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配救世？ 第223节

　　“怎么了？你还想着要跟这个小鬼私奔吗！？”侍女长怒不可遏地质问。

　　斯黛拉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有必要继续进行仪式了……”

　　“你说什么？你打算让龙神大人再次暴走吗？哈哈！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就做吧！让世界也跟着一起毁灭算了！”

　　侍女长歇斯底里般地怒吼。

　　斯黛拉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心情。

　　虽然能够理解她的责任心，但是无法接受她的做法。

　　孤儿出身的斯黛拉比谁都不能容忍将无辜小孩当做薪柴的行为。

　　“我是说，就算不需要无辜小鬼的心脏，我也能够让这头怪兽沉睡一千年！我会做的，由我来做！”

　　斯黛拉带着某种觉悟，高声说：“所以从今天起，「嫣红祭」的历史就到此为止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侍女长不快地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

　　斯黛拉垂下臻首，轻声喃喃。

　　她不是对侍女长，也不是对岛上的民众，而是对尤利这么说。

　　接着，斯黛拉将头扭向侍女长，阖上双眼淡淡说道。

　　“我不需要小鬼们为我献上的魔女之力……”

　　再度睁开眼睛时，银发少女的黄玉瞳孔转为了燃烧般的妖艳赤红。

　　“因为我自己就是真正的魔女。”

160 「灰烬魔女」

　　距今约六年前。

　　距离阿拉文特修道院遇袭事件发生还有两年。

　　这天傍晚，上了岁数的罗赛特修女从镇上购买生活必需品后返回修道院，正巧见到了一个人蹲在铁门外的斯黛拉。

　　少女一言不发地盯着脚下的地面。

　　“斯黛拉，你在做什么呢？”

　　老修女一边问一边把头凑过去，看到有一排蚂蚁在地上整齐地列队行进，正在艰难地搬运一只巨大昆虫尸体。

　　“啊哈哈……真是男孩子气的兴趣呢。”

　　罗赛特修女抚摸着斯黛拉后脑勺说道。

　　她布满皱纹的手掌微微颤抖，因为本能的恐惧。

　　自从两年前，斯黛拉兴奋地拉着她、向她展示了自己无师自通的火焰魔法后，罗赛特修女就知晓了斯黛拉的真正身份。

　　当时，她十分严肃地告诉斯黛拉今后不可以在旁人面前展示魔法。

　　在斯黛拉的纠缠下，罗赛特修女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是魔女，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现在想来，这是罗赛特修女最为后悔的决定。

　　从那天起，斯黛拉就变了。

　　原本性格开朗的少女，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就算是小孩子也明白魔女一词意味着什么，更何况是修道院长大的孤儿——魔女是当他们不肯好好睡觉时，搬出来吓唬小孩的恐怖传说。

　　罗赛特修女非常后悔那一天自己的多言，是她让年幼的斯黛拉跟周围产生了隔阂。

　　虽然她很清楚，斯黛拉一旦说出自己的身份，恐怕就会在这间修道院失去容身之所。

　　老修女直到现在也非常害怕魔女，但是她很清楚斯黛拉是一名本性善良的少女。

　　如果她体内流淌的不是魔女之血，一定能够成为名既优秀又虔诚的修女。

　　当罗赛特修女思忖究竟该如何才能重新打开斯黛拉心扉时，少女盯着地上的蚂蚁突然开了口。

　　“我要一直隐瞒下去吗？自己和大家不一样这件事？”

　　在少女面前的蚂蚁队列之中，有一只明显与其他不同的红色蚂蚁。

　　它试图加入黑色蚂蚁的大家庭，但是遭到排挤，被其他蚂蚁无情地四分五裂肢解了。

　　就算是没有思维逻辑、仅仅依靠神经反应来本能行动的蚂蚁也知道「非我族类」的道理。

　　“……”

　　年幼少女提出的问题，让罗赛特修女深吸一口气，努力斟酌自己的用词。

　　“是的呢，现在的社会果然还是还很难接受……

　　斯黛拉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过就算是为了保护自己，也要一直隐瞒下去才行。”

　　“我知道了……”斯黛拉乖巧地点了点头。

　　“不论是人还是魔女，都会有和平共处的一天到来的，呵呵。”老修女笑着说。

　　似乎是她的意思有传达给少女，斯黛拉的防备稍微松懈了一点。

　　“直到那一天到来为止，我都必须继续永远隐瞒着吗？”

　　“不……倒也不一定非得那样……”

　　罗赛特修女想了想说道：“世界是很大的呢，这个世上也许会有能够接受魔女的人存在。

　　只要仔细去找的话，说不定也能找到……我听说还有和人类结为家庭的魔女呢。”

　　一不小心说出了不该是圣职者会说的话。

　　罗赛特修女一边在心中向女神道歉，一边抚摸少女脑袋。

　　从那天起，斯黛拉变得稍微恢复了一些开朗。

　　她不再因自己的魔女身份而自卑，重新开始于修道院里的孩子们接触玩耍，融入其中。

　　就这样过去了数个月。

　　“罗赛特修女……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够跟大家坦白自己的身世呢？”

　　斯黛拉太善良了。

　　她似乎认为向朋友隐瞒自己的魔女血脉是不好的事情，于是向她最要好的朋友旁敲侧击地询问了她对魔女的看法。

　　那个女孩子表露出非常嫌弃的态度，让斯黛拉非常受伤，甚至有些一蹶不振。

　　她认为大家之所以友善地对待她，是因为并不知晓她真实的一面。

　　这让少女产生了强烈的罪恶感。

　　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出现新的心理问题。

　　“我们来做个约定吧，斯黛拉。”

　　“什么约定？”

　　老修女想了想说道：“斯黛拉，魔女的力量并不是什么可怕的诅咒，而是天赋。

　　你与生俱来就拥有着其他人所不具备的才能……

　　所以总有一天，会在你面前出现只有你才能做得到的事，只有你才能拯救的了的人。

　　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义无反顾地使用自己的力量吧。”

　　“可是……”

　　斯黛拉面露迟疑，她非常抵触自己的魔法能力。

　　“就算被别人察觉到自己是魔女也没有关系，这世上一定会有能够接受你的人存在。”

　　罗赛特修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真的会如同她说的那么顺利吗？

　　因为斯黛拉做了一点好事，大家就欣然接受她？如果遭到背叛怎么办？

　　但是最后她决定相信人类的善良，就像她没有揭发斯黛拉，而是选择相信她的善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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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斯黛拉来说，现在就是坦然直面自己体内罪恶之血的时候了。

　　特异点也好，现实世界也罢，和那些事没有关系。

　　四年前，因为自己的懦弱和胆怯，斯黛拉没能履行与罗赛特修女的约定。

　　逃避了，逃走了。

　　那样凄惨的回忆，斯黛拉已经不想再经历第二回了。

　　所以就是现在。

　　斯黛拉有种预感：如果现在不去正视自己的话，那么她这一生都将作为伪装成人类的怪物而活着。

　　临死之际也一定会非常后悔。

　　“我不需要小鬼们为我献上的魔女之力……”

　　斯黛拉正声说道：“因为我自己就是真正的魔女。”

　　“等，斯黛拉小姐……你在说什……”

　　嘉依卡张大了嘴巴，她注意到当银发少女再度睁开眼睛时，那双深邃的黄玉瞳孔已然转为了燃烧般的妖艳赤红。

　　侍女长和侍女们也同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怎么可能……你不是「龙之巫女」……你到底是什么人……！？”

　　“「龙之巫女」？好土啊，我才不是那种要靠着吃小孩心脏才能维持魔女之力的假货。”

　　斯黛拉露出轻蔑的笑容，澎湃的魔力气息在她脚下盘旋。

　　魔力密度极高，甚至肉眼可见地形成了红色的雾气。

　　银发魔女勾起嘴角开口道：“如果一定非要有个称号的话，你们可以叫我「龙之魔女」喔，就这么记载在神庙的档案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