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吾之双足踏出战火 第394节
这才是儒者所为吧。
两人刚才论及的墨倾池,没有抓到单锋罪者,此刻正在德风古道受审。
但他提供了一条关键的线索,直指副主事疏道谴。
没办法,如果不爆点猛料,不止他今天走不出德风古道,关在牢里的邃无端也会板上钉钉,再无洗刷冤情的机会。
“吾的刑责吾不会规避,但你既知这一切为何而始,亦心系本门清誉,你之过失也望你能坦承,还原真相,还邃无端,还儒门清白。”
疏道谴大怒:“此案上,吾何曾有过失?”
“你假意指派无端协助阅霄门共擒真凶,却是暗中设局围杀,难道不是你急于定论而成过失?”
粹心殿上,玉离经与几名儒生,静静听完墨倾池与疏道谴的对话。
哐当!
玉离经的佩剑玄景天怀插进殿中的青石砖里。
“副主事,你真派人围杀邃无端?”
玉离经神态平静,但一手已经按上剑柄,流露出儒门主事真正的气魄。
疏道谴承认了:“确实为真。”
倒是墨倾池讶然:“如此坦然,难道你当真认为此行无错?”
“哼,那次逼杀可是吾为他证明清白,吾当时所下之令,若邃无端战中无有还手,他们自不会下杀招。”
粹心殿中有儒生插嘴:“副主事不用如此手段。”
“当时邃无端受禁锢,血案便停,一放他自由,血案又起,他派及本门对他多有质疑,如此谁能与他齐心合作?吾为阅霄门自除对他疑虑,方行此举,若邃无端经受这次考验,以后他们便可同心追查单锋罪者。”
疏道谴的诡辩一时让殿中诸人无语。
不等墨倾池再说,疏道谴趁胜追击:“正因为吾信任邃无端,才断送了阅霄门五名剑者之生途。若说吾有过失,那也是有愧于五名剑者。”
殿中儒生的口风开始转变:“副主事也是情出有因。”
见墨倾池提不出有力证据,疏道谴露出狠厉之色:“吾不会再错判,邃无端便是单锋罪者!”
争论至此,玉离经不得不做结案陈词:“疏道谴在断案上确有疏失,本该论罪,但当时你既已自请罪责,辞去掌门之位,此回不究。”
主事发话,疏道谴低头回道:“是。”
“墨倾池为故友与应无骞合谋,行径虽是可悯,亦是重罪,念及你对儒门曾有功绩,在应无骞亡后也未多做祸害,便暂裁关押,此后尽心正道,神祉苍生。”
墨倾池心念暗转,关押等同于认罪,自己的过错尚且不论,只怕邃无端再翻不了身。
他恳请道:“能否再给吾三日宽限,单锋罪者吾已有相关线索,三日必定可以带回真相。”
疏道谴怒喝道:“你是戴罪之身,还想恣意妄行吗?”
“看来要离开,吾只能一闯了。”
明意征圣铿锵而出,顿时,剑意环绕,浩然勃发。
玉离经神色依然平静,但手中的剑柄已缓缓抽离:“墨倾池,粹心殿上可不容你妄为。”
正在剑拔弩张之际,却闻一道惊雷长风,化做剑令威震,气逼胆寒。
“是法儒尊驾之剑令!”
号令即出,玉离经收了剑,与殿上儒生躬身施礼。
墨倾池兀自不动,却慨然说道:“儒门上下皆知邃无端并非真正的单锋罪者,只因无法抓捕真凶,便让邃无端背负污名至今。法儒尊驾,你的法度何在?”
此言极是大逆不道,不过墨倾池已经做好了与德风古道决裂的准备,也不在意多得罪一个人。
明知真正的单锋罪者就在武林上,德风古道如此强大的组织,却选择装聋作哑,教中高手无一出面抓人。
这样的行径让墨倾池想不通,也看不起。
倏然,一道白色身影降临粹心殿,带来强烈的威压感。
“正天地所不正,判黑白所不判,犯人鬼所不犯,破日月所不破。儒法、无情,法儒、无私。”
粹心殿中的人顿时慌了:“见过法儒尊驾!”
“见过法儒尊驾!”
君奉天站到墨倾池面前,冷冷说道:“儒门法度,偏离正途的人没有资格质疑。”
“德风古道若能还无端清白,墨倾池甘愿领罪,如若不能,天下人皆可怀疑儒门律典。”
面对君奉天的威压,墨倾池没有退缩,有罪的人替无罪的人辩护,不是为了替自己赎罪,而是真相本就应该是真相。
两人怒目相视,各自的信念化为无声的火花,碰撞,消散。
许久之后,君奉天言道:“你,按罪入狱。单锋罪者,吾亲自捉拿。”
“墨倾池等着法儒尊驾拔乱反正的消息。”
“押下去。”
终究没逃过坐牢,墨倾池无奈,不得不随着两名儒生走入德风古道的大牢。
脚步声惊醒了正在闭目调息的邃无端,他扑过来,抓住铁窗喊道:“圣司,怎会是你?”
“哈,陪你坐牢,也有趣味。”
“圣司!”
墨倾池走近邃无端身前,轻声问道:“你母亲的名字可是叫席断虹?”
第356章 御命丹心,神毓逍遥
离开德风古道的君奉天脚步有些沉重。
他回忆着当年邃渊夫妻的冤屈,现在又轮到了他们的儿子,不管是身为邃渊的师父还是身为席断虹的义兄,自己都是不称职的。
为何这么多年不去调查单锋罪者的真相?
为何邃无端失踪的数甲子,自己没有去寻他回来?
墨倾池的质问犹在耳边,究竟什么是儒门的法度?
自己向来以“儒法无情,法儒无私”为傲,但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有情,有私,还有愧。
单锋罪者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西武林的刘家村,君奉天朝着西边行去,据墨倾池所言,单锋罪者曾向天都出了一剑,如果刘家村没有线索,不妨一行天都。
刘家村距离天都两百余里,罪者徘徊在这一带是偶然还是别有用心?
想到天都,君奉天脑海中浮现罗喉的身影,心头更感沉重。
一步一思,百里千里,最怕行差踏错,失了准则,忘了初心。
黄昏的天气异外闷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今天是西武林神偷金剪刀的七七祭日,未亡人席二娘带着家童在他坟头祭拜。
坟立在树林的边缘,还是新的,只有几根刚长出来的野草。
席二娘伸手拔掉,再合掌祷告:“老爷,你死得蹊跷,二娘一定会为你查出真相,让你在九泉之下安息。”
突然,远处剑气横空,烽火燃烧,传来令人颤栗的杀意。
不久之后便是几声惨呼。
异动向这边而来,越来越近,像是野兽的低喘。
家童晴空还不到十岁,吓得躲到席二娘身后,紧紧拽住她的衣服。
“晴空别怕。”
树枝被拔开了,露出一个仓皇的身影,坦露的胸口插着一口奇特的剑。
“圣剑!”
席二娘惊呼出口,这人胸口插的剑正是当年被盗的圣剑。
正当她站起身想问个明白时,一道洪亮而威严的诗号传来:
“正天地所不正,判黑白所不判,犯人鬼所不犯,破日月所不破。儒法、无情,法儒、无私。”
正是御命丹心君奉天追来,席二娘急拉晴空闪于一棵大树后。
“圣剑一案,请阁下束手就擒。”
神秘的剑者没有说话。
君奉天怒眉一扬:“执迷不误,只怕万劫不复。”
也许是预感到了危险,神秘剑者的剑气自发,冲向君奉天。
刷!
君奉天早在防备之中,轻松躲过,不料剑气凌厉再进。
“想杀就杀,剑者好造诣!”
君奉天有心一观他的招式,欺身上前,并指如剑,与他近身缠斗。
数个回合下来,两人战成僵持之局。
剑者没有机会拔出胸口的圣剑,而是天生剑意砰砰乱射,并无章法。
君奉天虽感讶异,但他决意带回此人,便不再留情,开启手中的至衡律典,初现惊尘绝学。
“嶷如秋山,令出不返天地正法!”
法字一落,手上律典狂翻,霎然一定,儒门至律如万仞宫墙,壮阔成形。
随即磅礴一击,剑者沉然受创,口涌朱红。
无敌之威,让人惊惧,剑者返身奔逃。
君奉天欲要再追,却听一声久违的声音:“且慢。”
“嗯?”
席二娘走到君奉天身前,低呼道:“义兄……”
久见的人让君奉天心中激荡,但席断虹在儒门的记载中,是一名已经死去的人,他不能相认。
“你是谁?吾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