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之我的命运图鉴 第165节

　　而这，正是朔月想看到的。

　　“把箭筒收好吧，接下来不需要我出手了。”白发青年收好亲制的大秦战弓，看向战场。

　　经历了如此漫长的轮换与战斗后，本就重伤的卡利古拉更显不堪，就连出手的动作也显而易见的慢了下来。

　　从者，而且还是狂战士。

　　最高位的使魔感觉到了疲惫？

　　“哼……”从鼻腔里发出轻嗤，朔月紧接著发布命令。

　　“第三军团有序撤退，是该让我们陛下宽恕的俘虏展现他们的忠诚了。”

　　军令不可违抗，守在前线的士兵们对视一眼，尽管面露不甘之色，但还是纷纷退了出去，放任俘虏们上前，去攫取那即将到手的胜利果实。

　　“大人，这么做是有什么原因吗？”虽然只是跟随了朔月一小会儿，但罗萨里奥清楚统帅的性格，没有把这些俘虏全部杀了都已经是宽宏大量了，又怎么可能主动送战功给他们呢？

　　但有鉴于尼禄和统帅的关系，罗萨里奥又不得不多想。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你想多了，副将，”

　　对于这种满腔兽欲无处安放的军队将士，朔月能给的只有一个白眼：“这是我的军队，尼禄的手还伸不到这里。”

　　神奇的是，哪怕朔月直呼皇帝的名字，但罗萨里奥仍是无动于衷，只是恭敬的听著统帅的话语。

　　“你们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敌人，但我可是见得多了。”白发青年看著与其说是慢了下来，不如说是在积蓄力量的卡利古拉，平静道，“让他们上去吧，想要真的杀死这种敌人，就必须要献上足够的祭品。”

　　罗萨里奥一愣，旋即猛的意识到什么，瞳孔骤缩。

　　天色黑了下去，脱离战场的士兵们高举著火把，驱散了乌云投下的黑暗，将以狂战士为中心的地方圈成了斗兽场。

　　俘虏们觉得自己很幸运。

　　在战火纷飞的日子里，他们逃过了冷冽的冬天，迎接了鸟语花香的春天。

　　只是遭受了一个下午的小惩而已，随后美丽的，伟大的皇帝尼禄·克劳狄乌斯就原谅了他们的罪行，而这位碾压了他们的白发统帅，竟然也愿意将最大的好处分给他们——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位狂战士已经陷入了疲弊，接下来的任何时刻，他都有可能露出破绽，被士兵们一拥而上，瞬间击破。

　　就在这个时点，朔月竟然命令第三军团退下，让他们上阵。

　　这不是白送的功劳又是什么！

　　怀揣著这样的想法，俘虏们得意的接替了第三军团位置，代替他们抵挡著狂战士的攻击，孰不知朔月施加在盾牌上的血煞越发稀薄，而卡利古拉的攻势也越发迟缓，就好像两者存在著某种不用言说的默契。

　　然后在某一瞬间，爆发开来。

　　卡利古拉忽然停止了攻击，仰头望天，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乌云散开了，盈满的月亮挂在了天际，向地面洒下柔和的月华。

　　但落在身披华丽衣物的前罗马皇帝身上，那银白色的光芒却像是火焰一样烧灼著他。

　　“撤退。”很随意，也很突兀的一句命令。

　　没有宣誓效忠，没有受到朔月灵基影响的俘虏们并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的军团，包括援护他们的血煞都如潮水般退去。

　　终于，有人意识到了危机，但为时已晚。

　　“啊啊啊啊啊啊啊——！”

　　宛如啸月的金色狼人一样，卡利古拉双手弓成爪状，赤色的双眼甚至看不见瞳孔，在他身上的银白色火焰猛地炸开来，涟漪般随著石块飞溅。

　　“月亮啊，月亮啊……诅咒余吧！”

　　扭曲到不成语句的声音中，以卡利古拉为中心，周围的士兵都被银白色的火焰所烧灼，剧烈的痛苦让他们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兵器，纷纷双膝跪地，捂住脑袋惨叫起来。

　　尖锐的银光几乎撕碎了空气，裹挟著一层层月色的涟漪，冲向了四面八方，所过之处，一切活物都只能跪地惨叫，逐渐化作骨骸般的祭品。

　　这正是卡利古拉身为从者，所拥有的对军宝具——

　　“吞噬吾心吧，月光！”

　　后方的俘虏想要逃走，可一旦被银色的光线所捕捉，就要坠入与卡利古拉相同的疯狂里，被女神戴安娜的诅咒所围困，最终脆弱的生命也不免回归到永恒的月中。

　　尼禄所宽恕的俘虏们，就被朔月以借刀杀人的方式，尽数葬送。

　　冷风萧萧，正红凝成血色，白发的青年挺拔，身穿的披风仿佛有生命似的猎猎作响。

　　隔著千米距离，共同杀死了士兵们的两位红袍隔空对视，一位疯狂，一位冷酷、

　　漠然的无视了俘虏们的惨状，朔月将手中的战旗重重一挥：

　　“第一军团、第二军团、第三军团盾兵压上去，补充完武器的投矛兵上前，弓箭手准备，开始围剿。”

　　在统帅的命令下，军团，包括军团里的降卒们这才从震惊和快意中回过神来，以前所未有的忠诚心和凝聚力冲锋上前，将卡利古拉团团包围。

　　而这一次，释放完宝具的狂战士再也没有抵抗能力了，在蕴含著血煞的弓矢和投矛中，他的伤势越来越重，最终甚至只能单膝跪地，肩膀上插著箭矢和投矛，脸上也有被石块砸中后淌下的血迹。

　　“这样搞得我好像是恶人一样。”

　　这般低语一句，可朔月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甚至死死盯著卡利古拉，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令咒。

　　就像尼禄手背上的枷锁一样，卡利古拉被召唤来后，身上同样背负著双刃剑般的强制束缚。

　　在反叛之时，它是刺向自己的利剑；而在危难之时，它便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知何时，白发青年已经再度弯弓搭箭，那一束箭矢的前端凝聚著前所未有的血色锋锐。

　　在令咒生效的那瞬间，这枚利箭就会刺穿卡利古拉的灵核。

　　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待……

　　“停手吧，总督。”

　　身后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朔月凝神的状态被打断，下意识向身后看去，又意识到不妙的回头。

　　可在包围圈中，哪里还有卡利古拉的踪影？

　　白发青年抿嘴，无奈的闭上眼睛，轻声叹息：“陛下……”

　　温香软玉贴近。

　　金发碧眸的少女站在身后，环抱住朔月，双手轻柔又不容拒绝的抓住青年的手臂，眼神里流露出复杂和无助。

　　逃出营帐的她，只一眼认出了他们的敌人究竟是谁。

　　“请放过舅父吧……至少不要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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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兽与兽，复仇者与远征

　　“请放过舅父吧……至少不要在我面前。

　　少女轻柔的声音宛如梦呓，散落在轻纱般的月色中。

　　背后传来柔软的感触，仿佛是维纳斯化身的皇帝就这样贴在他的身后。

　　但是朔月并没有回头。

　　他不会因为尼禄掩护卡利古拉逃亡而生气，无论是谁，在看到自己的舅父，罗马帝国曾经的皇帝遭受围剿的话，都会陷入错愕的情绪之中吧？

　　虽不知道尼禄是怎么跑出营帐的，但是她没有因为惊愕而质问朔月，也没有不顾仪态的大声阻止士兵们继续攻击——只是在最后一刻阻止了朔月的弓矢，以这位皇帝的性子来看，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冷静了。

　　朔月担心的从来不是敌人。

　　“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出来了吗？”叹息著，白发的青年垂下手中的战弓，“需要安慰服务吗，陛下？”

　　“唔姆。”

　　尼禄头上的呆毛耷拉下来，若朔月在此刻回头的话，就会看到尼禄碧绿色的双眸比遥远的星光还要暗淡。

　　不，或许正是朔月没有转身，她才能肆无忌惮的宣泄出自己的心情。

　　“对不起……”

　　“第一个反应竟然是道歉吗？”朔月苦笑道，“您没有什么好愧疚的，陛下，硬要说的话，也是不让你得知真相的我的失策。

　　“不，无论如何，余都阻止了你击杀……敌寇的事实。”尼禄眼眸低垂，闷闷的声音与朔月的胸腔共振，“余知道，就算是舅父复活，罗马也只能有一个皇帝，这片土地可以有很多人热爱，但奥古斯都从来都只能有一位。”

　　“可是回想起小时候他抱起余的样子，想起舅父那爱怜的笑容，余就忍不住，忍不住……”

　　爱著她的亲人死而复生，这究竟是多么值得惊喜的事情啊。

　　可偏偏，已经死去近二十年的舅父，在与侄女见面时，却是以叛军的身份，以杀死了尼禄宣誓要守护之物的刽子手身份而来。

　　对于原以为叛军所宣扬的诸位“皇帝”不过是欺世盗名的尼禄而言，这究竟是多大的打击呢？

　　“这是人之常情，陛下不用觉得愧疚。”青年难得转过身来，温声劝慰，“若换做我的话，也会如此做的——比起这个，您就不好奇吗？为什么您的舅父会死而复生？又为什么他拥有了这样的一身超乎寻常的力量？”

　　听到朔月主动提起这事，尼禄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汝，应该也是和舅父一样的人吧？”

　　哪怕尼禄只赶上了战役的尾声，但也能看得出，朔月和她那死而复生的舅父，在力量的层级上远超训练有素的士兵。

　　那已经是超人，不，是神代英雄们的程度了。

　　更不用说朔月和卡利古拉出现的突兀性：一位是如白马王子般从天而降，一位是彻彻底底的死而复生。从种种表现来看，两者的特异性都远超现实的范畴。

　　在黎明的晨星下，青年的红袍飘飞，微茫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

　　尼禄出神的望著眉目舒朗的朔月，问出了她最初来这里的目的：

　　“汝——究竟是来自何方？又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存在著？”

　　而青年，也噙著微笑，给出了回答：

　　“我的本质是从者，是由于陛下您的愿望，您的意志，跨越时空而来的异邦旅人。”

　　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在迦勒底的人员抵达后，他的身份就会自然而然的曝光出来。

　　更何况，他也不想欺骗现在的尼禄。

　　“就让我们补上最初的誓言吧，我的御主。”

　　拄剑而立，宛如最为庄严的兵马俑，白发青年在晨曦之下宣读著神启：

　　，应召唤之邀造访而来。”

　　“某之命运与汝同在，某之剑即为汝之剑。”

　　看著睁大双眸，双手掩唇的少女御主，白发青年以手抚胸，垂首，不让她看见自己脸上隐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