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环：在交界地卖粪金龟 第516节

　　村民平日与马格里等人关系也不错，犹豫片刻，从怀里取出一个圆盘。

　　“这是……”马格里认出来了，这是无名之前送给他们的投影圆盘。

　　马格里也听说过，无名为了革新通讯方式，用很低廉的价格，分发了许多这样的圆盘。

　　能即时通讯，也确实方便，很快就在人群中普及开来。

　　圆盘的影像出现了，马格里看到，瞳孔骤然收缩。

　　看了一会儿，马格里回来，身体有些僵硬。

　　“问出原因了？”诺克观察着马格里的反应，“是因为什么？”

　　马格里有些迟疑：

　　“这个……那个……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知道啦……”

　　“到底是什么？”诺克脸一板。

　　马格里小声说：

　　“是你生育时的影像，不知道怎么回事，流出了，还被传输到这些人的投影魔法阵中。”

　　诺克眼睛瞪圆：“你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马格里缩缩脖子，“你别生气。”

　　诺克腾腾腾腾走到那村民旁边，眼睛直勾勾盯着圆盘中的影像。

　　影像中的自己被开膛破肚，婴孩被鲜血淋漓地取出，新生婴儿那褶皱的丑陋相貌被展现地淋漓尽致。而无论是母亲，还是婴儿，还是接生的夜人，都是一副迥异于黄金之民的相貌，那带着金属光泽的夜色皮肤，和尖锐的耳朵，伴随着母亲的惨叫与呻吟，婴儿尖锐的啼哭，刺激着观众的神经。

　　诺克嘴唇有些惨白：

　　“为什么会被发出来？”

　　马格里说：“难道是无名？不，他应该不会这么做。不，他……”

　　马格里想到无名平常的做派，又有些不确定了。毕竟无名也确实经常嚷嚷着要想办法用孩子赚钱，还想让他们作为形象大使，宣传结缘。只是诺克和马格里都没兴趣，无名始终没有推进。

　　在村民的圆盘中投影出来的影像，显然早就被其他人看过了。周围的村民听到那颇具穿透力的声音，都很熟悉，知道在播放什么，纷纷聚集到附近，窃窃私语。

　　诺克脸色更差，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但被众人围着议论，让她有些不舒服。

　　马格里察觉到诺克的情绪，给诺克披上自己的大衣，想遮挡住她。

　　诺克拒绝了大衣，恢复平静，只是看着那影像蹙眉。

　　“我们虽然已经忘了生孩子是什么样子。但或许就是会这样呢。”一个村民突然开口。

　　有其他村民附和：“没错，不就是丑了点黑了点，现在不就已经漂亮多了，这可是交界地好不容易出现的新生儿。”

　　“诺克也不容易呢，居然这么痛苦。”有女人捂着脸，带着后怕，“同为女人，她可真厉害。”

　　诺克和马格里看着给自己开脱辩解的村民，一时有些愣住，两人对视一眼，露出微笑。

　　他们在这里生活许久了，和这些曾经的罗德尔人多有往来，相处地还算不错。他们虽然是褪色者，但因为当朝艾尔登王也是个褪色者，黄金之民也就没什么立场去鄙视褪色者，渐渐地不再抵触。而诺克也是个贵族，马格里则个性爽朗，还获得过葛孚雷的赏识，夫妻俩在这里算是和邻里间相当融洽。

　　这融洽便反应在现在黄金之民那充满善意的话语中。

　　“但那个孩子没有受到黄金树的祝福。”一个声音冷不丁出现。

　　在人们争论的功夫，之前那个村民也来到了人们周围，说出马格里不经意间透露的消息。

　　周围突然安静了，周围人不再说话，明明四周有十几个人，街道上却死一般地安静。

　　诺克再次面对了周围人的注视，只是这次那目光怪异恐怖了百倍。

第358章 黑户

　　村民们紧盯着马格里和诺克，一言不发。

　　半晌，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那人盯着诺克婴儿，脸色可怕：

　　“这孩子没有获得祝福？”

　　“我们是褪色者。”马格里挡在诺克身前，“这一点，各位应该早知道了吧？”

　　马格里这话算是承认了，村民们的脸色又是一变，愈发晦暗。甚至带着一些惊恐。

　　“不一样，那不一样……”村民们喃喃。

　　其他人窃窃私语：“不受赐福的诞生，这是不受赐福的诞生……”

　　那低声私语交织在一起，化为一阵压抑的噪音，灌进诺克马格里耳中。虽然听不清，却能感受到其中的恐惧、厌恶，以及一种仿佛本能般的敌视。

　　面对村民那诡异恐怖的眼神，马格里和诺克终于撑不住了，他们找个理由，匆匆离开。

　　但苦难只会在逃避时紧随其后，咬住人的喉咙。

　　第二天，马格里就发现，村里的人开始有意地远离他们。想在村子里采购什么东西，也只会吃闭门羹。

　　到了第三天，马格里出门，发现羊圈破了个缺口，好几只绵羊逃走。

　　当天晚上，马格里和诺克在睡梦中被一阵破裂声惊醒。

　　马格里起床一看，发现窗户已经破碎，几块碎石落在屋内。

　　“这样不行。”诺克说，“看来他们并不会淡忘这事，反而越来越上心了。越来越多人知道这事，一定会有更过激的人出现。”

　　马格里有些颓丧，面对那些村民的行为，他生气反而少一些，更多的是不解。

　　“为什么？”马格里说，“我们明明也是褪色者，也没有赐福，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在意婴儿有没有受到黄金树的赐福？”

　　“我不知道。”诺克说，“我不是黄金王朝的人。但我知道，如果我们不解决这事，迟早会演变成大规模冲突。到时候，你应该能预见到，会发生什么。”

　　马格里当然知道会发生什么。大规模的流血事件，而且普通的村民在褪色者战士面前相当脆弱，真的爆发冲突，流血的只会是这些尊贵的罗德尔人。

　　但为了保护婴儿，也为了不让自己卷入不可收拾的漩涡中，他们必须尽快遏制这种浪潮。

　　马格里说：“或许……我可以去找葛孚雷王，只要我成为熔炉骑士的，成了正统的黄金王朝的骑士，他们应该就会认同我们了。我们的孩子应该也会受到赐福。”

　　“是个办法，不过你现在去找葛孚雷，他还会答应吗你？毕竟你拒绝过他。”诺克说。

　　“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事。”马格里锁着眉头，“我担心我走了，村民会对你不利。”

　　“他们打不过我。”诺克说。

　　“但你能护住孩子吗？”

　　诺克不说话了。

　　马格里说：“我们现在谁都离不开谁，要不……搬家吧。”

　　诺克说：“看到他们手里的圆盘没有，有了那个东西，交界地人的通讯效率会增加很多。一个不受赐福的婴儿在交界地，这事很快大半交界地人都会知道，而我们是唯一带着婴儿的人。”

　　“那就要找另一位大人物了。”马格里说着，也取出圆盘，“虽然不好意思，只能麻烦他了。”

　　诺克看着那圆盘：

　　“确实得找他，别急着麻烦，我得问问那影像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名静静坐在圆盘前，听马格里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就是这样，我不能离开诺克，所以只能又来求助你了。”马格里说。

　　“村民收到了……”无名低喃，两手撑下巴，陷入深深的沉思。

　　片刻后，无名终于抬头，问出心中所想：

　　“你们给孩子起名字了没有？”

　　“你刚就在想这个？”诺克呆。

　　无名说：“我想说村民收到了你孩子诞生的影像，然后突然想到这孩子还没有一个称呼……”

　　“没有，还没来得及想。”诺克闷声说，“现在也没心情想。”

　　“那你们以前怎么称呼的？”无名问。

　　诺克和马格里想了想，你一言我一语的——

　　“宝贝？”

　　“宝宝？”

　　“亲爱的？”

　　“这不重要！”诺克突然暴起，“现在是要解决孩子的问题！还有这影像是怎么来的！”

　　“不是我放出的。”无名举手投降，以示清白，“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马格里说：“会不会是……调香师？”

　　“不会。”诺克回答。

　　“你怎么确定的？”无名问。

　　诺克说：“村民收到的影像里，给我接生的，是夜人。”

　　诺克撩起发梢，露出尖耳朵：

　　“你给调香师看的，都是处理过的影像，夜人都变成黄金之民。可那些村民却收到了原始影像。”

　　诺克凝视无名：

　　“对不起，我也不想怀疑你，但除了你之外，还有人接触过原始的影像吗？”

　　“不可能，除了我给夜人支会的时候给他们看了下，没有别的活人看过。”无名说。

　　诺克眼神怪异：

　　“你还给诺克斯人看过？”

　　无名说：“回来以后再给他们看的，提前支会，我怕回不来。”

　　“确定没有活人看过？”诺克说，“是谁给你处理影像的？”

　　“瑟睿……”无名指尖摩挲着剑尖，“难道这倒霉孩子……”

　　无名起身：“我去调查一下，你们现在就来我的商队吧，这里安全，我会派人去接应你们。”

　　无名说完，切断通讯，直接去找了瑟睿。

　　在商队瑟濂的灵柩车顶，蜷缩着一小块蓝绿色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