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陛下，我真不是奸臣！ 第191节

三天后。

春宁宫，院落之中。

伴随着一声清冷的低喝，无数冰晶在刹那之间凝成，然后洞穿了不远处的木靶。

“怎么样？看起来，你的经脉似乎恢复得差不多了。”

灵天师走到木靶前，确认了一下木靶被破坏的程度，那些冰晶凝成的无数细小的冰刃，虽然看似没有威力，却在木靶上打出了一个个整齐的切口，足可证明其威力。

“多亏老师的调养，现在感觉基本上能够自如地运转灵气了。”

在院落中央，灵颜伫立在那里，脸上难得地有了笑容。

她穿着宽松轻便的裙装，外面套着一件锦袍，似乎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休养的原因，再加上这一身的衣裳，向来对外人表现得凌厉冷淡的灵颜，如今竟然有了一丝娇媚的慵懒。

那一头短发也因为药物的滋养、血族法术的效果而变成了柔顺的长发。按照灵天师所说，无论是修复经脉也好，还是休养身体也罢，最终其实都要带动身体的生机的，因此，头发自然也就长得蹭蹭快。

“辛苦了，灵天师。”

秦稷从厨房里走出来，端着的是一锅熬成了金黄色的药汤。

“没什么，本来这就是我的任务。倒是太尉您，熬药这种事，难道不应该交给下人去做吗？”灵天师疑惑地问道。

秦稷熬的药汤，是灵天师所提供的用于调养经脉、益气补血的药方，其中为了确保药性的稳定，在里面加入了许多食补药材，导致整个药汤做得香喷喷的，弄两碗米饭下饭吃都可以。

“我不太放心，自己亲自做比较好一点。”

秦稷把药汤端到灵颜面前，放好，然后说道。

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之后，秦稷实在是放心不下，索性自己来动手，不过这样也让灵颜感觉非常不自在，毕竟侍奉了对方这么久，突然现在被他照顾，让人有点不适应。

“还真是周到。”

灵天师露出了我都懂的微笑，然后闻了一下：“嗯，可以了，药汤每天早上练功后都要按这个剂量喝一碗，持续到感觉浑身上下灵气运转无障碍就好了。要是调养得当，说不定这一次还能好好给你处理一下小时候落下的隐患。”

“烦劳老师了。”

灵颜在灵天师的面前显得尤为恭敬，不过，她从未叫过灵天师师父，因为灵天师的徒弟，基本上都是天师府的天师弟子，灵颜实际上还没有成为天师弟子的资格。

“对了，灵天师，陛下呢？”

秦稷问道。

距离那次封赏已经过了三天了，夏雨潇也在下朝后过来向灵颜说明了原委，秦稷不知道她和灵颜聊了些什么，总之，两人出来之后，看起来确实缓和了许多。按照灵颜的说法，貌似是双方达成了某些协议。

另外，得知了那导致夏雨潇下定决心的所谓“诅咒”的实际功能之后......

当天的夏雨潇直接自闭了。

或者，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用她成长了来形容也算是准确。

随后，夏雨潇就没出现过了，关于御史大夫的相关工作交接，秦稷完全是在御史丞那边处理的，夏雨潇没有出现，人也不在朝廷。

要不是灵天师和宋静清告诉他夏雨潇现在还在皇宫，只是不出来见人，他还以为这皇帝被谁暗中捅死了消息捂着没放呢。

“陛下这段时间在准备一场礼祭，需要暂时沐浴净身，不过也快了，差不多明天就会结束，陛下会和天师府一起执行礼祭，后天就能出来。”

灵天师对这种事情倒是没有隐瞒，对于朝廷大部分人来说，夏雨潇和天师府的动作还是不能随便告知的，不过太尉不属于此列，说了也无所谓。

“每年都要这样吗？”

“不是，今年这场礼祭，有别的因素在，总之，这段时间，公务方面由丞相负责，京城的防卫工作您来监督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补偿之前的过错，夏雨潇现在似乎一直都在放权，秦稷对此也并不拒绝。从皇权的角度上来说，这无疑对她的统治有一定的威胁。

不过，这对秦稷来说是件好事，对灵颜来说也是如此，灵颜获得了爵位之后，朝廷上下对她的敌意明面上基本上不会表露出来了（其实本来就很少，毕竟有秦稷这个后台）。再加上她的随龙卫统领的身份，现在灵颜的身边甚至有了自己的一些党羽。

而这一次把太安城的防卫工作交给了秦稷进行监督，等同于是把后院的安全扔给他了，活儿不累，只需要盯着一点别出乱子就行，权力却又很大。

不过，秦稷更在乎的是这场礼祭，按理来说，大夏大部分的祭祀活动都是公开的，至少对朝廷大臣们来说是公开的，比如祭祖、祭天、大婚等等活动。

毕竟大部分礼祭活动，其主要目的都是为了凝聚朝廷的人心、统一思想和对外宣传。皇帝自然是希望这些活动能被更多的人看到听到。

而夏雨潇的这场礼祭，却仿佛是生怕别人知道是在做什么一样。

“灵天师，朝廷内，是不是有很多我不能知道的东西？”秦稷问道。

“嗯，是的。”

灵天师点了点头。

啊......我不能知道，但是你承认起来就这么痛快吗？

似乎猜出了秦稷心中所想，灵天师摆了摆手：“对太尉您，至少这样的信息还是能够透露的，您现在也不算是外臣。”

“算了，这件事，早晚我会知道的。”秦稷故作轻松，随后，手掌覆盖在灵颜的后背上，输出灵气来帮她转化体内的那股药力。

可是，他的心里却知道，大夏的内部，埋藏得最深的那一层秘密，恐怕会颠覆大多数人的世界观。

大夏持续千年不倒的秘密、夏雨潇坚持不懈的勤政、天师府的真正工作......这些，恐怕都和那深处的秘密有关。

会不会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秘密？知道了这个秘密会怎么样？

秦稷压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现在知道这些并不是好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所向往的那秘密大概率是大夏绝对不愿意对其他人所透露和托付的，贸然去触碰，很有可能真的“朝闻道，夕死”了。

第六十二章 阵法

大夏，祭坛之上。

天师府的天师们正在围绕着祭坛踱着步子，口中念诵着咒语。

这个时候，无论是哪位臣子前来，恐怕都会被吓到。因为朝中的所有人，甚至太尉和丞相，可能都没见过这么多天师同时出现举行一场仪式。而且更可怕的是，这场仪式的外围，还有更多的天师弟子在执行着护卫和打下手的工作。

这场所谓的“道场”已经连续做了两天，而今天，正是第三天。

天师们虽称作天师，可他们也不是什么钢铁之躯，法术可以为他们驱散疲劳，可体内的灵气并不会源源不断地涌现，所以，天师府的天师们是轮流着进行作法的。最后一天的时候，才是所有天师全部出现的时候。

“灵天师到了吗？”

在阵法外面，一位身着金色法衣的老者询问道。

那名老者容貌慈祥，须发皆白，手持拂尘，一身金色的祥云仙鹤法衣显得既华贵又飘逸，虽有老人的外貌，可动作敏捷，双目矍铄，而且吐字清晰结实。若是寻常人见了，恐怕要误以为是神仙下凡。

“禀圣师，灵天师刚刚从宫中赶来，正在更衣。”

旁边的一名天师弟子恭敬地说道。

“嗯，只要没误了时辰就行。”对于灵天师缺席才来的这件事，这位被称作“圣师”的老者并无半点不满之意，而是微笑着捋了捋胡须，“正午时分，陛下将登坛，皆时天师府全员皆要到位，此事不得有误。”

“圣师放心，弟子会仔细清点。陛下那边，您也差不多该过去除凡了。”

“嗯，那我就先过去，一定要遵照阵法行动，若是有人出错，无需纠正，即刻撤出，下一轮的作法再回到自己位置上，明白吗？”

“弟子明白。”

“那我就先过去了。”

老者说完，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向远处走去。

在直通祭坛的砖石路的尽头，有一座木制建筑，这建筑虽然并不算富丽堂皇，却也精致优美，飞檐斗拱，巧夺天工。

而在这紧闭的大殿的中央，一座方形的浴池显得尤为瞩目。浴池边缘绘制着鱼鹤云龙，而正对着浴池上方的藻井，则极尽工匠之所能雕凿了四象与日月北斗。

池中清水热气腾腾，蒸腾而上的雾气令周遭的一切仿佛融入到了仙境一般。先不说整个大殿，光是这浴池，恐怕就已经需要耗费不少工匠的心血了。

浴池八方各有一女官值守，而在浴池的中央，一名女子盘膝而坐。

毫无疑问，这名女子，正是夏雨潇。

她的坐姿相当端正，尽管池中热水已经没过其胸口，却总给人一种如同仙子端坐法坛的错觉。

往日束起的长发瀑布般披散下来，在水中散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白皙细腻的皮肤和少女那几近完美的身躯、平日里藏起来的娇艳的樱红此刻显得宛如上天所赐。此刻的她伴随着钟磬之声，正在从容地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那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沐浴，更像是一种仪式。

沐浴中的少女诚然绝美，可若是有人误入其中，恐怕起不了丝毫亵渎之意。

先不说这仿佛仙子下凡的布置，就身边这八名庄严肃穆的女官，以及那女官手中所敲响的钟磬之声，就足以让人被这一阵势所震慑得呆若木鸡。

更何况，端坐在中央沐浴的少女，双目如同灯火一般呈现出明亮的金色。甚至即使雾气偶尔模糊了她的身躯，那金色的光芒仍然可在雾中窥见。

随着最后一声钟磬敲完，夏雨潇结束了一切清洗身体的动作，端坐于池中，闭上双眼。许久之后，直至最后一声钟声，她才从池中站起，淅淅沥沥的水珠顺着身体的曲线滑过，她径直从浴池的正前方走下，原本在八方的女官即刻上前，为她擦净身上的水珠，擦干、梳理并系好头发。

然后，是胸衣，外着丝袍，最后由女官披上黑色绣金龙袍，带好冠冕，束上绶带。

一切就绪后，钟磬齐鸣。

“陛下，臣在此为陛下除凡。”

门外，传出了圣师的声音。

“诏圣师为朕除凡。”

夏雨潇说道。

女官即刻打开大门，圣师进入殿内，围绕着夏雨潇吟诵着法术。

这一次，并不是像许多大夏的祭祀活动那样只是为了做做样子，老者所施的法术，几乎是瞬间将夏雨潇浑身上下的经脉清洗了一遍。夏雨潇顿觉身轻体健，清爽的很。

“除凡已毕，请陛下登坛。”

.....................

夏雨潇凝视着上方那为自己准备好的法坛。

现在，天师府和自己正在准备一个巨大的法阵，而这个法阵的背后，凝聚了大夏无数天师和历代先祖的心血。

她站在法坛中央，然后，对圣师点头示意。

“张天师，可以开始了。”

张天师——也是圣师，同时也是传说中那位天师府从未出现的总辖天师，扬起拂尘。

霎时间，原本正在作法的天师们停了下来。

然后，他们身上的灵气陡然暴涨，刹那之间，灵气浓郁程度甚至远超大夏最为知名的修炼福地，庞大的灵气汇聚在夏雨潇的周围，而夏雨潇的身上，却见不到任何灵气停留。

就在灵气汇聚到了巅峰的状态时，她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一滴鲜血滴落，刹那间，那庞大的灵气直冲天际，大夏的疆域之中，所有龙脉都闪烁起了金色的光芒，宛如无数条盘踞在这片土地上的巨龙！

“开阵！”

龙脉闪烁，随后，光芒渐渐隐去，仿佛重新蛰伏。

大阵初开，就在这一刹那，天空之中，一道漩涡陡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