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杀我几次，我就无敌了 第187节

想到这，他也有些汗颜。

之前他只想到虚构一个大炎援军，给城中军民一点希望，并未细想，如今想想的确有所疏漏之处。

“若要听，老夫今日便与诸位好好说说。”乔木目光明亮，丝毫没有扯谎的样子：

“异人战争四十年，九州面临古今未有之重压。”

“这座孤城的军民在抗争，九州各地也一样有人在抗争，你们并不孤独。”

“在异人的重压之下，过去四十年时间里，九州武道的进步，已然超越了以往数百年！”

“而今外界九州的武道发展日新月异，武道已经有‘古法’与‘今法’之分...”

这些话乔木没有说谎，而是照搬武极会成员的言论。

“所谓今法，所谓今日之武道，便是窃阴阳，夺造化，集伟力于一身，肉身破仙道万法...”

“仙道术法可以让沧海成尘，可以让百里焦土、化为大漠，而我辈之今法，便是探索一条以武道对抗仙道，以武伐仙的可能。”

众多民众听着，只听得渐渐呆愣，如听天书。

乔木在描绘的蓝图，简直就是一个童话，一场美梦，让他们连想象一下都觉得太虚假荒诞。

而陆燕北则是听得大皱眉头。

这个乔双森在说什么？

他也是外界来的武夫，只是比乔木早一年进来。

外界的武道有这么离谱的发展，他能不知道么？

还肉身破万法？武极会那帮人都不敢这么吹吧？

这些话骗骗城里人可以，可是没办法骗他的。

而海都尉则是大皱眉头，他有点摸不准乔木现在是在做什么了。

让你配合演戏，你搁这吹牛逼呢？

演戏是为了给城中军民以希望，可若是按乔木这样的吹法，就显得太美好了，太假了，反倒是会让人心生怀疑。

他究竟想做什么？之前商量的可没有这一出吧？

海思远自然不知道乔木的心思。

“诸位不妨猜猜，我乔双森，如今多少岁了？”乔木微笑。

“看模样，得有八十了吧？”有人猜。

“大约八十五岁吧？”

“城中八十岁的老人不是没有，而他看起来更老，我猜他已经有九十岁上下。”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有九十岁的老兵，还能只身穿越这片大漠的？我猜他七十岁，只是长得老。”

听着众人诸多猜测，乔木微笑揭开了谜底。

“我乔双森今年已经一百零九岁。”

众人哗然。

“老夫的年纪不是重点，重点是老夫一百零九岁的高龄，依然是伐仙军的万夫长，可以穿越大漠。”

乔木语气铿锵，话语中气十足：

“人到百年，老而不衰，这便是因为我修习了今法。”

陆燕北眉头一皱，想到了一件事。

“他是在说，河阳乔家的长生拳？”

“不，长生拳虽然号称可以老而不衰，但对武道资质要求可很是不低。”

“这么多年以来，也就乔家族长可以八十岁老而不衰，但要是他再老一点，以他的功力可就未必能维持住了。”

“况且乔家的长生拳，其精义在于锁住气血流失，就如那修习仙道的异人一般外表不露老相...而这乔双森明显不是练长生拳的。”

点将台上的乔木似乎听见了陆燕北的嘀咕，解释道：

“我老而不衰的秘密，在于一门人人皆可修行的武道功法，其名为《须弥山王经》。”

“这，便是当今之武道。”

“有这样的武道，才有对抗仙人的可能。”

整座军营都哗然，民众议论纷纷。

这座孤城不是普通的城，因为常年遭受异人威胁，战事频繁的缘故，但凡成年居民都对武道有所了解。

而乔木所说，对于他们理解的武道却是一种颠覆。

海都尉听得脑子里嗡嗡的。

直到此刻，他才大略明白乔木是想要做什么。

他不是单单要给城中民众走出大漠的希望，而是想给包括城中民众，更包括孤城中的在役老卒、已经退下前线的残疾老卒，一个以武伐仙的希望。

只是....这个谎言是不是太大、太虚了一点？

海思远一心想着编造一个虚假的希望，却不知道乔木的目标不止于此。

他来到这座孤城，不是为了坐视这孤城军民怀抱着虚假的希望，过完这艰苦余生的。

海思远的谎言，就像是在绝境之中交给居民一根火柴，让城中军民在临终之前看见自己的幻觉，看见梦寐以求的向往，然后怀抱着这虚假的希望，死于风雪之中。

而乔木则不然。

他试图做的，是带给这座孤城的人以火种。

是予人以求生的信念，而非一个临死前的幸福幻觉。

第184章 让你演戏，没让你吹牛逼

军营之中，乔木在点将台上激昂讲述，九州武道四十年沧桑巨变。

孤城并不孤独，外界一样也有人在坚守，在漫漫长夜之中开拓武道。

下边海思远听得心头一片茫然，直犯嘀咕，说这个外来的乔老头，怎么就突然演起来了。

让你演戏，没让你吹这么大的牛逼啊.....

如果说海思远原来的心愿，只是想借这个谎言，在孤城行将崩坏之际，给孤城军民注上一支强心剂。

那么乔木就不是上强心剂了，他是直接猛药一锅炖，要带着这些迟暮老人练武强身夕阳红。

在海思远有点摸不着头脑，吃不准乔木用意的时候，却是有人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回头一看，却是一个腰间佩着双剑的清瘦老人。

“海都尉，这个老人虽然是外界来的，但他说的是谎话吧？”老人压低声音，在海思远耳边问道。

海思远当即就心中一突。

木剑散人陆燕北是这座孤城之中，幸存至今的唯二外界九州武夫之一。

而且他不像另外那一位一度名满天下的剑道绝巅人物剑谪仙，是在三十年前就进入孤城.....陆燕北是去年才进来的。

这意味着所谓的九州武道四十年剧变这种谎话，要瞒住其他人可以，但根本瞒不过陆燕北！

“不错。”海思远自然只得承认。

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说出自己的意图，试图说服陆燕北不要拆穿这件事。

“老夫不会拆穿这个谎话...但...”陆燕北微微叹气。

这个谎言一旦被这么说出口，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因为这种要骗过一整座城军民的弥天大谎，要是被拆穿，必然会极大打击到整座城军民的斗志。

这样一来，只怕还不如说谎之前呢....

“事已至此，也只能帮着他隐瞒下去了。”陆燕北也作出决定，只是心中多少腹诽：

演戏就演戏，你将话说的这么满，将外界九州的武道抬得这么高，是不是演戏演的上头了？

这就像是万丈悬崖上走钢丝，一旦失足被拆穿，就是万劫不复。

结果上面那个乔木呢？

他上了钢丝之后，非但不小心翼翼地走，甚至还自己给自己腿上绑了沙袋负重，再在钢丝上翻跟头。

他自己倒是在点将台上说的兴趣盎然，但海思远与陆燕北这些知情者，却是好好捏了把汗。

担忧归担忧。

陆燕北两人确实是看见，这军营里那些听着乔木演说的民众们，慢慢被他描绘的九州武道蓝图所感染了。

“孤城并不孤单，我们艰苦生存至今，是有意义的。”

有断腿老卒潸然泪下：“当初李长歌将军带着我等将士为武将军断后，为的不就是为身后九州博一个未来么？”

“今日异人势大，那就默默蛰伏，终有一日九州会有后来者举起火炬。”

“外界武道进展神速，说明在我们看不见的九州其他地方，的确有同道中人，与我们一样在顽抗异人。”

对于这些孤城中奋战了四十年的老卒而言，他们怕的不是死，不是牺牲。

而是怕自己的牺牲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感动自己。

尘归尘，土归土，只剩三百老卒的孤城即将湮没在这片大漠百里黄沙之中，四十年漫无天日地抵抗，却不为外界所知。

无人知道他们拼死奋战，无人继承他们的抵抗意志...

那到时，孤城的灭亡，就是昔日大炎十万精锐的彻底消亡。

而现在，在乔木所描绘的九州武道画卷，简直美得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怎能不让他们心潮澎湃？

陆燕北静静听着，紧紧绷着的心弦，也稍微松了些。

谎话就谎话吧，吹牛就吹牛吧，都随他。

哪怕是虚假的，他也不希望拆穿，陆燕北也倦了，人到晚年还要上战场厮杀了一整年，哪怕有人骗他有希望，他也愿意被骗..

他也累了。

没有人是铁打的，哪怕当年踌躇满志，四十年过去也会心累，也会失望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