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锤归来的碇真嗣 第120节

在这一刻葛城美里感觉自己或许是和绫波丽一样，只能在NERV中寻找价值。

“什么嘛，现在都轮到你来安慰我了。”葛城美里理了理耳边的发丝，抬起头，目光有些躲闪。

“因为你心不在焉啊。你的心在前面跑，你的身体在后面追，就是这样。或许给自己放个假，回去泡个热水澡就挺不错。”碇真嗣说。

“那我们先回去吃饭泡澡休息？”葛城美里微笑。

“可以，我还有点事情。还是第七区的职员公寓吗，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回去给你做饭。”此时电梯门已经打开，碇真嗣摆了摆手，走出门外。

“真好啊。”葛城美里看着碇真嗣离开的背影，直到电梯门重新阖上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真是长大了。”

不过，他现在不回家，是要去哪？

超出所有人预料，碇真嗣却是再度离开第三东京市，前往海边。

这是使徒被全部打倒后的世界，在最后一位自由天使渚薰被打倒后，残余的人类再也不用担心灭绝的风险。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好像也没有任何再战斗的理由。

可碇真嗣相信着，自己的降临必然是带着某种责任和义务。

“我来并不是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动刀兵，”碇真嗣轻轻的开口。

他心底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一双猩红的色彩覆盖原本棕黑的眼眸，电光石火般的画面在他眼前闪动，那些仿佛墨线勾勒的、凌乱的线条蛇一样扭摆，组成一幅幅画面……迎击鸟天使后精神崩溃自杀未遂的明日香，在对抗第十六使徒子宫天使的战斗中，受到使徒的精神攻击的绫波丽选择同归于尽；最后的使徒自由天使渚薰在不久前被自己操控的初号机扼杀。

那世界的十字路口，绫波丽到底在呼唤什么碇真嗣并不清楚，但是碇真嗣明白，有一个肯定知道。

一个水边的死者。

如果是渚薰的话，或者能够明白自己的到来，或许也能够在临死之前给自己留下答案。

虽然这想法很荒诞，但碇真嗣却没理由的相信这一点。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灿烂光芒照大地，我们怀着同样的热情来到你的身边里。”

“你的力量能使人们消除一切痕迹，在你光辉照耀下面人们团结成兄弟。”

“你的力量能使人们重新团结在一起，在你光辉照耀下面人们团结成兄弟。”

这是在本世界内渚薰第一次登场时哼唱的曲调，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讲，有些相逢注定只是飘落的樱花般转瞬即逝。兜转一圈，他重新又回到开始的地方。

在盘旋起飞的白色海鸥的背后，他找到一处下半身沉在水底的断首雕像。

水边灰色雕塑的断首处，碇真嗣看到一行清秀的小字。

【去找到她吧，你和她，是一切的关键。】

————————————

————————————

“约定的时刻到了，失去朗基鲁斯之枪的现在，已经无法通过莉莉丝进行补完。”

“唯有藉由身为莉莉丝分身的EVA初号机遂行愿望，履行权柄。”

屹立着众多高大石碑的黑暗空间里，唯一坐着的人类，碇源堂双手交叠置于嘴唇的位置，他安静的听完SEELE的所有要求，并没有开口。

在他身后的冬月耕造代替他说出台词——

“尽管这与SEELE的剧本有所不同，为孕育EVA这一存在，才有人类。”

这话语太过于荒诞，就仿佛是在说为有电脑这种产品才有人类这种逻辑颠倒的理论上来。可是在座的诸多李林之王，却对这个荒诞的理论并没有任何异议。

或许在他们的心底，只有EVA才是永恒存在的。

“人类必须要向崭新的世界迈进，为此你们才建造的EVA量产机。”碇源堂终于开口。

“吾等并非为搭上名为EVA的方舟而自愿舍弃人类的形体。那不过只是为让封闭的人类再生，所进行的通过仪礼。”一号石碑开口。

“毁灭的宿命中也包含新生的喜悦。”十二号石碑开口。

“为了让神、人类所有生命，终能透过死合而为一。”六号石碑开口。

“死是无法孕育任何生命的。”碇源堂平淡的编织着话语，“死，还是留给你们吧。”

随着冬月耕造按下按钮，十二根巨大的黑色石碑就此黯淡下去，这也意味着不欢而散。

冬月幸增也知道这个结果将意味着动荡的开始，无数NERV的职员会因为他们这个决定，而被屠杀，消灭，死亡。

但是他同样也有着自己的坚持，“人类正是因为抱着生存之意，才是真正的存在。而这，也是自愿留在EVA中她的愿望。”冬月耕造说。

冬月耕造从来都不是因为碇源堂的宏大计划而选择和他站在一起，他只是为实现碇唯的愿望罢了。

“碇真嗣呢，找到他了吗。”碇源堂问。

“已经主动回到箱根，他只能在别人身上获得自己存在的价值。”

“那就这样，不用再过多关注。”碇源堂说。

在使徒被全部打倒，碇真嗣虽然还有作用，但现在更重要的是——

清冷的蓝色月光从敞开的窗户中照进房间，绫波丽睁开眼，她并没有立即看向那轮躲藏在浅灰色的乌云背后耀眼的明月。

她的目光注视着房间的某处，同样笼罩在月光下的身影。

就在自己的右手边一靠着窗边那列的最后的位置上。也许，刚刚在房间前因为窗边的逆光所以才没发现。就算绫波丽左右移动脑袋，逆光的状态也不会改变，以至于看不清是谁坐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耀眼的光芒”给她的印象并不太舒服。坐在那里的身影有一半被笼罩在光芒之中。看到的就像是一个没有轮廓的影子，又好像是心的背面。

让人不禁觉得那是潜伏在光芒之中的黑暗……绫波丽内心揣怀着期待看着那片刺目的颜色不停地眨着眼睛。接着，影子渐渐显出了轮廓，慢慢开始膨胀……终于耀眼的月光不再那么刺眼，让绫波丽清清楚楚楚地看到了那个影子的真实身份——

“好久不见，丽；又或者应该说，初次见面？”

月光下的身影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床铺前，带着熟悉又陌生的冷峻笑意。

“碇真嗣。”绫波丽轻轻的开口。

“走吧，我先带你回家吧。”碇真嗣说。

一八八：完结的世界，入侵开始

为什么要跟他走，又要去哪？绫波丽不知道，但却是无比顺从的从床上起身。

就好像没有理由的相信，也不需要理由，自己可以完全相信眼前的少年。

“赶紧回去吧，跟葛城美里说晚上要回去做饭，现在她恐怕肚子都饿扁了。”碇真嗣说着，然后丢给她高田贤三的纸袋。

“先把你那囚服般的灰色抹布衣服换掉吧，路上如果被人遇到的话，恐怕会认为我虐待儿童……不过这个世界第三新东京，已经没有普通的居民了吧。”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对所谓挽救人类的战争这么有兴趣；以对抗使徒为己任的英雄们，和一般人也还是有差别的。不管避难设施做的再好，大部分的市民还是无法长期忍受战斗的破坏和危险性，如果是碇真嗣那种足以镇压所有使徒无与伦比的救世英雄还好，但这个世界显然并不是太给力。

所以原本是经由计划迁移过来的市民，到后来也开始自动迁出了。在很多时候，美轮美奂的市区建设背后，都透着一种废墟的气氛，更在不久前零号机自爆后也变成了真正的废墟......约有90%被淹没以及摧毁，除地下都市箱根保存还算完好外，其余部分基本上已被摧毁，完全失去了要塞都市的能力。

路过时那透露出的荒凉氛围，让碇真嗣还以为自己来到人类消失之后的世界。

绫波丽毫不顾忌的在碇真嗣褪下自己的衣服，碇真嗣转身从冰箱里取出两瓶高钙牛奶，自己那份一口饮尽之后便把剩下那瓶递给穿好衣服的绫波丽。

他推开门，仰头看着月光下浅灰色的云层，碇真嗣脱下外套披在绫波丽的身上。绫波丽走到门口的时候，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头。

那是掉在地上的黑框眼镜，自己被碇真嗣拉着手时不小心踩了一脚，镜片碎裂成大小不等的十来个碎片，原本不锈钢的眼镜框架也扭曲变形。

自己的身上好像还肩负着什么任务，绫波丽还想仔细思考，却看到碇真嗣已经走到月光下，而她本能的跟了上去。

天井城市，职工公寓，楼下。

月光完全被高楼大厦遮挡，空荡的细长街道上透着一丝凉意。道路尽头矗立着巨大的方形建筑，高耸的墙壁上没有任何窗户，只有接近顶部一排大型排风扇在缓缓转动。

那是给箱根供电用的集光大楼，是一种将光线透过光纤送到地下都市的系统大楼，构造上是以巨大凹面状的集光镜，配合太阳角度左右移动。箱根利用它透过光纤将光线传送到这里，从而使得箱根有源源不断的电力提供。

碇真嗣很不理解这个世界的电力系统，明明能源方面的科技点的很高，却总是给碇真嗣一种九十年代的漫画家提笔构思未来都市却被政府采用的感觉。

在自己的世界，这种供电的集光大楼也存在，但在水使徒入侵的时候就已经被完全摧毁。可是事实证明，就算没有这些东西，箱根内部的反物质发电机发电技术完全足够总部的运转。

碇真嗣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来到楼下的便利店里拿了两盒煎饺和汤圆，紧接着再抱着一箱啤酒放到购物车上。

回到公寓已经是深夜，当两人提着大包小包打开房门的时候，一股啤酒混杂着食物发酵的气息铺面而来。

眼前强烈的既视感，让碇真嗣感觉自己又重新回到初次来到公寓的时候。

"你把丽带回来了……不好意思，房子还没来得及收拾，算了，先进来吧！"葛城美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让开道路。

绫波丽平静的从葛城美里的面前走过，没有打招呼，也没有问候，因为她完全不懂人际交往的礼仪。但碇真嗣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看着她的左手插在兜里，隐约看到一柄手枪的轮廓。

她是在防范什么吗？碇真嗣心想，但嘴上问的却是，“你这是打算要出门吗。”

“总部还有些工作没有解决，不过不着急，丽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们还是先吃饭吧。”葛城美里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她同样也不想让碇真嗣担心。

晚饭就是碇真嗣买回来的煎饺和汤圆，还有专门给平平准备的鲱鱼还有啤酒。

“是叫平平啊。”碇真嗣俯下身摸了摸企鹅头顶的那撮红毛。

“一直都是叫平平啊，难不成叫片片吗，这多难听啊。”葛城美里仍然穿着制服盘坐在椅櫈上，至于专门给她买的啤酒，她却一罐都没开封。

“那冬月副司令呢，是叫冬月幸增吗。”碇真嗣又问。

“冬月耕造。”绫波丽说。

每个世界的虽然相似但总有些区别，比如说式波明日香和惣流明日香，再比如说红海和蓝海，再比如说天井城市和第三新东京市，再比如说月亮与月球。

唯一不变的是谁？碇真嗣想了想，好像只有渚薰了。

碇真嗣和绫波丽的到来，稍微打乱葛城美里的计划，可享受着眼下这难得的闲暇也不错。正如碇真嗣所言，自己好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冲完澡后泡在浴缸里，葛城美里阖眼回忆着过去的事情。在迎击力天使结束之后她总是做梦，心理医生说是因为在高强度精神压力连带着牵引出童年的心理创伤才导致的小小后遗症，只要向前看，会随着时机慢慢痊愈的。但葛城美里并不讨厌过去。

直到敲门声将葛城美里从梦中惊醒。

“没事吧，美里。你已经泡了三个小时。”磨砂的浴室门外隐约看到碇真嗣的轮廓。

“没事没事，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葛城美里随着扯过浴巾裹着身体便打开浴室的大门，“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看着眼前的碇真嗣，葛城美里努力挤出与平常相仿的轻松微笑，“啊，真是好梦啊。睡一觉后就轻松许多了。”

“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碇真嗣仔细看着眼前的葛城美里，握住她的手。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给碇真嗣最强烈的感受就是每个人都心事重重但却努力挤出笑容，但这份笑容，就仿佛是风雨欲来前最后的宁静。

“丽突然过来好像也没有房间了啊，不行的话，就让她睡明日香的房间吧……也不行啊，明日香会发飙的吧。”葛城美里有些苦恼的将手伸进浴巾里扣了扣屁股。

明日香本来就精神崩溃自杀了，如果回来发现自己的房间被绫波丽霸占，指不定会再发生什么事。

“没关系，她睡我那里就行。”碇真嗣说。

这个世界的公寓还是原先的地方，但并不是再是三个宿舍打通的大平层，只是九十二平的普通三室一厅。

“你那里？你的房间就只是个杂物间吧。”葛城美里闻言果然狐疑的看着碇真嗣，“算了，都快世界末日了，随便你们吧。不过还是要做好安全措施，如果没有买避孕套的话楼下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