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龙神找不回寂静 第675节

───得了白化症的黑人。

听到持斧罗摩如此的宣告，颇哩提毗却是不解的皱了皱眉。

地母神无法理解这种事为何能称得上是地狱或悲剧……拥有黑皮肤的黑色人种生而为欠缺色素的白化症患者，感觉上的确是有些特别的情况，但颇哩提毗的了解也仅止于此。

御门释天若有所思，心中虽然有些猜测，却也不敢妄加定论。

然而───十六夜刚刚的怒火和斗志此刻却已然烟消云散，反而是忍不住的倒抽了一口气。

做出最大反应的并非是知识应该更加渊博的护法十二天，而是身为英雄站在此处的少年。

“你说……白化症的……黑人？”

“正是如此，他们在此地被作为消耗品，而且并非单纯的被消费，而是身为人的尊严遭到剥夺，被迫进行繁殖，还毫无意义地被消费掉。和那种状况相比，被怪物杀掉反而更能以人类身分死去吧……好啦，身为原典候补的小童，你解开这个谜题了吗？”

“你少给我造谣生事！”

面对来自废灭者的痛击，十六夜如火山爆发的怒吼甚至让周围的空气因为剧烈震动而产生波痕。

“不，这是事实。”

然而，对此，废灭者只是一边冷笑，一边艰难的硬是扯动锁着自己手腕的锁链，抓住胸前没有被锁链贯穿的衣物。

“这个女孩确实被饲养于这片土地上！那些家伙把白化症患者绑架至此，让他们配对繁殖，还贴心地在胸口烙印上出货用的流水号码！看到这个，你还能故意装傻吗！现代的英杰？！”

废灭者发出愤怒的咆哮，狠狠撕破那片尚且完好的布料，展现出被烙铁印上号码的白色肌肤，同时代替宿主悲伤恸哭。

───白化症的黑人对于现代的医学来说并非什么无法解释的特例，然而从神秘学的角度来看却存在特殊的意义，在原始社会中，这种出生便与众不同的生命通常代表着被诅咒、迫害与用来祭祀的对象。

而持斧罗摩在讥讽的，正是那种到了现代也还依旧存在，使用白化症黑人作为材料的魔术。

那种魔术在流传至现代的过程中，原本的意义慢慢遭到扭曲，在神秘渐渐消散的现在，在掌权者寻欢作乐时被拿来作为余兴游戏的情况也变多了，因此得了白化症的黑人可以卖得高价───比牛便宜，但是比猪昂贵。

这种在演变成高度文明社会后依旧暗地进行的野蛮行径，或许反而正是因为处于拥有高度文明与科技的社会才有办法隐藏自身的存在。

废灭者指称地狱底部依旧持续越凿越深的说法并非比喻。

对于身处上层的那些残忍浪荡分子，她带着源源不绝的怨怼厉声嘶吼。

“这女孩也是从别的地方被带来此地！在这段过程中，她经历过几次背叛几次暴行───胸中是何等绝望，你们这些家伙能理解吗？！”

武与不义的废灭者在此时疯狂震怒，身上的锁链被她扯的叮当作响。

为了一名从未被任何人关注过的少女，她发泄出内心的激烈怒火。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为了此地发生的悲剧而倾倒出胸中悲愤。

“老身能够明白───正因为身为废灭者，老身能够理解这份痛楚、这份绝望、这份愤恨！既然如此，老身有义务宣泄出这股怒火！若是老身不站出来，又有谁会抨击这个悲剧！身为神之化身（Avatāra），如果不为此激愤……世上还有谁会回应那些眼泪───？！”

持斧罗摩脸上滑落泪水，在锁链的束缚下硬生生地往前踏了一步，仿佛在宣告就算是束缚神的锁链也无法阻止她的悲愤。

“如今的时代已经与老身所在的时代不同，并比之更加进步了，小童你是如此主张的吧？那么老身要问你！这女孩，还有她遭遇的地狱，就是这进化的时代的结果吗？！你敢说这个女孩的牺牲，对于人类的生存是必要之事吗？”

“唔……”

而面对在天之锁的缠绕下往前踏步的神之化身，十六夜却无法作出回答。

强行的行动撕裂伤口，从持斧罗摩体内撒出的鲜血更加汹涌。

然而，废灭者仍然紧握战斧，不顾从喉咙涌出的鲜血嘶哑出声。

“已经落伍的旧时代亡灵……这是你的主张吧，小童？那么老身要进一步提问───作为曾活在这世界过去之人，身为曾建构出人类基础的一个人类───老身要对在最前线战斗之人提问。”

对于比自己的时代更加深沉的黑暗。

对于比自己的时代更加沉重的罪业。

从过去出现的神之化身，以像是希望能得到真正答案的态度开口───

“接近‘末世论（Kali Yuga）’之人，你们在到达这时代的过程中，究竟层层累积了什么？”

因为梵天之枪的现身而混沌的空间已经逐渐平息，整片天空在记录了创世之光的模拟创星图照耀下前所未有的清朗，奥菲斯在没自己事的时候懒的操作分身自然没什么动作，而御门释天和颇哩提毗都以有些复杂的神色静静旁观着这场过去与现在的对话。

然而……这场问答却已然到此为止。

“无法回答吗？”

“唔……”

哪怕是面对阿兹，达卡哈，十六夜都从未感受到此刻的憋屈与无力感。

废灭者露出扫兴的笑容。

“算了，老身原谅你，所谓英杰是开拓辟建之人，而非积累构筑之人，两者似是而非……所以，能提出答案的一定是你之外的某人吧。”

“……”

奥菲斯总感觉类似的话在哪里听过。

而看到那寂寞的笑容，十六夜也总算理解这名废灭者的宿业。

她只是为了经历过悲剧的某个人而现身，谴责那些罪行并发泄出怒火之后就会消失的存在，但是若想让这场谴责结束，必须给出答案。

可以为这些牺牲扛起责任的人，可以从这些牺牲中找出意义的某个人。

然而废灭者却在逆回十六夜身上留下‘没有那种资格’的烙印。

“那么接下来……老身倒是要感谢你能给老身留下这些时间了……”

废灭者对着奥菲斯笑了笑，闭上双眼，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

“等等！”

但十六夜却忍不住大声打断。

“那个贩卖人口的大组织还残留在这个世上吗？”

“哦？”

十六夜难得表现出的著急让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他的身上。

“那个组织……那些家伙……应该已经被我和金丝雀摧毁了才对……！”

御门释天挑了挑眉。

“十六夜，你……”

“ 哦，老身已经看出大概了。”

持斧罗摩嘶哑的笑了笑。

“看起来那个小童的体内潜藏着跟这女孩同样的玩意儿，这女孩也是活着时内脏就被动过手脚，出货前好像还接受过品种改良。”

“什……”

御门释天和颇哩提毗都瞪大双眼。

对于星辰粒子体的追踪，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有了成果。

───来自地狱的成果。

第776章 来自未来的提问

“噗啊───！”

持斧罗摩呕出一口鲜血，差点喷到十六夜身上。

“啧……喂，明明好不容易活下来了，你这家伙该不会突然死掉吧？”

“少啰嗦，老身还没堕落到要被你这种小童关切的程度。”

“哈？说到底还不是你乱用别人的身体，说什么要为他们向世界报仇，却把人家的身体搞成这么破破烂烂的。”

持斧罗摩挥开想要搀扶自己的十六夜，这让少年很不满的皱起眉头。

“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现在使用的身体着想吧？不然你的行为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你懂什么，小童……”

持斧罗摩咬了咬牙。

“虽然刚刚那个似乎是对神有特效的锁链，但只要不进行束缚，造成的也只不过是普通的伤口，老身还不至于无法应付。”

“那你现在……”

───完全不像是无法应付的样子。

这句话在出口之前就被十六夜收回心中。

他已经猜到原因了。

“原来如此，这具身体本来就已经濒临崩坏了吗？或者说……如果没有你的话，应该已经崩坏了吗？”

“的确……一旦老身离开，这个女孩肯定连五分钟都撑不了吧。”

顿了顿之后，持斧罗摩无奈的承认现实。

若是她被杀死那也只是顺应原本就应该到来的结果，但若是活下来，她自然义无反顾的决定继续待在这具实际上早已脆弱不堪的身躯中，哪怕最终很可能导致她和少女一同死去的最糟结局。

“也就是说，你帮助宿主的意愿也很强烈嘛。”

十六夜摸了摸下巴得出结论，尽全力保护宿主性命不说，以持斧罗摩刚刚那个性如今却好好的配合他们就很能说明问题。

不如说若非如此，十六夜恐怕也无法容下这种未爆核弹。

“……真是性格恶劣的家伙。”

对于十六夜的直白，持斧罗摩以讽刺代替肯定的答覆。

“反正老身如今身为败者……虽然老身并非会轻易承认失败的人，但既然你们说有能够抑制这‘Astra’失控的魔术师，那老身自然也会乖乖承担作为败者的责任与义务。”

两人一边对话一边前行，倒是有种和乐的感觉，完全没有感觉到不久前的剑拔弩张。

“‘Astra’……”

而跟在后面看着持斧罗摩与十六夜背影的箱庭上层三人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以及这个词汇。

“原来如此，那是指星辰粒子体吗？”

颇哩提毗解开了这个疑惑，对她来说虽然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但却不是很了解以箱庭的角度来看代表的意义。

而御门释天却对颇哩提毗的迟钝有些无语。

“喂喂，Astra这个词可原本就是我们天部进广出去的，在东方印度圈代表武器、在西方欧洲圈代表新星，取两者合一的意思，是由星之恩惠所锻造而成的救世兵刃的称呼，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