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蒙德，傲慢太阳，没有被讨厌 第384节

“......深渊的那种剧毒会产生高强度的疼痛，很抱歉艾尔，至少——这几天他既没法清醒也没法睡着。”

紫色瞳孔在这一刻终于瞪大，一直有些低落的声音猛然提高了几分。

“为什么？止痛药没法用吗？”

“深渊的毒似乎是特制的，用了不仅不起效反而会加剧疼痛，精神上的魔法又会干扰另一个法术的实施，所以没办法......”

艾尔梅斯踉跄地后退了几步低下了头。

忽然感觉大脑有些空荡荡的。

啊，自己最在乎的人因为自己的原因重伤濒死，半昏迷着痛到连续几个晚上连睡都睡不着，而自己却连和他见面说一句对不起和希望你早点好起来这样简单的话都做不到。

也没有说那种话的资格。

反应过来的时候，指甲已经深深陷入了肉里，血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但在白天太阳的加护下，伤口又很快痊愈了。

几乎一点疼痛都没有。

艾莉斯沉默了几秒后安慰道。

“别想太多，法尔迦的意志力你也是知道的，等好起来恢复到全盛期后，应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多灾多难。”

没有得到回答。

艾尔梅斯看着手掌呆了好久，轻轻将手中的花束放在一旁，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了。

“艾莉斯女士，还是用喷雾把记忆——”

“他在最后说过，只有这个，绝对不行。”

“.........我明白了。”

—————三天后——————

在骑士团的走廊上，一道身影忽然被用力地按在了旁边的墙上，一双愤怒的眼睛几乎歇斯底里地看着他。

那是大团长以前手下的一名骑士，是因为崇拜北风才加入骑士团的，后来虽然因为受伤退出，但在酒馆还是经常能见到他们一起喝酒。

冰冷又愤怒的声音仿佛燃烧着火焰的寒冰。

布满血丝和黑眼圈的疲惫瞳孔凝视着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能咬出血来。

“已经三天了，我们几个亲信已经在医院连续守了三天了，这三天，几乎每一个骑士团的成员大部分都来过了，平民不计其数，就连讨厌骑士团的那位晨曦酒庄的老爷和劳伦斯的家主都来看过了，只有你，只有你三天却哪怕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一眼。”

紫色的瞳孔看不出情感，却依旧有种说不出来的傲慢，让男人胸口中的火焰更加高涨。

“你个没良心的xx蒙德粗口，当初是谁把你捡回骑士团的，谁教你剑术给你身份的？他给了你这么多啊！但在他每天几乎痛到快死的时候，你他娘的一次都没得看过，为什么！给我说为什么？！看着我，给我说啊！！！”

“每次喝酒的时候那家伙总是提起你，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最后念叨的也是你，而你就一直在外面逛，逛来逛去逛个屁啊，你TM的一点良心都没有嘛！”

旁边的骑士来来往往，没有人劝阻他的行为，也没有人去通知其他队长或代理团长，眼神里都带着同样的冰冷。

他们此时都带着同样的不满，如果对方说不出什么像样的借口，这群人估计会直接冲过来把他打一顿吧。

但是———

没有说什么，手掌只是轻轻一挥。

毫无反抗之力，依然还在大声咆哮的男人直接被击中脖颈打晕了过去，同样三天没合上的眼睛终于在强制力下闭拢，然后身体则被一把朝着旁边的一名骑士推去。

他插着兜转身就走，表情依然没有什么波动。

“关你屁事。”

只留下一句空洞的话语，他走出了大门。

众人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却丝毫没有一点敬畏，充满了不快的疏离感。

太阳骑士，在这时候，已经变成了被同伴讨厌的人。

而走出大门，天空中已经稀稀沥沥地有小雨落下，湿润的水珠点点打湿头发，疲惫的感觉从腿部爬上脊椎，在街头的一个木凳上，他在雨中坐了下来。

就这么一直坐着。

雨开始变大了，街头行走的人开始打起了伞，但少年的身影依旧坐在雨中一动不动，被打湿的头发粘在一点一点被夺走温度的皮肤上。

但他还坐在那里，没有躲避淋雨。

反正，太阳也不会因为淋雨而着凉不是嘛。

他是最强的啊......

但在这个时候，他才体会到了所有弱者的无力感。

所有的感情堵积在胸口却无法用咆哮的宣泄，也无法用力量来摧毁，更没法用奔跑来逃避，最后只能淋着这莫名看气氛的大雨。

普通人在这个时候，应该会流泪吧。

但即使有大雨作为掩盖，眼泪依然没有从眼眶中落下。

他忽然笑了，在雨中的背景下笑得格外扭曲。

什么时候开始，比起阳光灿烂的大晴天，自己竟然更习惯淋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渐渐小了，最后又完全停下，翘起的嘴角再次松了回去。

这个时候，雨忽然停了下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抬起头，看着头顶撑起的紫色阳伞。

在那里。

优菈安静地看着浑身湿漉漉的他，将一根毛巾递了过来轻声说道。

“......擦一下吧，不然会感冒的。”

艾尔梅斯没有接过，所以优菈直接帮他擦了擦头发，然后坐在了他的身边。

冰蓝色的眼睫毛上带着水珠，金色瞳孔蕴藏着难以言说的心情。

沉默了一会儿，她再次开口说道。

“到我家来吧，我有想和你说的话。”

“最重要的话。”

第376章：每一次对抗遗忘，都获得了名为生命的「自我」

“呼...用不着。”

艾尔梅斯没有站起来，他打了个响指。

让整个世界的雨都停了下来。

这里是更加深层的内心世界，而他也是更加接近本源的「我」。

“你，要说些什么呢？”

紫色的瞳孔中一片漠然的冰冷。

他继续说道。

“记忆，是构成「现在」的重要部分。”

“说到底，你虽然还是优菈，但已经不是那个她了，残留的不过是伤痕。”

优菈收起了伞放在一旁，忽然吸了口气开口说道。

“风魔龙那一晚的暗夜英雄，是你吗？”

“嗯，这也没有什么疑问的必要吧。”

“之前在我掉下河里后救我的，也是你吗？”

“我不打算再说些什么，虽然当初事件里你自身的想法已经彻底消失，但你也已经通过本我的游戏了解到了不少的东西，对于我对你的关心应该有基本认知。”

他继续阐述着冰冷的现实。

“就算真的在这场想法的选择题中获得正确，出去以后我想必还是得再消除你们的记忆吧，我啊，多少有些厌倦做这种事了，如果时间重置后一切也都会归零，那样的结果或许倒也不错。”

“你真的这么认为？你要因为这些事情，否定自己的整个人生吗？”

优菈说出了直指内心的质疑。

“我再换个说法好了，你不觉得这种结局对傲慢太阳来说一点都不合适吗？想想看吧，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曾经在我们面前展现出的笑容和胡闹，都只不过是为了掩盖悲惨过去的面具？你想度过的，是那种沉重的人生吗？”

不是的吧。

即使在苦涩如同苦瓜拌柠檬的生活里，也能够背负着沉重的东西和身边的人继续笑着走下去，这才是你选择的道路吧。

优菈清楚的知道。

面对这个最傲慢也是最固执的家伙，话语上的说服是行不通的，如果真的想要改变他的意志，就必须要用最强硬的事实将其驳倒。

“我们，来跳支舞吧。”

她站了起来，对着艾尔梅斯伸出了手。

“哈？”

紫色瞳孔里出现了诧异的光芒。

“继续那支没有跳完的舞，作为对过去的彻底告别。”

听完，艾尔梅斯没有动。

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用冷漠的语气开口说道。

“你在说些什么啊，关于过去还有那支舞的记忆已经不存在于你的大脑里了，哪怕经验老道，你也不可能知道从来没有了解过的节拍。”

“你的记忆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优菈的手依旧没有收回去。

人的记忆到底寄宿在什么地方？

是大脑的神经元里？还是在眼球上？细胞里？有或者如同雾霭一般，是没有固体形状且不可视的精神物质，而记忆存在于其中？心也好，精神也好，灵魂也好，都像是装有软件的U盘一样可以随意的插入拔出，重复抹消吗？

她不知道这个答案。

或者说直到现在，对于自己被消除的记忆她还是一点都回想起来，没有童话小说般的奇迹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