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史上最称职的面壁者 第310节

　　“好吧好吧。”罗辑把储存器放在宇航服的便携式口袋里：“现在你可以说一说你的遭遇了吧？”

　　“让我想一想，”程平喝了口饮料：“我该从哪里说起呢？

　　“嗯，从我的那些梦开始说起吧。”

　　他正色道：“罗辑老师，您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就是有时候在现实中遇到的事情，好像在梦里面遇到过？”

　　罗辑一愣：“这个我倒是没什么印象，但是在我的幻想中的一个人物，到曾经出现在我的现实生活中。”

　　程平笑道：“这我知道，您写的那本书里的女主角么！

　　“我说的这种感觉却不一样，就好像你在工作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难题，这个难题本来是第一次遇到，但是当你在遇到它的时候，却觉得它很熟悉。

　　“又好像当你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却莫名觉得很熟悉。”

　　罗辑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程平清了清嗓子，有些紧张地搓着手：“说起来那一天竟然已经过去一个世纪了，那天早上我从澳大利亚的沙漠里醒来。

　　“让我失望的是，人类向保留地的移民还在继续，三体舰队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接下来，我的每一个动作，都好像重复了几十遍，几百遍。

　　“但接下来几天的经历就有所不同了，也因此引发了许多不同的结果。”

　　罗辑皱着眉头：“这是你做的梦？”

　　“起初我以为只是一些梦，但随着这几年来这些梦越来越清晰，我发现那竟然是我的记忆。”程平两眼发直：

　　“有好几次我在澳大利亚死在了暴动中，三体星人最终完成了对太阳系的殖民，更多的时候星舰地球进行了宇宙广播后，我获救了。

　　“然后死在了各种事故中，各种疾病中，甚至还有几次死在了二向箔的黑暗森林打击中。

　　“这一次非常特别，因为之前都没有出现姜宇的身影，而这次因为有姜宇在跟三体星人死战了一番，对结果的改变实在太大。

　　“我也因此抓住机会，趁机成为了新的轮值主席。

　　“后来感谢您的保护，我得以投效太阳系国，连续就任了地球行省五届最高行政长官，就算是退休后，依旧在发挥余热。”

　　罗辑有些担心道：“你是不是在太空里待了太久，所以……”

　　程平开始笑，开始是浅笑，逐渐开始大笑，最后笑得前合后仰。

　　等他笑够了，才抹了抹眼泪道：“抱歉，跟你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接着他又收起笑容问：“罗老师，您觉得宇宙规律在运行过程中，会产生漏洞么？

　　“比如明明我们不该相遇的，但是我们却在机缘巧合下相遇了。”

　　“漏洞？”罗辑感觉程平的精神好像有点问题，但还是认真地分析道：“就目前来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漏洞。

　　“如果真有的话，宇宙这么大，我们也只有很小的概率能遇到。”

　　接着他摇了摇头：“我不是宇宙，我也从未见过宇宙的真面目，这种事不敢下定论。”

　　“对，不敢下定论。”程平看了看宇航服上的计时器：“抱歉罗老师，我得回自己的飞船上了。”

　　罗辑却没打算让他走：“陪我吃个饭，我们再促膝长谈，反正都是回地球，干脆我们一起回去吧。”

　　他怕程平现在的精神状态，会在太空里发生些意外，所以打算看住他。

　　“罗老师，感谢您的关心。”程平道：“可是我不能回地球。”

　　罗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现在不能告诉您。”程平指了指罗辑放储存器的口袋：“等您看了里面的东西后就全明白了。”

　　他一边走向飞船的门口，一边有些不舍地道：“真的很想再跟您多聊一会儿，可是继续聊下去，我们都可能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危险。

　　“所以，我必须回去。”

　　罗辑见留不住他，便拍了拍有储藏器的口袋：“放心吧，我会完成你的嘱托的。

　　“只要任务不是太急，就回地球休息休息，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程平郑重地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飞船。

　　罗辑从舷窗里看到，两艘飞船很快完成了分离，程平的飞船驶向了茫茫的黑暗星海当中。

　　看着妖艳的尾焰越来越小，罗辑突然有种错觉，好像自己正离这个老朋友越来越远，不是指距离，而是指感觉上越来越远。

　　突然间，尾焰消失了。

　　罗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仔细看了看，真的消失了。

　　又想起刚才谈话，罗辑越发得不放心，他赶紧联系了庄悦。

　　罗辑问：“程平最近正在进行什么特殊的任务？”

　　庄悦刚要休息，她被问得有点发懵：“你已经听说了？他确实正在进行一项研究任务，我刚刚去他那里坐了坐。”

　　“啊？”在罗辑的记忆里，他已经好多年没这么惊讶了：“什，什么？你刚见到程平了？”

　　庄悦笑了笑：“对啊，他的研究小组就在这座城市里，我几乎每天都去看一看他们的进展。”

　　罗辑呆了半晌才道：“刚才程平来我的飞船上做客了。”

　　庄悦一下子就没有了困意：“爸，您，您刚才是不是做梦了？”

　　现在刚过零点，按照罗辑平时的作息习惯，早已经睡了一觉了。

　　庄悦的话到让罗辑想起了程平刚才跟自己说的那些梦，那好像也是些关键线索。

　　接着他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得老年痴呆了吧？”

第478章 是一个人么？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庄悦结束了跟父亲的第一次通话，就踏上了从办公室回宿舍的归程。

　　离开司令部的钢铁大楼，外面的天空呈现出了迷人的月色，偶尔还会有乌云飘过，给夜空增彩。

　　但这些景象都是立体成像器呈现在城市上空的景象，而庄悦如今正在离地面五百公里的地下。

　　她乘坐的飞艇有智能电脑在驾驶，这让她可以放心地欣赏一下城市的夜景。

　　这座地下城市虽然是在以前的地下城的基础上扩建的，但是却拆除了高高的树形建筑，重新建造的建筑和环境，更像是公元纪元时候的风格。

　　那些像巨树一样的城市如今也还有，不过都被列为了博物馆城市，基本上已经没人在那些城市里居住了。

　　现在地球的人口一直保持在八亿左右，有的是地方建造一些宽敞的居室。

　　建筑物匀称的分布在大街小巷，外形大同小异，但是所用的彩色漆不同，让不同的房屋有不同的风格。

　　地面的街巷都不是很宽，毕竟现在出行都乘坐飞艇，已经没必要为车辆预留地方了。

　　不过每座建筑的屋顶，都有几个停机坪，供飞艇起降用。

　　当然最漂亮的还是城市里的绿化，它们点缀在建筑中间，在灯光的照射下，在夜幕的衬托下，充斥着宁静与和谐。

　　庄悦每次看到这些景象，白天在工作中积累的焦躁也全都消失了。

　　程平现在指挥的研究小组，正在研究一个受地球行省高层高度关注的现象。

　　研究小组的所在地离庄悦的宿舍不远，最近一段时间庄悦回宿舍之前，都会到程平那里转一圈。

　　如庄悦预料的那样，程平也还没有休息。

　　他虽然两鬓发白，但精神饱满，一点儿也看不出老态。

　　程平请庄悦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喝茶还是咖啡？”

　　庄悦：“来杯水就行，这时候再喝提神的东西，会影响睡眠的。”

　　程平一边接水一边问：“罗老师应该是今天脱离光速吧？”

　　“是的。”庄悦接过水，道了谢：“我刚刚跟他通过话。”

　　程平拿出跟烟点上：“最近忙得晕头转向，都忘记问候一下罗老师了。”

　　“还是要以你的研究为主，毕竟它一直跟着我们。”庄悦又问：“有什么新发现么？”

　　程平使劲抽了口烟：“别说，今天还真有新的发现。”

　　接着他对房间里的智能电脑道：“把今天刚刚拍到的照片调出来。”

　　办公室里的光线突然一暗，有一副色彩斑斓照片投射到了办公室的一面墙上。

　　这就是程平最近研究的东西，三个月前，太空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闪光点，只要在地球表面就能隐约看到。

　　用高倍数的光学望远镜观察后，就看到了这个色彩斑斓的景象。

　　它的色彩不断得在运动，很像是海洋里那种不断发出彩色光芒，恐吓对手的鱼。

　　本来以为这是观察到了遥远宇宙中的特殊现象，没想到在计算距离的时候发现，这个色彩斑斓的东西，距离地球只有六千个天文单位左右！

　　放在太空尺度上，这已经很近很近了。

　　但是地球的所有雷达上，在那个方位都没有发现任何反应，就算是最可靠的引力雷达，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好在这个色彩斑斓的景象只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地球行省一边向新大陆星系上报，一边赶紧组织专家讨论这是什么现象？

　　但是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就在大家庆幸这个奇怪的景象不明不白的来，又不明不白得消失，并没有对地球造成什么影响的时候。

　　它又出现了！

　　而且同样是六千个天文单位左右，同样是两个小时后就消失了。

　　整个人类立即重视起来，在地球和青女星分别成立了研究小组。

　　起初有人猜测，这会不会是一个第一季生物，毕竟根据人类得到的情报，第一季生物并不会只有星球的外形。

　　但是不管地球向对方发出什么波段的信号，都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回复。

　　派出去的探测器在接近对方后，也都消失地无影无踪，并且没有传回来任何有用的信息。

　　如今的地球和月球的局面已经非常紧张，各工厂都已经开始拼命生产星际加速器，随时准备暂时放弃地球和月球。

　　就在这个时候，程平的研究组又有了新的发现，他指着色彩斑斓的图片：“看那个地方。”

　　庄悦注意到在那个色彩斑斓的图片当中，竟然有一个小黑点：“那是什么？”

　　程平让智能电脑放大，庄悦看了半晌才道：“像是一艘护卫舰！”

　　程平把烟屁股按在烟灰缸里：“没错，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