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璃月女人 第184节

　　但是，算了。

　　凉风吹拂而过，在这里听不到门板的吱呀声。这村子沐浴在阳光下，如此远看过去，倒是氛围柔和了不少。

　　“以前，我和父母住在那个屋子里。”申鹤缓缓地说道。

　　“申鹤的父母是怎样的人？”秦雨问道。

　　申鹤说道：“...母亲在我五岁时就因病去世了，对她的印象，经过如此多年，也变得模糊。而我的父亲，则很爱母亲。”

　　“你的父亲...”

　　“已经不在了。”

　　秦雨正想继续说些什么时，申鹤又言：“父亲他很爱母亲，以至于在母亲死后，整个人都变了。”

　　“变了？”秦雨惊讶道。

　　“父亲因爱而痛苦，又因痛苦有了执念，执念不成随生怨恨，怨恨又化作心魔。父亲为了寻找复活我母亲的方法，一直在外云游。”

　　“一年后，他回来了，带着他所寻找到的，名为‘凭命借命’的术法。”

　　这术法名字听着就很危险。

　　秦雨不安道：“这个术法很危险吧？”

　　“嗯，要完成术法，需要将人的命作为祭品，献祭给召唤出来的‘仙灵’，如此便能复活死人。”

　　祭品！？秦雨背脊发凉，忍不住问：“他...做了这个术法了吗？”

　　“做了。”

　　“对谁？”

　　申鹤看向秦雨，平静道：“我。”

　　哈？那个时候申鹤不还是小孩子吗，而且还是他的女儿。

　　秦雨不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和接受。

　　“真是过分！”秦雨不快道。

　　申鹤继续说道：“父亲回来时，我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只是很高兴他能回来。然后父亲笑着对我说后山的山洞有给我准备的惊喜，我没有怀疑就跟着他去了。”

　　“再然后，父亲...在那里召唤出了它。那并非仙灵，而是妖邪。”

　　用这么恶毒的术式召唤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是真正的仙灵。秦雨心想。

　　“妖邪想要吞噬我，为了活下去，我和它斗争了很久。”

　　“我一度期盼父亲会回来救我，但好几天过去了他都没有出现...拼尽全力与邪祟厮杀，直至倒下时他都没有现身。然后在我奄奄一息时，师父来了。”

　　“师父带着我回到了她的仙府，让我休养了好一阵子，我才得以存活。”

　　申鹤顿了顿，又说：“之后师父收留了我，我拜入了仙家作为弟子，同师父及其他仙人学习法术、进行修行...”

　　“修行了十多年，某天我瞒着师父，暗自下了山，顺着记忆回到了这里。以前的房子是什么样的？那个执迷不悟的父亲又怎样了？”

　　“我想知道，但到了才知道，村子已经被废弃，住民全部迁移，屋子已经被典当拆掉，父亲也早已去世。”

　　秦雨心想这肯定不好受，胸口也发闷起来。

　　“这...不好受吧？”秦雨问道。

　　申鹤缓缓应道：“那个时候很难过。熟悉的人和事物全都不见了，只有路过的人称我很有仙人气质，我跟他们解释我是这里出生的普通人，但他们没有相信。”

　　果然还是会难过的吧。

　　“意识到家人之间的联系就此断绝，往事再无后话，就觉得茫茫天地似乎哪都能去，哪也去不了，不知所措，只能回到师父那边——”

　　话音刚落，申鹤就被秦雨抱住了。

　　【评价：C+】

　　“秦雨？”申鹤有些手足无措道，没有想到秦雨会突然抱过来。

　　但是，这份独特的温暖，她并不讨厌。不如说是喜欢。

　　所以虽然有些不解，但申鹤还是接受了这份温暖，并把手绕到秦雨后背，轻轻回抱住。

　　“申鹤...你现在还会难过吗？”秦雨小声地问，声音有点沙哑。

　　“不会。”

　　“那还恨着你父亲吗？”

　　申鹤沉默了一会，轻声道：“不知道。如今提起往事，与其说是恨不恨，不如说是无感。所以，我希望你不必太放在心上——不管如何，这都已经是往事了。”

　　秦雨不快地挑起眉头。

　　听了这种事情谁还能不放在心上啊！又要说，又要人不放在心上，把我当什么了，没有心的倾诉机器吗？

　　秦雨觉得申鹤的发言实在是不可理喻，但也只是无奈道：“这就有点勉强人了...”

　　“抱歉。”

　　“申鹤你没必要道歉的。”

　　敢再道歉，秦雨觉得自己八成铁定，不肯定绝对会生气。

　　“申鹤，那个....”秦雨欲言又止。

　　“你说吧，我会听的。”

　　秦雨不知道这样说好不好，但得到了申鹤的允许，她还是有了一点勇气开口说了下去。

　　“辛苦你了。”

　　申鹤内心深处的情感被这一句话所触动，浑身所能感受到的温暖被无限地放大。

　　她一边感受着这份情感与所体会到的温柔，一边微微摇头。

　　“你才是。”

　　“我？”秦雨吃惊道。

　　我哪里苦了？相较于申鹤的过往，秦雨觉得自己的过去一点也不苦。

　　“没有这回事，相比于申鹤你，我的过去还算是很幸福的了。”秦雨轻声否定了申鹤所说的话。

　　申鹤沉默了。

　　按照师父所言，秦雨小时候也经历过危及性命的事情，只是由于这是活下去的代价，所以忘记了而已。

　　秦雨这么一说，申鹤反而心生不明不白的心情，只想抱得更紧一点。

　　等等，怎么抱得那么紧！？秦雨一惊。

　　【评价：B】

　　你给我死开。

　　秦雨吸了口气，申鹤的气息从未有过的近。

　　为什么自己要抱上去？她后知后觉地想，回想起来，好像是什么都没想就抱上去了。

　　感性直接踹飞了理性，驱使着身体做出了行动。

　　自己的理性还真是不堪一击。

　　不过秦雨心想，这大概是正确的选择吧。虽然不是很好受。

　　“在那之后，我一度舍弃了人间种种，直到你主动找到了我...若不是你接受了我，愿意和我结交为朋友，我便不会有今天。谢谢你。”

　　秦雨脸上泛着浓厚的红晕，但庆幸的是申鹤看不见。

　　【评价：A-】

　　她能理解申鹤，这种缘分断绝的感觉。所以对申鹤舍弃人间之事并不感到奇怪。但她真的希望申鹤不要再随随便便就说这种话了。

　　当然要是跟申鹤这么说，申鹤肯定会不解地说“不是随便说的”。那样更加讨厌。

　　所以秦雨还是保持着沉默。

　　“这样一来，我的过去也交给你了。”

　　哈？

　　秦雨瞬间瞪大眼睛，轻推申鹤的肩膀，稍微拉开了距离。

　　“这、这是什么意思？”秦雨慌张道。

　　“师父曾说过，想要让珍视的关系得以长久下去，还需要坦诚相待。所以我想要将我的过去的一切都分享给你。”申鹤说道。

　　不要听你师父说的那些话呀！

　　虽然说她说的是有道理，但是坦诚相待也是有很多种方式的——当然物理意义上的坦诚相待是不行的！呃不对...

　　等等，让我想一想...

　　“我的过去及现在的一切都分享给你了。”

　　都说了等等。而且别轻易把这种东西分享出来！

　　【评价：A+】

　　“当然，这一回并不算是礼物。”

　　不是的话最好不过。

　　“而且我虽已对往事无感，对你而言或许不是这般...但即便是这样，我也希望你能接受，如此，我的一切你都已经了解了。”

　　明知道我会感到不舒服还硬是要说？过分。

　　而且还说了解你的一切...明明不了解才是最好的。秦雨胸口更为难受，不过这和刚才听到申鹤的过去所感到的苦闷不同。

　　申鹤再次表明了自己对这份关系的珍视。

　　纯粹的心意所化作的重量，再次加重，内疚心与罪恶感涌上心头，秦雨有种难以喘气的感觉。

　　不行，必须得转移话题才行。

　　秦雨呼吸加重了些许，情急之下生硬地说道：“真的已经对往事无感了吗？”

　　啊，糟糕，不该问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