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沙条爱歌 第531节

当他为自己的妙计而沾沾自喜的下个瞬间——

遥远的天空不时忽明忽灭，再过一秒，他好似听到撕裂大地般的微弱声响。

“哎……这个感觉是怎么回事。”

罗德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倒抽一口气，明明天气十分凉爽，额头却感觉冒出汗来。

他仰望世界尽头的最高处时，突如其来的晕眩让身体失去平衡，不得不倚靠墙壁。

“等等，那是……为什么，我的力量正在……变强！？”

鼓动的心脏、奔腾的回路，罗德察觉到自己的灵基正在膨大。

风暴之塔的最上面，究竟是要发生些什么。

那是身为野兽之王[MasterTherion]的他，也无法想象的绝望走向。

……

……

……

风暴之塔的最顶端，曾经的王座大厅。

“辛苦了，阿尔托莉雅、还有迦勒底的各位。”

从海拔超过一万米的塔之顶的正上方，竟然降下了声音。

“虽然只是一出恬躁的闹剧，但也让我在使得圣杯盈满的过程之余感到了一丝愉悦喔。

所以就让我称赞一下各位吧，你们做的已经很好了。

很棒，真的很棒……老实说一开始我根本没想到各位能够来到王座之前。”

众人惊讶地抬起头来。

然后她们的眼中出现了身穿漆黑的华美连衣裙，拖曳着长长银发的魔女。

头上戴着苍色尖晶石的王冠，美貌被黑色的面纱完全遮蔽。

煽情的身体艳色绝世，雪白的肌肤上附着神秘的魔术刻印。

“……王姐。”

再度见到摩根之后，玉座上的狮子王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紧张的感情。

为什么……你会现身于此处。

通常来说，阴谋家会在故事的终局登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摩根不一样——

狮子王所知晓的姐姐是从来不会现身于明处，却也最终实现了复仇的妖妃。

摩根这样慎重的人会登上前台……王姐，你究竟在企图着什么！？

……

……

……

◇

摩根的母亲，乌瑟王的王妃伊格赖因流淌着妖精的血脉。

所谓的妖精，是一种星球肚脐——不列颠岛屿特有的精灵。

通常来说，身为盖亚触手、分身的精灵对于人类都是持有排斥态度的。

精灵是星球在地表上准备的防卫机制。

并非魔兽、幻兽之类，而是发生于地球内海用于管理表层的终端。

如果把人类比作病毒的话，那么精灵就是疫苗，以防万一而用来对付人类的东西。

精灵们往往生活在远离人类的地方，偶尔也会出现在史书的记载中，但那终究是极少的个例。

不过不列颠岛上的特色品种，妖精则有着和一般精灵完全不同的个性。

他们喜爱人类，人类可以散发出一种让妖精感到快乐的信息素。

所以经常会有记载美丽的妖精向人类示爱或者是抓走人类的逸闻。

妖精中的一部分与人类联姻、融入人类社会，而她们生下的孩子便被称为魔女。

沙条爱歌与沙条绫香姐妹、久远寺有珠等等，都是妖精的后代。

妖精、魔女，她们和幻想种一样，内部也有着位阶之分。

沙条家的母亲只是一位普通的魔女，而有珠的母亲则被尊称为大魔女，即使在魔女社会中也有着极高地位的强大存在。

至于摩根体内所流淌的血脉，追溯其源头——

是在星之内海中诞生的一位被称为【止境魔女】的大妖精。

5世纪的不列颠，是神代最后的余光。

在这种时代出生的摩根身上出现了返祖现象，或者说神代归还……她是超越了伟大祖先的、被岛屿所爱着的孩子。

不老不死对于摩根来说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稀疏平常。

伫立于静谧的森林中，摩根收回了注视着蓝天的视线。

低下头，俯瞰靠在大树底部的那个曾经是自己妹妹的女性。

美丽的金发和白皙的脸庞都被鲜血染红，亚瑟王紧闭双眼、胸脯激烈起伏着，疼痛与发热折磨着常胜不败之王。

自大陆交战后返回不列颠的王，遭到了骑士莫德雷德的背叛，那是地狱般再次展开的内战。

比之前任何一次的战争更加残酷，自然也有摩根的暗中出力。

在忠于骑士王的部分阵营中散布谣言，用计让梅莉受困于监牢之塔，等等。

最终，在一次次的战斗之后，亚瑟王迎来了无可挽回的败北。

“被身为自己儿子的骑士背叛、在众叛亲离中的死去，还真是与你相称的滑稽下场呢。”

姐姐无感情地看着表情痛苦的妹妹。

将全部的人生、绝代的才华用来复仇的妖姬，在愿望达成的这一刻所感到的并不是什么喜悦、幸福。

并没有复仇成功的激动。

而是像自渎完成性高潮之后的虚无。

伴随着巨大的快乐与激情登上顶峰之后，迎来的却只有空虚、空白而已。

这种事……我绝不认同。

摩根握紧了自己的双拳。

就在这个时候，背靠树干、奄奄一息的少女睁开了双眼。

“……王姐。”

是你赢了。

我果然敌不过你。

你才是应该成为不列颠之王的合适人选——

亚瑟王一句也没有说出这样的话。

她只是看着露出落寞表情的姐姐，开始诉说起自己刚才的梦境。

“哪怕是在梦里，我也一直在战斗。”

魔女静静侍立，聆听着骑士王眼望远方说出的话。

“在遥远的未来、在遥远的国度，在从未见过的城市里，我可以说是愚蠢地迷茫着……但果然还是一直挥舞着圣枪。”

“够了，那不是过是梦而已，总是喜欢做白日梦是你最大的缺点。”

摩根平静地说道，“我愚蠢的妹妹啊。不列颠已经终结，你不需要再战斗了。”

“啊……你能这么说，真的谢谢你。”

缓缓说完之后，阿尔托莉雅大大地吸了口气。

肺部充斥着铁的味道。

“但是，果然不行呢。我还有使命没能完成。

就算不列颠已经结束，不——正因为不列颠如此凄惨地结束了，所以我必须赎罪才行。

我已经不再是王。直到最后也没能拯救故国的我……想要成为一个骑士。”

若是论对不列颠的爱，王姐还远在自己之上。

这种事阿尔托莉雅早在遥久的岁月中察觉到了。

这才是摩根会如此憎恨亚瑟的缘故吧。

并非是才能上的问题。

一个并不热爱岛屿的家伙却成为了岛屿的王，这让她无法忍耐。

亚瑟真正的心愿并非是守护这座岛屿，而是从一切艰难困苦之中，保护人们。

建立一个无辜者得享平稳的正确之地、让孩子们可以幸福成长的永远王国，至于那个国家是不是地理意义上的不列颠……其实并不重要。

即使在生命迎来终结之际，少女也没有忘却她最初的心愿。

“蠢货，真是蠢到家了。”

对一如既往毒舌的姐姐，阿尔托莉雅露出苦笑：“正如你所言，我是个不懂人心的愚钝之人。

如果我有王姐这般聪明伶俐的话，也不会是现在这幅下场了吧。”

阖上双眼，骑士王的呼吸停下了。

一阵风吹过，少女的身影已然从大树之下消失。

留在那里的，只剩下令人心痛的血泊而已。

后世的人们会宣称，亚瑟王被湖之仙女送往了无比遥远的理想乡[Aval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