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不想当超级英雄 第129节

一般的神社是建在山上的，从鸟居到大殿之间有一条长长的路，名为“参道”，但在一座楼里实在腾不出这么大空间，所以神社入眼就是鸟居，鸟居后便是建筑。

路明非随着樱走进去，进入本殿前，樱捧上了铜盆，铜盆里盛着清水，路明非洗手漱口，这是参观神社前的“手水仪式”。

在路明非和源稚生进行了手水仪式后，樱就鞠躬离开了，路明非跟着源稚生进入本殿。

本殿格外宽敞，里面垂着巨大的幕布，大幕下摆着八张小桌，桌上供奉着不同的长刀，刀柄上用黄金描绘着八种不同的家纹，其中七张长桌前都跪坐着一个人，只有一张是空着的。

见路明非进来，其中六人都起身鞠躬，只有一个黑纱遮面的红发女孩岿然不动，身上红白巫女裙在神社里毫无违和感。

“路君，我来为你介绍……”源稚生走到七人身旁介绍道，“这位是龙马家的家主，龙马弦一郎先生，龙马弦一郎先生是现任的日本分部分部长。”

龙马家主身后桌上的长刀，在刀柄上描绘着神骏的马头，无疑出自大师之手，骏马仿佛随时会跃进现实，但与神骏的马头相反，龙马家主看起来是正经历中年危机的男人，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身为混血种竟然有些谢顶，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去电视剧里演社畜的话，说不定能拿到好几个演技奖。

“犬山家的家主，犬山贺先生。犬山贺先生是第一任分部长，昨天招待您的玉藻前俱乐部，就是犬山家的产业。”源稚生道。

头发花白的犬山家家主看起来很和蔼，笑容也很和煦爽朗：“本来昨晚老夫应该亲自去迎接的，但全是美少女的场合突然挤进来我这样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估计会影响各位的兴致，所以就把见面延后到了今天，还请见谅。”

“樱井家的家主，樱井七海女士，她兼任日本分部的监察员。”源稚生介绍起身鞠躬者中唯一的女性，另一位女性依旧稳稳地坐在原地，双手缩在巫女裙宽大的袖子里。

樱井家的家主居然是个令人惊艳的少妇，虽然她衣着刻意保守，但套装裙遮不住她火热的曲线，那副深红色的粗框眼镜戴在她的脸上，素颜就像是盛妆般多了色彩。

“风魔家的家主风魔小太郎先生，蛇岐八家的‘若头’，大家长不在的时候，家族的事务都由风魔先生决断。”源稚生道。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最近几年，大家长不在的时候，他才是实际上的领导者，只是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风魔家主是在场唯一像是黑道人士的家主，这个穿着黑色和服的老人如同精铁锻打出来的，目光冷厉如刀，站在他面前有种被刀指着眉心的感觉。但名字好像是四百多年前日本某位出名的人物，不知道取名时是怎么想的，难道就不怕尴尬么？

“接下来是我，”源稚生指了指自己，“我是源家家主。”

路明非有些惊讶：“没想到源师兄你这么年轻就当了家主，我还以为家主会是你家的长辈。”

在场所有家主的脸色都微微变化，只有那位黑纱遮面的红发女家主，就算她面色有变化也没人看得出来。

源稚生沉默了片刻，解释道：“源家目前只有我一个成员。”

路明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源稚生的意思，连忙道歉：“抱歉源师兄……”

“没事，”源稚生摇头，介绍一直跪坐在原地，穿着巫女服的家主，“这位是上杉家的家主，上杉绘梨衣，她不太擅长交际，而且不能说话，失礼之处还请路君见谅。”

上杉家主仰头看着路明非，行注目礼，也算是在打招呼了。

“绘梨衣！”一身白麻衣的橘政宗低声训斥道：“对贵客要有礼貌！”

上杉家主眨了眨眼，从袖子里掏出小本子，低头沙沙书写了一会，举起来：“你好。”

路明非眨眨眼，心说这姑娘看起来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啊。

而且还是残疾人，不能说话，也有点可怜。

路明非有些苦恼，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和残疾人交流，不知道该怎么这个女家主的打招呼才比较好，不禁伸手挠了挠头，结果他突然发现上杉家主的目光突然一变，竟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左侧腰部。

路明非低头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因为伸手挠头，把衣服拉伸了，导致之前勉强装在上衣口袋里的天女兽手办，露出了一个头。

而上杉家主的视线，就聚焦在天女兽从他口袋里露出来的头上。

136.第135章 活跃气氛（笑）

源氏重工，醒神寺中。

路明非低头，看了看自己口袋露出来的天女兽手办，再看看对面直勾勾盯着天女兽手办的上杉家主。

犹豫了一下，路明非从口袋里掏出手办，然后试探着把手办往左边移动。

上杉家主向着手办移动的方向扭头。

路明非把手办往上举起来。

上杉家主仰起头。

路明非把手办往下移，上杉家主也随之低下头。

路明非再把手办往身后拉，上杉家主微微向前探头。

“咳咳！”源稚生用力地咳嗽了两声。

路明非这才注意到，在场的其他家主，全都用一种不是很和善的目光盯着他。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差点忘了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女孩子，也是蛇岐八家地位最高的人之一啊。

我该不会被这些人当成是在挑衅的无礼之徒吧？路明非有点忐忑。

不行，得做点什么，弥补一下！

于是路明非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把天女兽手办递向上杉家主：“送给你了！”

反正是便宜买来的，送出去也不心疼。况且看其他家主们的表情和眼神，要是不“破财消灾”一下，他真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上杉家主盯着路明非看了几秒，目光落在天女兽手办上，抬了一下手，但又很快放下，转头看向最后那位还没被介绍的老人。

橘政宗看了路明非一眼，眼角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道：“绘梨衣，既然是贵客的礼物，那就收下吧。”

绘梨衣飞快地抬手把天女兽手办拿走，塞进巫女服那宽大的袖子里，然后在小本子上写字，展示给路明非：“谢谢。”

“不客气。”路明非松了口气，心说还好把这茬揭过去了。

随后绘梨衣就低下头，笔在本子上不断划动，发出“沙沙”的声音，而且久久没有停止。

“咳咳，”源稚生轻咳一声，“最后这位是橘家家主橘政宗先生，也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

“很高兴见到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路明非先生，欢迎你来到日本，”一身白麻衣的橘政宗微笑着上前跟路明非握手，“请代我向昂热校长问好。”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明非总感觉自己可以从这个微笑的老人额角上看到一个“＃”。

不过仔细想想，路明非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确实有点太放肆了，虽然对面的上杉家主看起来只是个不太聪明的女孩子，但毕竟是蛇岐八家最尊贵的人之一，尤其以日本文化而言，他这番举动轮在性质甚至可以上升到“羞辱蛇岐八家尊严”的程度，家主们还能对他客气礼貌，已经算是很有涵养的了。

该死，我是不是被托尼同化了？路明非心中暗暗吐槽自己一句。

刚刚戏弄了上杉家主，搞得气氛有些凝重，路明非觉得现在应该活跃一下氛围。

对了！路明非心中一动，想起校长说过他当年在日本分部很有威望，而且自己来了日本以后，也确实有很多人提过校长，甚至面前还有一位犬山家主就是校长年轻时的学生。

这就说明校长在蛇岐八家名声肯定是很好的，跟他们聊聊校长说不定能缓和氛围？

“橘先生，幸会，我会向校长转达问候的，”于是路明非握着橘政宗的手热情道，“看来日本分部的大家和校长的关系都很好啊。”

此话一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明非感觉周围好像安静了几秒，只有上杉家主书写的沙沙声依旧。

几秒钟的安静后，橘政宗笑容依旧：“是啊是啊，当年的蛇岐八家承蒙校长关照了，也正是出于对昂热校长的尊敬，我们才加入了学院，成为学院的日本分部。”

校长在日本居然有这么好的人缘？不愧是活跃了近百年的传奇屠龙者啊！路明非不禁在心中感慨。

介绍完了所有家主，源稚生到最后一张空桌前落座，橘政宗身前摆着一张矮桌，路明非桌对面坐下，桌上点着一个炭火炉子，炉上坐着一把关西铁壶，铁壶黝黑沉重，上半截像榴莲般有无数钝刺，下半截雕刻着赤面长鼻子的鸦天狗，张开双翼飞翔在流云火焰中。

炭火把壶底烧得通红，鸦天狗的脸和羽翼边缘泛出荧荧的火光。水即将沸腾。微风吹过，壶中的水咕咕作响。在这么高的地方能直接眺望到东京湾的海面，阳光下白帆片片。

“这是日本茶道吗？”路明非有些兴奋，他还是头一次在现实里见识日本茶道，在托尼的世界他一般跟托尼出去玩，托尼喜欢的是派对和烈酒，对于走娴静雅致的东西都不怎么感冒，所以路明非也没体验过日本茶道。

橘政宗点头：“没什么可以招待贵客的，就用这日本的茶道吧。”

路明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樱井家主和上杉家主——根据他看动漫的经验，这个时候应该是由美丽的女性来斟茶吧？

但令他失望的是那两位家主都没有起身的意思，招待他的恐怕是面前这位高大的老人。

可恶！没有美少女的日本茶道算什么茶道啊！

不对，现在不是期待美少女来斟茶的时候，路明非环视四顾，发现其他家主们看他的眼神依旧不是特别友善，这证明他刚刚用校长活跃氛围时效果不大，还需要继续努力。

继续努力的话……唠唠家常如何？路明非默默做出决定。

旋即他注意到了一点——橘政宗的口音带着一些俄语特色。

在托尼的世界，路明非除了会接受托尼的教导外，也会和其他的学者们交流，因此特地学习了一些比较大众的语言，比如俄语、法语、西班牙语还有日语和葡萄牙语，不过学日语主要是为了方便看动漫，学葡萄牙语是为了方便以后再去小天女的妈妈家那边玩。

而因为有言灵在，虽然没有在语言的学习上投入太多功夫，但路明非学习的几种语言还是达到了母语级别，因此精通日语和俄语的他敏锐地注意到橘政宗的日语口音有俄语的习惯，这代表他学会俄语早于学会日语，俄语才是他真的母语，所以他才会把俄语的口音习惯带入到日语中。

而且橘政宗虽然有着色泽纯正的黑瞳，一举一动都带着浓厚的日本味，但他的鼻梁挺直眼睛深陷，面部线条如刀刻般清晰，并非常见的亚洲人面部轮廓，更像是白人和黄种人的混血儿。

所以路明非猜测他应该是日俄混血，而且在俄国住过很长时间。

这不就有话题了吗！

“橘先生，听您的口音，您是不是有在俄国住过很长时间？”路明非问道。

橘政宗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只有一半日本血统，另一半是俄国人，三十岁之前我都住在俄罗斯，后来才到日本，回归家族。”

在座的人中除了上杉家主还在以三好学生般的认真写着什么之外，全部都流露出惊讶的表情，连风魔小太郎和源稚生这样看起来不苟言笑的人都不例外。

他们悄悄对视，用眼神交流着自己的看法。

大多数家主脑子里的第一反应都是——这次的S级果然来者不善啊，才刚刚见面就想从血统和出身上质疑橘先生作为大家长的合理性吗？

但旋即很多家主都从心底露出冷笑。

确实，从常理上讲，一个身上有着一半俄国血统的人，是不太适合做日本混血种家族的最高领袖的，但大家长为蛇岐八家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他的威望无人不服，仅仅只是日俄混血种，丝毫不足以动摇大家长的威望，这位S级还是太天真了。

不过橘政宗实在不想在这种问题上跟路明非深入聊聊，毕竟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有俄国血统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正好在这一刻，铁壶里的水沸了，橘政宗顺势转移话题道：“水沸了，我来为客人敬茶。”

路明非心中失望地叹了口气——果然不是美少女来倒茶。

橘政宗不知道路明非在想什么，自顾自地提起铁壶，把沸水倒进茶碗中，再把水倒掉。这是标准日本茶道的程序，第一道热水只是用来加热茶碗。接着他用木茶勺挑出两勺茶粉放入茶碗，再从铁壶中取一大勺热水，准备倒入茶碗中……

此时，路明非突然开口道：“橘先生，我对校长在日本的事情很好奇，您能不能给我讲讲？”

路明非的想法很简单，他也看出来橘政宗不太想在俄国的话题上深谈，所以想把话题转回校长，而且他对校长当年在日本做了什么也确实很好奇，让其他家主讲讲校长和蛇岐八家的友情温馨故事，应该有助于拉近他和家主们的关系。

但不料橘政宗手一抖，热水泼到了碗外。

其他家主目光幽深地看着路明非——来挑衅的吧？这家伙绝对是来挑衅的吧！

看到橘政宗把水洒了，路明非热心地拿起一旁的毛巾帮忙擦水。

橘政宗连忙致歉：“实在抱歉，路先生。”

“没事没事，老人家手偶尔有点抖很正常，毕竟校长那种一百多岁了都比年轻人还有活力的才是极少数。”路明非道。

橘政宗深吸一口气，没有继续说话。

而在其他家主听来，路明非这句话明显就是在内涵大家长比起昂热差远了，于是看路明非的眼神更加不善。

就在气氛再度陷入诡异的沉默时，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打破了沉默。

黑纱遮面的上杉家主突然起身，走到路明非身前，红发和巫女服宽大的袖子微微晃动。

她拿着之前一直在写什么的小本子，从上面撕下一张纸，递给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