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瓦特的失乡人 第144节

　　夜兰沉默很久，才抬眸望向那总是温柔笑着，仿若一团柔软阳光的金发女子，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真是厉害的言辞，她从未想过荧会说出这么冰冷又现实的话，就像是童话中的仙女来到人间，所思所想不再是无忧无虑的浪漫。

　　“但有个问题。”

　　“你说。”

　　“陈天枫若是主动选择留下呢？”

　　“……”

　　果然……夜兰双手抱怀，盯着面前沉默的金发女子，原话奉还：“那么，你要强行带走他，去寻找概率渺茫的故乡吗？”

　　“离开或是留下，这应该由天枫决定。”

　　“自然，若是他愿意舍弃这里的一切，我也没道理留他。”

　　“若是他不愿意离开……”荧话语一转，扳回一城：“我可以陪他留下。”

　　“……”

　　夜兰神情微滞，深深看了荧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多说无益，且看未来吧。不过……”

　　两位极漂亮的女子对视一眼，皆轻轻颔首，达成某种共识。

　　彼时陈天枫躺在棺材中，纠结着该怎么揭棺而起，浑然不知自己将面临怎样的未来。

　　夜兰回过神，看向擦拭完墓碑，摆放了贡品，甚至点了三注线香的陈天枫，一时间不知该称赞他的仪式感，还是该无奈他的“奇思妙想”。

　　“天枫。”

　　夜兰看着他转身，轻轻笑着：“我要走了。”

　　“嗯？”陈天枫怔了下，“去哪儿？”

　　“须弥？枫丹？纳塔？或者至冬，又或者留在璃月。我也不知道。璃月正处于权力交接的关键期，我总要做些什么，这段时间会很忙，怕是没时间陪你了。”

　　夜兰上前一步，在陈天枫呆愣的目光中伸手为他整了整衣领，像极了要出远门，又担心丈夫无法照顾自己的小妻子：“你要好好的，不要冒险，更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家里的钥匙我拜托钟离先生帮忙保管，你去找他就好。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只是威力弱了些，我想稍稍改造一下，可以吗？”

　　她笑吟吟的，又靠近一分，盯着陈天枫有着几分慌乱的眸子。

　　“好、好啊，我没问题，我很期待。”

　　陈天枫语气稍显艰难，竟有几分不敢看她——也不太敢去看一旁荧的表情。

　　“呵，那就下次见了，我的压寨相公。”

　　夜兰不再逗他，忍住凑上去亲他一口的冲动，潇洒转身，向一旁鼓着脸颊的荧挑眉笑笑，优雅离开。

　　还是不要太过分的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天枫的同行者都会是荧，万一自己刺激太过，荧一咬牙做出些头脑发热的事情，那可就不好了。

　　暗夜女王如是想着。

　　这个家伙……可恶！

　　荧鼓了鼓脸颊，瞄了眼陈天枫的衣领，有一瞬间很想踮着脚将它打乱，再重新整一遍。

　　但很快又因为这样天真幼稚的小女友想法“噗嗤”一声笑出来。

　　陈天枫有些紧张，也有些不知所措。

　　一时间只好傻傻的站在原地，抓抓头发，傻乎乎地笑起来。

　　此刻的他哪里还像圣灵世界唯一的神灵，分明像个被初恋蒙蔽大脑，完全沉浸在粉色泡泡中的阳光大男孩。

　　爱情是世间最奇妙的事情之一，它可以让精明的人变得愚蠢，让优雅的人变得庸俗，让骄傲自信的人变得胆怯不安。

　　只是有的人沉浸其中，不自觉发生变化；有的人明知如此，却甘之如饴。

　　“我们回去吧。”

　　荧抿着唇，眸含笑意地扫了眼用笑容掩盖紧张的陈天枫，背着手，脚步轻盈，又忽的回头。明眸善睐，巧笑嫣然的模样让陈天枫心脏一窒。

　　大祭司，你的神明好像恋爱了……陈天枫眨眨眼，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天枫。”

　　“我在。”

　　“和我讲一讲伱的故事，我想更多的了解和你有关的事。”荧金色眸子中映着他的身影，郑重又温柔：“我想知道你的过去，然后……”

　　她低下头，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参与进你的未来。”

　　陈天枫看着她，铺天盖地的动容，在目光中怦然而生。

　　……

　　若自璃月港扬帆，向东南启航，渡过大片海洋，便会抵达提瓦特七国中的雷之国度——稻妻。

　　与蒙德西风骑士团执政或璃月七星执政不同，协助雷之神统管稻妻的是神明创立的三奉行：天领奉行、勘定奉行和社奉行。

　　三奉行由稻妻三大家族分别管理，九条家、神里家、柊家，这三个家族在稻妻传承久远，其祖上无一不是辅佐雷之神守护治理稻妻的英雄，深受神明认可，以姓氏承载骄傲。

　　天领奉行，稻妻治安主管，负责执行政令，是稻妻军事军权所在，由九条家主管。勘定奉行，稻妻的财务中枢，负责国家税收和财政，由柊家主管。社奉行，稻妻文化代表，负责祭祀活动和庆典娱乐，由神里家主管。

　　三奉行组成处理稻妻日常事务的机关被称为【评定所】，放眼稻妻领土，未上至雷电将军视听的事务大多由【评定所】处理。

　　若神明久居一隅，自我封闭，仅凭三奉行汇报“观看”国度，那么三奉行中若有任意两奉行相互勾结，便可以凭借这一规则蒙蔽神明视听，只让神明看到他们想让神明看到的稻妻。

　　除去三奉行，稻妻还有一独立于三奉行之外，只对神明负责的机构——鸣神大社。它是稻妻最大的神社，位于影向山顶，供奉着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雷之神）。

　　如今掌管神社的大巫女八重神子大人，据说与雷电将军大人关系匪浅。虽然没办法请动那位大巫女亲自出手，但即便是鸣神大社中普通的巫女，对驱邪一事也有着绝对的权威。

　　而今日影向山顶鸣神大社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八重神子挥手屏退神社的普通巫女和侍者，立于神樱树下，面露笑意，看向下方两人，眼神却满是冷漠和警惕：“哎呀呀，真是难得。至冬居然这么看重鸣神大社，竟舍得让两位愚人众执行官来访……呵，两位有何贵干？”

　　(本章完)

第212章 引狼（核弹）入室

　　“想和八重宫司大人做笔交易。”

　　多托雷微笑着，神情分外从容，他仰头望了眼屹立于神社正中的巨大神樱树，语气赞叹感慨：“这便是在五百年前，在稻妻抵挡漆黑侵袭的神樱？果然很壮观，也很漂亮。”

　　“哼。”

　　多托雷身旁站着的少年冷哼一声，似是不屑。他穿着一身类似歌舞伎的服饰，头戴中心镶嵌着隈取面具的市女笠，浅金色的帘子垂在身后直达小腿，两枚黑金色铃铛用红绳系在左右笠边。

　　正是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散兵。

　　八重神子没有在意死小孩模样的散兵，只盯着多托雷，显然很清楚这场意外会谈中，谁才是真正的主导者：“交易？真是让人惊讶，冰之神的眷属，要同雷神眷属做什么交易？”

　　“自然是关乎稻妻的大交易。”

　　多托雷同样没太在意散兵，这使得后者表情更加阴沉，却意外保持着沉默，像是旁观者一样。

　　“关乎稻妻……呵，冰神眷属胆敢插手稻妻内务，你当真以为我的神明会安然放你离开？”八重神子眼神微眯。

　　“我可没有插手的意思，只是提供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意见。”多托雷笑笑，“只是这世间的蠢货太多，又太贪婪，自作自受而已。”

　　得益于九条家和柊家的蠢货帮助，他才能在稍加伪装后进入稻妻，直接出现在鸣神大社中。

　　他唇角微勾，语气嘲讽：“追求永恒的神明，可祂的麾下却尽是些目光短浅的蠢货，也是有趣，不是吗？”

　　封锁国度、禁止民众出入稻妻的锁国令，收缴神之眼、践踏民众愿望的眼狩令，倍增的税收，被逼反叛的海祈岛……稻妻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祸事，尽管都与愚人众挑拨有关，但它们的执行者可都是稻妻人自己。

　　八重神子双臂抱怀，收了笑意：“那么隐藏在暗处的邪眼工厂，也是你口中的蠢货的主意吗？”

　　以低廉的价格，甚至免费将使用代价极大的邪眼送给幕府军或反抗军的士兵，使得稻妻内战更加激烈，伤亡人数也开始倍增。

　　只这一点，稻妻便可以将至冬视作敌国！

　　可稻妻的神明却将自己关在祂的一心净土，不肯出来，让个人偶暂代【雷电将军】之位，以至于被九条家和柊家的蠢货蒙蔽……八重神子漠然望向多托雷，心间却泛起阵阵悲伤。

　　若是她的神明出来，亲自执掌稻妻，那两家蠢货怎么可能有机会犯下如此罪行！这些愚人众执行官又怎么敢在稻妻如此放肆！

　　“呵，你果然注意到了。”

　　多托雷瞥了散兵一眼，后者面无表情。

　　啧，麻烦……多托雷转回目光，沉默几秒，忽然出声：“我可以承诺，愚人众关停邪眼工厂，停止邪眼的发放。但已发放出去的那些，很遗憾，我也没法将其收回。”

　　“你会有这么好心？”八重神子挑眉。

　　“当然，凡事都有代价，我自然也有所求。”

　　多托雷停顿一下，抬眸和八重神子对视着，平静道：“我要稻妻的神之心。”

　　他神情平静且笃定，显然不知以何种渠道得知并确定，稻妻的神之心，就在眼前的神社大巫女手中。

　　“呵，能让愚人众执行官感兴趣，做出让步的果然只有神之心了。”

　　八重神子忽的笑起来，狐狸般妩媚又狡诈，她盯着多托雷，漂亮的紫色眼眸中不含丝毫情感：“但想要稻妻的神之心，只关停邪眼工厂……呵，未免太轻易些吧？”

　　“除邪眼工厂外，我承诺，只要神之心到手，愚人众将全部撤出稻妻，停止挑拨，不再干扰稻妻。让稻妻人自己处理稻妻事务，这便是我的诚意。”

　　“不够。”

　　“我承诺以个人名义向鸣神大社捐款，算是对在战争中丧命之人的补偿。”

　　“不够。”

　　“我承诺将一部分与祟神有关的技术同鸣神大社共享。放心，我可以向冰之女皇起誓，这部分技术没有问题。”

　　“不够。”

　　“至冬将以人道主义关怀为由，向稻妻无偿捐助物资，帮助稻妻战后重建。”

　　多托雷说到“人道主义关怀”时，似乎笑了一下，“这便是我能承诺的一切，只要将神之心交给我，立即生效。”

　　“……”

　　八重神子眼眸微垂，没问如果她不答应，多托雷又会如何。

　　答案很简单，他将会加速邪眼发放速度，让九条家和柊家的蠢货家主彻底变为他的傀儡，不择手段的激化稻妻内部矛盾。

　　捐款和物资可以雇佣异国佣兵，为稻妻的混乱添一把火焰，须弥人是很好的选择。与祟神相关的技术，可以平息稻妻被祟神污染的祸乱，也可以反向将祸乱加深、扩散。

　　——直到民众的哀嚎惊醒一心净土中冥想的神明。

　　到那时，多托雷早已逃回至冬，只剩下伤痕累累、满目疮痍的稻妻。即使影挥刀直指至冬，和冰之神开战，将多托雷斩杀，也无法挽回稻妻民众受到的伤害。

　　所以他在赌，赌她不敢更不愿稻妻迎来这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