐见说，“在神话里，原初母神提亚马特被孩子们杀死，死后化作了美索不达米亚的土地。”

　　尽管就实际情况而言，又与神话有些出入。

　　提亚马特并未真正死去，只是被孩子们放逐到了虚数之海。

　　汐见的一句话瞬间令梣的脸色发生了变化，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惊恐。

　　“你是说……不列颠的土地，是因为科尔努诺斯被杀死后，出现的东西吗？”

　　“至少在我听来，这个故事里可能被隐藏的部分，就是这样。”汐见耸肩。

　　不如说正因为与提亚马特神变得关系紧密，让他会率先联想到这种可能。

　　“亚铃是很强大的存在，但真的能够将神杀死吗？”梣提出质疑，“吾夫说过的神话之中，杀死提亚马特神的也是后来的众神之王马尔杜克。”

　　“但神并非没有弱点也不会死的存在，即便是身为原初母神的母亲也一样。”汐见轻轻地摇头，“所以只要找到了机会，人类也能完成弑神的壮举……何况是亚铃。”

　　梣开始在撞钟堂来回踱步。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被送到地面时赋予的使命，是因为最初的六只亚铃，杀死了科尔努诺斯吗？”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汐见用脚踩了踩地面，“毕竟就算真的如此，科尔努诺斯也已经化作了不列颠的土地，没有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

　　梣的眼神里充满了长远的忧虑。

　　“妖精们本就是满足于当下的存在，不管天溪的指控是真是假，一旦让他们知道这一点，意识到我们是来断罪的存在之后，必定会对我们群起而攻之。”

　　“没有亚铃为伍的话，不过是成群结队的尸体而已。”汐见望着镜之氏族撞钟堂挨着的湖面。

　　很清楚汐见实力的梣，却摇了摇头：

　　“天溪很强，但如今实力没办法有效提升的话，增加手中可用的武器会更好一点吧？”

　　“武器？”汐见收回视线。

　　“我说过的吧，魔杖是我自己为了配合自身的魔术系统，所创造出来的东西。”梣放下魔杖，两手做出托举的动作，“事实上，在我从乐园漂流至不列颠时，有一件『选定的祭具』也一起漂流了过来，在十来岁的时候，被母亲交还给了我。”

　　随后，一把拥有闪耀着白光的武器，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枪？”汐见微微惊讶。

　　“这是用来拯救妖精的武器，但妖精却无法使用，只有无罪之人方可使用。”梣轻声说，“天溪……也许可以？”

　　待到光芒散去，汐见却认出了这支枪的模样。

　　“朗基努斯。”

　　在时间神殿里，作为响应阿尔托莉雅声音的圆桌骑士之一，珀西瓦尔卿手中的武器就是这把枪。

　　“那是泛人类史中它的名字吗？”梣露出安定的笑容，“那就叫这个名字吧。原本打算留给自己使用，但如今看来，或许还是交给吾夫更好。”

　　原本因为汐见手中除了两支朱枪外，还有冈格尼尔这样的神之枪，梣觉得跟冈格尼尔比起来，这把选定之枪都要黯然失色。

　　然而随着敲响巡礼之钟，考察过世界树后，到如今面对第二口巡礼之钟。

　　梣越发担心巡礼之钟敲响之后，自己心中的天平失衡，将身为乐园妖精，让逐渐变强的使命感占据了比他更加优先的顺序。

　　因此——

　　“那么，我就怀着喜悦的心情，收下吾妻满怀爱意的赠礼吧。”

　　汐见伸出双手，接住了梣递过来的这支枪。

第四十三章 预言

　　将梣赠予的枪握在手中，汐见感受到其中蕴藏的力量，凭借还算丰富的宝具见识，他推断这把枪多半也是EX级别的宝具，甚至是比泛人类史的骑士珀西瓦尔之枪更高的规格。

　　只是抬起手向着撞钟堂外上空，轻轻一挥，破空而出气刃，便将远处一部分林木的树梢齐齐切下。

　　“真是把好枪啊。”汐见笑着对梣感慨，“『无罪之人方可使用』……我竟然也是无罪之身吗？我越来越不懂星之内海的裁定标准了。”

　　“至少这把枪……又或者将它随我一起，从星之内海送到地上的『乐园』，是这么认为的。”梣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