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史上最称职的面壁者 第299节

　　“那太阳系联邦呢？他们该怎么办？”

　　姜宇摊了摊手：“这就是你当年的选择带来的后果，没有光速飞船，他们谁都跑不了。

　　“你高兴了吧！我估计太阳系联邦的人也肯定很高兴，因为直到最后一刻，他们都没有破坏被他们视为珍宝的反逃亡主义的相关法案。

　　“一起死了多好，就不用顾虑谁先走，谁后走的问题了。

　　“哎，愚蠢到这个程度，也真是让人无语！”

　　程心呆若木鸡，半晌后她才回过神来，哀求姜宇：“算我求你，尽量多带些人离开行不行？

　　“我，我可以不走，请用这艘飞船尽量多带走些人！

　　“请你……”

　　姜宇硬着心肠道：“晚了，早干嘛去了？

　　“这艘飞船最多也就容得下两三个人，你说要让谁走呢？

　　“我可以告诉你，只要公布可以乘坐光速飞船逃跑的消息，这艘飞船一定会被太阳系联邦的各方势力抢夺，最后谁也跑不了。

　　“他们这种鸵鸟式的消极思维，注定谁也跑不了，谁也帮不了他们。”

　　姜宇顿了顿，继续宣读对程心的惩罚：“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你当年的选择，对整个人类的伤害远不止于此。

　　“经过科学院的研究发现，在曲率驱动的航迹上，光粒子的基本参数被修改了。

　　“当然，到目前为止，太阳系联邦还以为是航迹的位置，空间结构发生了变化。

　　“但实际情况是，光粒子的根本变化，引发的空间变化。

　　“总之，如果把第二艘曲率飞船放在第一艘飞船的航迹范围里，它将寸步难行。

　　“在航迹里，光速可以降到太阳系联邦梦寐以求的每秒16.7千米。

　　“黑域，是光速飞船产生的！

　　“如果太阳系联邦的光速飞船也能早早地研发出来，那么他们势必会分成两个部分，想飞向星空和想在黑域里过安逸生活的。

　　“前者乘光速飞船离开，为后者留下黑域，各得其所。

　　“人类的生存之路，从来就只有光速飞船是真正的活路。

　　“云天明指出了这条活路，但你把这条路堵死了。”

　　程心静静地听完了姜宇这番话，她很奇怪自己竟然没有哭，也没有悲痛欲绝，只是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什么力量抽光了一样。

　　她任由自己漂浮在失重地状态下，惨笑道：“我终于还是做了比死更可怕的事。

　　“我两次处于仅次于上帝的位置上，却两次以爱的名义把世界推向了深渊，而这一次已经没人能帮我挽回了对么？”

　　姜宇却答非所问：“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你的劝告么？”

　　程心叹了口气，她怎么不记得？

　　现在她是真的后悔没有听姜宇的劝告，自己明明就是个普普统统的科研人员，怎么就自大的认为自己有能力保护这个世界？

　　哦，大概是从自己的阶梯计划被维德采用了之后吧？

　　程心回想到，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就好像丧失了对自己能力的认知。

　　姜宇却道：“当年维德说得没错，你做出的选择是太阳系联邦的人们都期待地选择，在一定程度上，选择本身不是你的错。

　　“你的错误是，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做选择，根本没有为人类做选择的能力，却非要攥着选择的权力不撒手，这就罪无可恕了。”

　　程心面如死灰。

　　姜宇残忍地微笑道：“好了，接下来迎接对你的酷刑吧！比起人类的损失，你的感受实在是微不足道！

　　“但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当年你既然那么选，就要接受现在的从惩罚！”

　　姜宇似乎要离开，不过他好像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银河三号会看着你，不要想着自杀。

　　“等你离开了太阳系，完成了我跟云天明的约定，随便你怎么样，但是不能死在太阳系里。

　　“哦，还有，维德牺牲了，他死在了捍卫人类的尊严当中，死得很伟大！”

　　姜宇的身影消失，原来刚才说话一直是立体影像。

　　程心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满腔的自责让她痛心不已！

第460章 对后辈的照顾

　　瓦西里和白Ice被邀请到载有二向箔的科研飞船上，当双方的气闭门打开后，两个人惊呆了。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竟然是几个很有工业美感的机器人。

　　它们个子很高，外壳非常精美，有几处裸露在外的零件，就好像是饰品一样，让他们身上的机械美更浓郁了。

　　为首的机器人道：“欢迎二位的到来。”

　　它的嗓音很有磁性，正是多次跟瓦西里等人通过话的“人”。

　　白Ice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对方说他们不一样，何止是不一样？简直是两种概念！

　　瓦西里愣了几秒钟才问：“太阳系国的智能机器人，已经先进到可以跟我这样的高级军官叫嚣的地步了么？”

　　为首的机器人微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肯特。”

　　白Ice已经基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肯特·爱德华？”

　　这位肯特·爱德华是大名鼎鼎的杨冬的学生，现任的太阳系国科学院副院长，在弦论方面有卓越的贡献。

　　“是的。”肯特微笑道：“相信你们已经猜到了，因为这次任务非常危险，所以才用到了机器人替身。

　　“我本人现在正在科学城，就算是封闭实验失败了，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做出下一步反应，我更不会因为黑暗森林受到任何伤害。”

　　瓦西里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机器人的表情和动作实在太自然了，自然到让瓦西里很不适。

　　这种不适可能是来自于藏在基因里的危机感，毕竟这些铁疙瘩比人类的效率更高，在很多方面也比人类更完美。

　　肯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白Ice一边往前走一边问：“科学城离此地这么远，就没有信号延迟么？”

　　“没有。”肯特随口道：“我们早已经将宇宙实时通讯技术普及，只是在弦论方面的突破不大，不然我们也能制造出智子！”

　　他歪头看了白Ice一眼：“白教授这些年在弦论上的研究，给了我们许多启发，你虽然没有去过太阳系国，但是在太阳系国的科学院却享有盛名。”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一间小型的观察室，观察室里已经有个人背着手站在那里，他正紧盯着观察室的屏幕，瓦西里和白Ice看不到他的样貌。

　　屏幕里，二向箔像之前那样飘在以各种仪器为背景的实验室里，有种难以言表的神秘感。

　　肯特轻声道：“面壁者，他们来了。”

　　瓦西里和白Ice惊讶地张大了嘴，那个人转过身来，真的是面壁者姜宇！

　　姜宇微笑着对白Ice道：“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丁仪老师的弟子。”

　　白Ice很快恢复了正常：“面壁者，您好，老师在世的时候，就经常提到您。”

　　姜宇笑了笑：“他在背后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吧。”

　　“没有没有，他一直很崇拜您。”

　　姜宇摇了摇头表示不信，他换了个话题：“当年我没有阻止丁仪去接触‘水滴’，后来回想起来时常会感到后悔。

　　“你不能步丁仪老师的后尘，了解一下情况后，立即回自己的飞船马上返航。

　　“我会跟海王星那边打声招呼，让他们等等你们。”

　　还没等白Ice来得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宇变微笑道：“我们在新大陆星系再见。”

　　说完，姜宇的身影消失，这自然也是一个立体影像。

　　跟丁仪不同，白Ice算是姜宇的晚辈，所以姜宇直接用命令的口气，也没打算给白Ice申辩的机会。

　　姜宇离开后，肯特微笑道：“这是面壁者对你们的爱护，按照他说得去做吧。”

　　瓦西里道：“太阳系国似乎在酝酿着大行动，能告诉我们具体的行动么？”

　　“抱歉，”肯特道：“我暂时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授权，不过你们很快就会知道具体的行动内容了。”

　　他顿了顿指着屏幕里的二向箔：“让我们言归正传，你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尽快把黑暗森林打击的确切消息，告知你们的联邦政府。

　　“接下来我们的谈话会涉及到许多关键的情报，我个人以及太阳系国不会要求你们有任何形式的回报，这是对太阳系联邦的人道主义援助，因为至今你们还被蒙在鼓里。”

　　瓦西里和白Ice都有些发愣，不是说合作么？怎么又变成援助了？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对肯特的用词提出反对意见，因为他们的确对现在的情况毫无头绪。

　　肯特微笑道：“你们知道我们为什么称它为二向箔么？”

　　瓦西里立即摇头，白Ice却一脸凝重。

　　“白教授已经有所猜测了吧？”肯特语气肯定地问。

　　瓦西里看向白Ice，合着就只有他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白Ice清了清嗓子反问：“宇宙真的有这么黑暗？”

　　“可能比我们的想象中还要黑暗，”肯特严肃道：“我们得到过确切的情报，被我们认为是宇宙常数的光粒子，曾经被神级文明篡改过。

　　“篡改后的光粒子，会让生物更容易感受到它的存在，从而大同小异地进化出了视觉系统。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效率非常低下的感官系统，有了这样的系统，我们永远也观察不到宇宙的真正样貌。

　　“就算把自己刺瞎也没用，因为地球生物早在单细胞的时候可以感光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遭到了神级文明的黑暗森林打击！”

　　瓦西里张大了嘴，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东西。

　　白Ice却冷冷地道：“神射手假说！”

　　肯特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而是道：“现在你们相信二向箔的存在了么？”

　　白Ice：“信！”

　　瓦西里却还没有搞明白：“那玩意到底是什么？”

　　白Ice解释道：“可以让我们的宇宙变成二维的东西。”

　　瓦西里再次被惊得张大了嘴：“这……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年来，太阳系联邦早已经把降维打击的相关情报抛到了脑后，就算是瓦西里这样的准高层，也不知道这些尘封已久的情报。

　　肯特笑道：“我们也很好奇二维碎片的制作原理，在二向箔进入柯伊伯带之前，我们已经对它做过一次考察，也做过许多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