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精灵世界有点奇怪 第492节

　　“你们几个，还不嫌丢人吗？赶紧起来！回去之后训练量加倍！”

　　几支药剂精准的刺进倒地四人的手臂，听到坂木对菲利奥的赞扬，深感羞愧的小秘书面红耳赤，连踢带踹地唤醒还躺在地上装死的部下，气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恶狠狠地瞪视仓皇离开的几人，暗自跺脚。

　　“还有你，你也回去，晚些时候我会自己回据点的。”

　　见真鸟还站在原地，坂木又补充道。

　　“坂木大人？那您的……”

　　真鸟的惊讶溢于言表，却欲言又止。

　　自信地一挥手，坂木的语气丝毫不容质疑：“无妨，去吧。这点小病对我还不算什么。”

　　“……是。”

　　不敢违抗坂木的命令又满是担忧，不情不愿的真鸟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消失在巷尾的黑暗之中，不知去向。

　　......

　　......

　　默契地将各自的宝可梦尽数收回，空空荡荡的街巷里，两人相对而立。

　　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中，只露出两根大拇指，搭在口袋的边缘，小小的细节显示出人格的侧面，不论何时，站在菲利奥眼前的男人都不会有丝毫的退却和软弱。

　　见菲利奥沉默不语，坂木便率先开口：“根据真鸟的调查，你是个相当能言善辩的人，为什么如此沉默？如果你是想拖延时间等待联盟的援助，那大可不必，刚刚的信号已经被我截下了，我们有很长时间进行这场谈话，如果真的有那么多内容可说的话。”

　　说话间，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仪器，随手抛给菲利奥，像是要印证自己刚刚的话一样。

　　“不愧是坂木老大，做起事来当真滴水不漏。”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所言不虚，菲利奥心中一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看来……我也只能奉陪了？我很好奇，我的超能力完全没有感知到你和大针蜂的存在，或许这也是你们的新技术？”

　　“你表面上是个不依赖特殊能力的人，但内心却很以它的存在为傲，只要是关键场合就会无条件地信任它，这是你的优势，也是弱点。”面对菲利奥的疑问，坂木并没有不耐烦，反而兴致颇高地评点起来，“只要是能力，就有漏洞，常磐、波导、超克皆是如此，超能力也不能例外。不过是一点骗术而已，和你对付真鸟矩阵时用的戏法没多大差别，算不得什么。你若是有兴趣，我可以告诉你。”

　　“洗耳恭听。”

　　菲利奥的眼睛微微眯起，双腿也轻轻绷紧，被看穿的事实让他有些紧张。

　　“超能力的本质是什么？是精神力的具象，最直接的具象。不论是人类还是宝可梦，一切生灵的精神都有极限，也都有弱点。因此，超能力神奇而强大，却并不完美，总有可以抓住的破绽，而且最大的破绽往往就在你最依仗的地方。娜姿的弱点是力量，你的弱点则是敏锐。过犹不及啊。”

　　毫不介意菲利奥的忌惮和防备，或者说，并不在乎，坂木饶有趣味地走到墙边，以地上散落的石子为笔，写写画画中，三言两语便道出菲利奥先前的破绽所在——视觉有死角，感知也有，而且并非不能欺骗。

　　似乎，面对自己看得过眼的后辈，他总会毫不吝惜自己的知识与见识，就像留下那本毫不藏私的《大地的奥义》一样，明明是个以毁灭为目的，不择手段的恐怖存在，却又有着格外宽广的胸怀和格局，令人很难生出像对待其他恶徒一样的纯粹恶感。

　　看着若有所思的菲利奥，他也不着急，只是笔直地站在路灯下，不露痕迹地拿出手帕，轻轻擦拭自己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直到完全搞清自己超能力漏洞所在的菲利奥抬起头。

　　灯光下，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声音却依旧平稳有力：“我回答了你的一个问题，现在作为回报，你也该回答我一个了，对吧？这是公平交易。”

　　“……当然可以，我想这也是你的来意？”沉吟片刻，菲利奥点头应下，心头的紧张感也缓缓消退——就在刚刚，令他感到安心的波动已从远处传来。

　　“我的问题很简单，有没有兴趣跟我回关都，成为我的部下？”嘴角微微扬起，踱步到与菲利奥咫尺之隔的坂木毫无防备，“你和我年轻的时候有点像，从指挥到特殊能力，还有心底的火焰，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你的天资足够支撑火箭队的未来。”

　　平静的语气却传递着极为强烈的吸引力，看着坂木深不见底的双眼，亲身有所感受的菲利奥逐渐明白为什么当年的娜姿三人会愿意跟随他在关都兴风作浪。

　　“呼……”许久之后，长舒一口气的菲利奥才整理好心绪，目光不闪不避地回应着坂木的注视，沉声道，“这不是你的真正目的，现在的你也不再是当年的你了，对吧。”

　　“……呵，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好眼力。”良久的，近乎窒息的沉默过后，坂木嘴角的笑意渐渐荡开，眼中的深邃也悄然化作沉静，“说的不错，现在的我早就没有那个身体和精神了，这次过来，我也只是要看看，能让我最欣赏的前部下心折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样子，今日一见，果然是不虚此行。”

　　“我可担不起这样的专程前来。”笑着摇摇头，菲利奥竖起手指，朝空无一物的天上指去，“你真正的目的是看看儿子过得好不好吧。”

　　“哦？你怎么会知道？”

　　从菲利奥口中听到了很了不得的内容，坂木目光一凝，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我的能力也不是摆设，我能看到许多东西。”面对夹杂着常磐之力的雄浑气魄，菲利奥从容不迫，“虽然看不到的更多，但这才是正常人。”

　　“有意思，还真是现学现卖。”听出了菲利奥的言外之意，自觉有些失态的坂木迅速收拢了自己强大的气势，露出那只有在火箭队众人面前才会露出的冷峻微笑，“那你能看到我的未来吗？或者，火箭队的未来。”

　　外表只是个因疾病而虚弱的中年，可此刻，站在这里的坂木却犹如屹立不倒的山脉。

　　【大地的坂木】并非夸张的表述，而是一个写实的描摹。

　　笃定的目光透着严肃和郑重，在初次见面的年轻人面前，坂木第一次完全认真起来。

　　空气的流动似乎都在此刻凝滞。

　　“和弗拉达利之流比起来，你坂木老大还是称得上一声老大的。”沉默中，菲利奥浅浅地吸了口气，又迅速地呼出，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过，也只是一时一地一事罢了，时过境迁人也不同，何必执着呢？”

　　“时过境迁，人也不同……”交浅却意外言深，咀嚼着菲利奥的赠语，坂木的神色几经波动，最终恢复了一如往昔的平静和自信，“火箭队的时代可还没有结束，因为我还在这里，暴风骤雨会带去蛰伏，也会在之后迎来彩虹。”

　　......

　　......

　　“要走了？”

　　“想听的听到了，想说的说出口了，多留无益。”

　　“慢走不送。”

　　“超梦应该随时都能感受到你的存在和状态吧，不需要你碰到那个印记。”

　　临别之际，原本已要离开的坂木突然回过头，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菲利奥笑而不语。

　　“呵，果然……也难怪它会认可你。今天聊得很开心，有缘再会，菲利奥，我的许诺一直有效，火箭队的大门时刻对你敞开。”

　　笑着一招手，一张小小的纸片不偏不倚地飘进菲利奥的掌心，定睛一看，上面只有一行数字。

　　“有问题，或是需要帮忙，可以用这个号码找到她。当然，在你加入我们之前，生意归生意。不过看在今天的份上，她会帮你一次。”

　　潇洒地挥挥手，来去无踪的火箭队老大走向远方，只留下丝丝缕缕的话音在巷子里回荡。

　　......

　　......

　　“……呼，终于走了。”

　　直到确定坂木走远，完全离开了超能力侦查的范围，强作镇定的菲利奥才长出一口气，斜靠在墙壁上，就连脚下都有点发软。

　　“你还不出来扶我一把吗？”

　　【现在慌成这样，当时不是挺从容的吗？】

　　讥诮的话音从耳畔响起，蓝光一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菲利奥的身旁，嘴上虽不饶人，手上的动作却并不含糊，将他稳稳扶住。

　　【为什么不让我动手把他留下？】

　　“你确定能留下他么？我看未必……”没好气地戳戳超梦的脸颊，在祂嫌弃的目光中，菲利奥看向坂木消失的方向，“伤病中的猛兽有时候比健康状态更可怕，那只大针蜂很难对付，坂木这个人更难对付。而且……我们的利益并不冲突。”

　　【怎么，你对他的提议动心了？】

　　“那倒没有，不过他也算是个难得的大人物，应该尊重些。他没打算伤害我，我就没有必要做没意义的事。走吧，别说影响心情的事了，麻烦你过来跑一趟江湖救急，晚上我给你做饭吃？”

　　【……哼，你也就会转移话题了。】

　　【我在合众看到了很多油炸的食物，味道不错，晚上做来吃。】

　　“油炸食品吃多了可容易长胖……诶等会，你都跑到合众去了？挺快啊，卡洛斯这么大个地方都装不下你了？还是说，你真跑去调查那个奇怪的组织了？”

　　【啰嗦！只是去看看风景。】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没受伤吧？那些人看起来不简单。”

　　【当然没……你诈我？】

　　“谁让你这么天真呢？套你的话都不用动脑……哎停停停！好好说话动什么手啊？你再这样我晚上不管你饭吃，让你自己露宿街头喝露水去。小梦妖小伊布，你们不来帮忙吗？”

　　“玛奇？玛奇~”

　　“布依？布依……”

　　“你们可真不讲义气，还得看我风……你又偷吃我零食？！”

　　“艾露~！”

　　【……确实不错，哪里买的，给我准备点。】

　　“又有你了，你再这样我以后要收你伙食费了。”

　　【小气，不买就不买。】

　　“怎么还幽怨起来了，算啦，那我明天早上给你排队去，真是劳碌命……要不你明天替我打个比赛算了，就算伙食费？”

　　【？】

　　“开玩笑的……它们自己争出场机会都不够分呢，哪有你的份？”

　　【……】

　　无形的超能屏障阻隔着来自外部的视线，打打闹闹的奇妙组合悠哉地走向了相反的方向，要不了多远，就能看到酒店的楼顶。

　　静寂的小巷重归平静，先前战斗的残留，只剩下了微微碎裂的墙壁和几道被完全涂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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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全回到酒店的菲利奥仿佛没事人一般，热火朝天地准备起自己这一大家子和可尔妮、娜姿那边的晚餐，而与此同时，城中的某处，小小的波澜再度泛起。

　　独自走向火箭队位于城郊秘密据点的坂木，在无人的暗巷遇到了那个让他既想见面又隐隐害怕当面对话的少年。

　　巷口处，一路追踪至此的小银挡在了坂木的身前，神情冷漠。

　　小偷出身的他，在阿渡的影响下，愈发嫉恶如仇，哪怕是在烈火中认可了坂木作为自己父亲的身份，却也并不能接受他和火箭队的所作所为。

　　运用着从小磨炼至今的隐藏和追踪技艺，他跟在七拐八拐隐藏在人群中的的火箭队之后，藏得比坂木和真鸟还要深。

　　神不知鬼不觉中，他全程听到了坂木和菲利奥的对话，对菲利奥的回答长舒一口气之余，看向自己父亲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

　　近距离的观察下，他很清楚，困扰着坂木的重病依然没有完全消退，而是持续折磨着这个曾经只要立足大地就不会败北的强悍训练家。

　　弯曲的皱纹让他显得比数年前明显苍老了几分。

　　病态的苍白则是消磨了这位正值壮年的强者的体魄。

　　哪怕是大地的坂木，终究也是肉体凡胎。

　　眼中的关切一闪而逝，对火箭队的万分警惕让小银狠下心，冷声开口。

　　清冷的月光下，没有任何旁观者，也无人知晓他们究竟谈论了什么。

　　只是可以确定，父与子的交流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亲切，反而有些剑拔弩张。

　　但当两人颇有点不欢而散意味地各自离开之时，他们的脸上却同时多了点轻松，甚至坂木还显得有些欣慰和满足，就连脸上的皱纹都淡去了。

　　至于小银，还没走出两条街道，他就看到了一个让他胆寒的，俏脸含煞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