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普渡 第354节
“你将我召至此处,又所为何来?”
辛公平冷冷道。
他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莫名其妙从厢房出现在这里,必定是眼前这位自称“阴间迎驾使”的王臻所为。
“我早已说过,于榆林店时,辛兄与在下与有情分在先,在下不敢或忘,只想报答一二……”
辛公平一句“不必”差点脱口而出,听到王臻下面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迎接人间皇帝圣驾升仙,是人间一等一的大事,其间自有大功德,”
王臻笑问:“辛兄可想参观一番这人间大事?说不得,能分润几分功德,自此于人间平步青云,恩泽子孙。”
辛公平眼中神光闪动,沉默许久,狠狠咬牙道:“好!我与你去!何时迎驾?”
王臻满意点头:“七日之后,直入长安,迎接圣驾!”
“王兄,我还有一事。”辛公平道。
王臻抬手示意:“辛兄但说无妨。”
“我那好友成士廉成兄,还有三藏大师,都与王兄相谈甚欢,为何独独只唤我一人同去?我三人同路扶持,自当共进退,何不将他二人也请来,一起去迎驾?”
王臻笑着摇头:“人、神有别,寻常之人,受不得阴气侵袭,非元阳充沛、气运深厚之人,不能得此福缘。”
“那位成兄气运虽有,元阳却弱了些。”
“至于那位大师……元阳虽足,气运却微薄。”
言下之意,自是只能他一人前去。
“既如此,好吧,我自与你去便是了,可是此时上路?待我回去与好友告别一番。”辛公平道。
“不必了,舆驾甚速,在下还要赶去头前开路,辛兄便与我一同上路吧,至于成兄与三藏大师,在下已着人明日传信于他二人,可至长安开化坊王家暂助。”
王臻摇手笑道:“那是在下生前府邸,府中现在所住,皆是在下子孙后辈,必然不会慢待了他二人。”
辛公平见他似是一切都已安排好,铁了心要立时上路。
毕竟是个阴吏,无血无肉,辛公平也不知他有没有心。
不敢太过违逆,心中虽有些焦急,却也不得不顺从,点头答应。
只待到了长安,再见机行事便是。
“好!既然如此,你我便上路吧!”
说着,便要转身。
“哈哈哈哈,辛兄只管安立便是。”
王臻大笑一扬,惨绿袍袖一挥,一阵阴风平地而起,打着旋将两人卷了进去。
辛公平只觉阴风袭袭,眼前一花,便恍惚起来。
大杨树下。
陈亦两人只见一股旋风刮过,辛公平与那绿衣客王臻便不见了踪影。
手中印诀变化,撤去了天舞宝轮。
两人身影重现。
成士廉见那诸佛环绕的奇异所在消失,也顾不得许多,抓起衣袍,就快步跑了出去。
来到道上,四处张望寻找。
“辛兄何在?”
他一脸焦急道:
“三藏大师!辛兄可是被那王臻害了!?”
第335章 长安
“成居士,稍安勿躁,我观那王臻对辛居士并无恶意。。”
陈亦安慰了一句道。
他的声音如有神力般,很快让他平复了混乱的心绪。
成士廉也是心思敏捷之人,不过是一时情急,才没了方寸。
他刚才也是亲眼目睹了阴兵过路,亲耳听见了王臻自称阴吏,还有“迎驾”、“升仙”种种。
都是骇人听闻,让人毛骨悚然之语。
但确实不像对辛公有什么恶意。
好友安危似乎无虞,他又想起那自称阴吏的王臻所言。
心中更是焦虑,不停地在原地转着圈子,喃喃自语。
“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
“陛下春秋鼎盛,早些年虽感风邪,瘫卧在床,多年来,也不过是行动不便,未曾听闻有甚不妥,怎会突然如此……”
“也许是有‘人’不需要皇帝活着。”陈亦忽然悠悠开口说道。
“啊?!”
成士廉悚然一惊:“三藏大师何出此言?”
“哦,”
陈亦从出神中醒转,摇了摇头,笑着转移了话题:“许是小僧多心了,成居士,虽说那王臻对辛居士似无恶意,毕竟非人耶,有口却无心,其中有无变数,实是难料。”
“对对对!”
成士廉一拍脑袋:“我怎可信那鬼物所言,便置辛兄安危于不顾?”
又猛然醒悟,对着陈亦一揖到地:“三藏大师!士廉知大师非是俗流,有大神通在身,还请大师救辛兄一救!还有……”
“陛下若薨,则天下动荡,我大唐中兴,将永无望矣!”
“成士廉人轻位卑,更无能无为,恨不能扶天倾、挽狂澜,只能厚颜相求,求大师慈悲!救陛下于水火!”
成士廉一字一句,言语激荡恳切,铿锵掷地,说至此处,更是撩起衣袍,砰然跪倒:“士廉愿粉身以报!”
陈亦嘴角微扯。
“阿弥陀佛,成居士不必如此。”
袈裟一拂,成士廉便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
心中惊异,却仍是眼巴巴地看着陈亦……
陈亦虽然有些无语,但成士廉这份心还是令他有些小小动容。
说实话,不畏生死的人他也算见得不少了。
比如战场上舍生忘死的军人,他们是职责所在,精神所系。
比如江湖上刀光剑影的武林中人,他们是江湖人,刀口舔血就是本职,是名利之争,意气之争。
但成士廉的却是一种纯粹的书生气了。
明明不是自己的职责,也没有利益悠关,却只凭一腔热血,为着一些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就能抛头颅洒热血。
或者,这也是这个时代特有的文人风骨。
当然,喊口号喊得震天响的人不在少数,事到临头说着“头皮痒、水太凉”的荒唐事也有。
陈亦还是愿意相信成士廉是前者的。
实际上哪怕没有人求他,他也一样不会坐视顺宗被暗害。
否则他拿什么落子入局?
但若要救人,也得看怎么救。
那队阴兵也不知是什么来历,若真是传说中的地府,恐怕就有点麻烦了……
在成士廉期盼的小眼神中,陈亦终于说出令他狂喜的话来:“此事乃小僧份所应当,只是此中事宜还需要斟酌一二,无论如何,你我还是先赶去长安吧。”
“好好好!”
成士廉连连点头,这副样子,似乎只要陈亦肯出手,就一定能救人一样,也不知他的信心从何而来。
……
长安,作为十三朝古都,地位举足轻重。
曾经的天唐,长安之雄,冠绝寰宇,万邦来朝,堪称世界之中。
有那“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雄浑气象,万千瑰丽。
也有“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的飞扬意气,盛唐风流。
几经战乱,巍巍盛唐已中落,自不复当年气象。
不过长安之雄壮瑰丽,仍是世间少有。
纵横数十里,仍可见几分盛唐时之气象。
世间的光与暗,往往共生共存。
越是光彩照人之下,可能越是阴暗。
古都雄城,再是壮丽,也难免有阳光难以照及之地。
天子脚下,看似安宁繁华,内中的暗流之湍急,阴私之污秽,却反远胜他处不知多少。
此时,便有一个暗流,渐渐朝着那最是金碧辉煌,也最是阴暗污秽之地,九重宫禁之地汇聚。
若是暗流涌出水面,恐怕就是一阵能改天换日的惊涛骇浪。
一个十分隐秘之处,重重花木,层层暗禁之中,一群人正汇聚在一起。
“大将军,深夜召集我等来此,可是有何大事相商?”
阴暗的秘室中,连人脸都难以看清,只能看到一个个黑影,跪坐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