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瓦特的失乡人 第167节

　　陈天枫像是才想起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似的，转过视线，在花散里隐含警惕的目光中开口道：“你的名字是？”

　　“您可以称呼我【花散里】。”

　　“好名字。你的身份是？”

　　“鸣神大社的巫女……”花散里瞄了眼两人的表情，见两人没有半分相信的意思，无奈道：“好吧，我是因意外而诞生的地脉污秽。”

　　“你来这里的目的。”陈天枫继续问道。

　　“……”

　　花散里沉默几秒，又靠近影几分，仿佛这样心中更有底气、更有安全感似的：“为了寻找命定之人。”

　　影看着花散里，心中莫名的熟悉感愈发强烈，她皱着眉：“什么命定之人？”

　　“能净化污秽，受雷赏识之人。”

　　“净化污秽？你想自杀？”

　　“……大人可以这么认为。”

　　花散里轻轻颔首，道：“您知道的，雷樱树象征着雷神的永恒守望，有着祓邪、净化地脉的力量。但疏导污染的树根久而久之也会被侵蚀，受污染的部分陆续结成肿瘤。倘若置之不理，不仅神樱会遭受损伤，稻妻也会因此面临灾厄。”

　　“真是奇妙，污秽竟然会希望自己被净化。”

　　影眼神微眯，目光停留在花散里的白狐面具上，忽然问到：“你为何一直戴着面具？”

　　“……因为一些不便言说的缘故，大人无需在意。”

　　“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大人认错了。您是稻妻的将军大人，而我是地脉中流淌的污秽，又怎么可能见过。”

　　“那你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伱的脸。”

　　影紧追不舍，那份熟悉感愈发强烈，某個名字也在胸膛翻滚，呼之欲出。

　　“……”

　　花散里偏过视线，道：“抱歉，将军大人。如我等污秽，在诞生之处模样便是完整的，故而面具下什么都没有——面具就是我的面容。”

　　“这种粗劣幼稚的谎言，你以为我是五百藏么？”

　　影忽然怔住，看着花散里，眼睛一点点瞪大，那个熟悉的名字终于被脱口而出：“狐斋宫……你是狐斋宫？！”

　　五百藏是稻妻有名的大妖狸，心性单纯宛如孩童——较为活泼调皮的那种。

　　狐斋宫最喜欢的便是用幼稚的谎言哄它，每一次五百藏都会傻乎乎上当，很久才反应过来，气恼地喊着“再也不原谅那狐狸女人”，可当下一次狐斋宫去找它，又会很快和好如初，似乎全然忘记自己前不久的话语。

　　狐斋宫最后以此哄骗五百藏是在五百年前。彼时漆黑灾厄突至，狐斋宫前去阻拦，临别前担忧这不会打架的大妖狸被灾厄波及，便找到它，说是要同它玩捉迷藏。让五百藏尽快藏好，不要被她轻易找到。

　　妖狸一族最擅躲藏，可狐斋宫总是能识破五百藏的伪装。这次捉迷藏是五百藏第一次赢，也是最后一次胜过狐斋宫。

　　花散里低着头，面具下睫毛微颤，轻声道：“将军大人，您认错了。”

　　她不是狐斋宫，尽管她继承了狐斋宫的记忆。

　　狐斋宫是鸣神大社的宫司，是真的眷属，也是影的挚友，是为稻妻倾尽一切之人。而她只是污秽，由狐斋宫的记忆，凝聚而成的污秽。

　　“……”

　　影紫眸亮起，不死心般再次探查花散里的本质——答案显而易见。她手掌攥紧又松开，沉默良久，轻吸口气：“能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我的故事很乏味……”

　　花散里抬起头，对上影的目光，看到紫眸中流淌的怀念与悲伤，拒绝的话语便怎么也说不出。她心中轻叹，又远离陈天枫一分，靠近影一点：“但如果你想听，我就不会拒绝。”

　　陈天枫：“……”

　　陈天枫只当自己没发现花散里的小动作。

　　花散里沉默几秒，似乎在思考如何讲述自己简短的一生。渐渐地，她有了想法，面具下樱唇轻启，语气分外温柔。

　　迷茫的诞生，不知所措的游荡，记忆中的“自己”与现实的矛盾和割裂，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谁的痛苦，和最后在那份温柔记忆唤醒下的明悟。

　　花散里轻声讲着，将名为【花散里】的存在的诞生和成长一一讲给身前的神明，最后微笑道：“这就是我的一切了，将军大人。”

　　影沉默很久，直到月亮偏斜，才轻轻吐出口气：“你想要进行神樱大祓，对么？”

　　“嗯，这是我的职责。”花散里颔首。

　　“我明白了。”影抿着唇，道：“我会帮你的。”

　　花散里面具下眼睛眨了眨，惊讶笑着：“我还以为你会阻止我。”

　　“这是你的愿望。”

　　影挪开目光，不去看她：“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夺走它。”

　　“谢谢。”

　　花散里看着影，在这一刻不知为何很想抱一抱她。

　　她手臂微抬，又很快停下，在影转回目光前放下：“那就麻烦将军大人，帮我找到命定之人了。”

　　(本章完)

第246章 命定之人

　　“命定之人，花散里，对于这个人，你知道多少？”影眉头微皱。

　　“我知道的很少，只记得她是【人之子】，有着不可思议的净化之力。”

　　花散里摇摇头，道：“我之所以来到白狐之野，就是因为感知到她来了稻妻，隐约间觉得我们会在白狐之野相遇……一切本该是这样的。”

　　但不知为何，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当她来到这里，不仅没见到命定之人，还被陈天枫吓一大跳。

　　就好像命运被某种外力裹挟，不知不觉间改变了一样。

　　花散里这样想着，悄悄瞥向陈天枫，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表情还很是严肃：“怎、怎么了吗？”

　　“你刚刚说，一切本该如此？”

　　陈天枫神情凝重，手掌不自觉搭在刀柄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花散里看看他，又看看他按刀的手掌，小心挪动脚步，躲在影身后，这才开口道：“我也不清楚，就好像模模糊糊间有个声音告诉我似的。”

　　声音、命定之人、地脉……难道是【命运】？提瓦特的地脉和世界的命运有着联系？

　　地脉是世界树的根系，而世界树承载着世界一切的信息，或许真的和世界的命运有所关联。

　　地脉真是越来越奇妙了，还有世界树……有机会倒是可以去须弥逛逛。

　　陈天枫若有所思，暂且将这个疑问压在心底，抬眸见到影关心的目光，笑道：“放心，我没事，就是想到些别的东西。”

　　“你没事就好。”

　　影轻轻颔首。

　　陈天枫看向花散里，道：“我有个问题，神樱大祓的目的，是祓除神樱树积攒的地脉污秽，对吗？”

　　花散里点点头：“是的。”

　　“那祓除地脉污秽，一定要通过净化的方法才行吗？”

　　“理论上并非如此，只要祓除干净就好。可祓除污秽，除了净化，没有其他……”

　　花散里怔住，终于想起什么。

　　“我们有其他方法。”

　　陈天枫咧嘴一笑，“把积攒的地脉污秽吃了，不也是一种完美的祓除方式吗？”

　　既然神樱大祓的目的是为了祓除污秽，那净化和吞食又有什么区别？管它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从某种角度而言，他陈天枫也可以是【命定之人】，就不需要荧再跑东跑西了。

　　“似乎可行。”

　　影沉吟片刻，点点头，觉得陈天枫说的很有道理。

　　与其去找什么不知在哪儿的命定之人，倒不如让陈天枫出手……出口，直接吞了地脉污秽来的干净利索。

　　“花散里，你觉得怎么样？”

　　“……”

　　花散里看着陈天枫，语气很是复杂：怅然、失落、一丝丝幽怨和更多的“就知道是这样”的认命感。

　　她长长叹息一声，道：“您果然还是要吃了我。”

　　真是個骗子，明明说自己吃饱了不会吃她的，还承诺过饥饿前会告诉她，好让她提前离开的。

　　陈天枫：“……”

　　陈天枫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他处理地脉污秽的方法是尽数吞食，而花散里也是地脉污秽，要以他的方式彻底完成神樱大祓，那么花散里就无法逃离蛇口。

　　“那……要不然咱们去找命定之人？”

　　陈天枫稍显尴尬。

　　“不必了，可能也来不及了。”

　　花散里摇摇头，道：“被您吃掉就吃掉吧，我不介意。唔，不过能请您动作快些吗？说来惭愧，我虽然并非人类，但还是有些怕疼的。”

　　“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对？”陈天枫想了想，愕然道：“花散里，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这样，一口一口把你吃掉的吧？”

　　他挽起袖子举起手臂送到嘴边，作势咬了一口，目光满是探寻。

　　“难道……不是？”花散里迟疑道。

　　“当然不是啊！”

　　陈天枫放下手臂，哭笑不得。

　　难道他是什么食人狂魔吗？或者什么生吃活人、抱着人就啃的变态？

　　何以至于这般想他啊！

　　“不过你真的很厉害，花散里。在认为我的吞食是这么恐怖的情况下，还能同意由我进行神樱大祓。”

　　陈天枫感慨一句，摩挲着下巴，道：“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神樱大祓，必须要把污秽祓除干净吗？”

　　他看着她，手指比划一下：“就不能稍微剩下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