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驸马 第1084节
薛绍深呼吸了一口,“大哥,如果你的二弟真的变成如此不忠不义、万民讨伐的卑鄙小人和历史罪人,你还会认他吗?”
薛顗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度难看。直到这时他才发觉,原来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政变这样复杂而凶险的事情,竟能被自己想像得那样的单纯和简单!
“好,就算我能不计一切个人得失,拼得一个身败名裂和遗臭万年,也要光复李唐神器。”薛绍继续道,“那么,光复后的李唐就真的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好吗?”
“二郎,你别说了!”薛顗连忙伸出双手来拼拿挥动制止薛绍,连喘粗气大汗淋漓,情绪十分激动,表情非常的困苦。
“大哥,今日我兄弟俩人关起门来,说一句从未说过的掏心窝子的话。”薛绍道,“如果,起兵清君侧扶正当今皇帝这件事情,于公于私来说真的可行,根本不用等到你来游说于我。”
薛顗惶然一惊,表情呆滞了。
“既然不用游说,那也就证明了,谁的游说都没有用。我,薛绍绝不会反!”薛绍语气很重,但脸上却仍是挂着淡淡的微笑,说道:“大哥你想过没有,太后难道还不知道我是李唐之戚,会是她潜在的威胁吗?那她为何还会放心大胆的把兵权交付于我?”
“这确实有些令人费解!”薛顗的表情又增添一丝惊奇,是挺奇怪,为何太后明知道我二弟是太宗皇帝的嫡女城阳公主之子,还会如此重用于他、并将厘定生死的兵权交付于他呢?
“因为她清楚的了解我的处境和我的意志。”薛绍道:“先说处境,我若是起兵反了,她的确是招架不住;但同时我也会毁了我自己,毁了薛族,毁了这个原本还算不错的国家。你二弟薛绍虽然不是什么圣人良师、道德英雄,但也从未想过要当一个毁灭国家、荼毒万民、害人害己的历史罪人这就是我的意志,太后相当的了解。”
“你若……不反呢?”薛顗迟疑的问道。
薛绍微然一笑,说道:“我若不反,就会成为拥立太后登基的重要功臣,留得有用之身,还可以去做很多的事情。与此同时,汾阴薛氏一族非但能够得以保全,还会在新朝大放光彩。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国家不会崩坏,所有的秩序都能得以保存。在此基础之上,我们就都还有机会通过我们的努力,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让我们自己的人生,也更加的有意义!”
薛顗双眉紧锁,陷入了沉思。
“大哥,人不能总是活在虚无的理想与憧憬之中,现实远比书本里构画的幻像更加重要。按照儒家的说法,只有三皇五帝与西周时才是最为理想的时代,但问题是,我们回得去吗?终究,我们仍是要活在现实之中!”薛绍说道,“再说了,如果忠于某一位君王就真的是忠臣了,那么两汉时代就已经立族于汾阴并从此扬名于世的薛氏一族,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朝代更迭之后,为何还能保存至今并朝气蓬勃呢?”
“忠于社稷,远高于忠于君王……”薛顗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叹出,一巴掌拍在桌上,“二郎,为兄明白了!”手机用户请浏览w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800章 无常索命
薛顗终于答应薛绍,放弃“清君侧”这样一个并不现实的愚蠢念头,转而愿意出面帮助薛绍一起,说服汾阴薛氏的其他族人。○
有了大哥的点头,薛绍知道这件事情就已经是成功了一半,心中一块大石可谓落地。
从薛绍的父辈算起,当时他的父亲、同样也是大唐驸马的薛瓘就已经在薛族之内颇富声望,如果不是因为被流放,号称“天下文宗”的薛元超都未必能比得上薛瓘。而到了薛绍一辈,继承了父辈侯爵并担任了多年刺史的薛顗,在薛族内重获尊重名望极高。后来薛绍与太平公主大婚之时,二圣封薛顗为公爵并将他调到京城为官,使他的声份地位更上一层楼。
现如今随着薛族旗帜薛元超的去世,薛顗在薛族内的影响力已是无人可极。薛绍本人虽然贵为驸马手握重权,但在汾阴薛氏这个儒学大家族里,讲究的是辈份、学问和德操。在这三点上薛绍都没什么优势,此前不治家学沉湎于声色的蓝田公子,在族内甚至一度声名狼籍。近年来成为了驸马的薛绍,则是忙于仕途与征战很少有机会参与族内的事务,和族人之间的交往也并不太多。所以真要论及在薛氏大家族内的人望和权威,薛绍比起自己的大哥薛顗来说可算是差远了。否则,他也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的先要说服自己的大哥。
当晚,薛绍夫妇便在薛顗家中住了下来。
次日没有朝会,薛绍趁热打铁的邀请大哥一同前去拜访薛族的另一位重要族老,如今的户部侍郎薛克构。
薛绍对薛克构这个小老头儿的印象一向还不错。记得他为人和善很好说话,但不知道在“女皇”的重大问题之上,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虽然他这个户部侍郎的官儿比起薛绍来说是差了那么一截,但是在族内的影响力却是远比薛绍大了十倍不止。当年薛元超仍然在世之时,私下见了薛克构那也是客客气气的口称“族老”并以殊礼待之。
午饭过后,薛绍兄弟俩便着手准备前去拜访薛克构,太平公主声称也要同去,薛绍便答应了。早些时候琳琅等人已经带着太平公主的卫队找了过来,看来今日出行无可避免的还得打出一点排场。
出发之前薛顗还有一点忐忑,私下问薛绍,“如今牧院的人无处不在,把文武百官盯得很紧。朝堂上的大臣们全都不敢私下相聚了,走在路上碰到了熟人都不敢随意攀谈。你我如此公然拜访族老,会不会惹上麻烦?”
“不打紧。”薛绍就笑了,“从我自投牧院的这件事情过去之后,牧院的人轻易不敢再来招惹我了。索元礼甚至转托他的义子柳怀义来向我说,以后只要我想过问牧院之事,派个小厮递一张条子过去,就能一切办妥。”
“真的?”薛顗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惊讶道,“索元礼何许人?文武百官谈之色变的索命恶鬼啊,他会听凭你的摆布?
“就算他肯,我也没兴趣摆布一个恶鬼。”薛绍笑道,“但是牧院的人暂时不敢再来招惹到我以及我的家人,这一点倒是可以肯定!”
“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幸事!”薛顗很是释然的长吁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又有点憎怪的道,“二郎你为何不早说?为兄近些日子以来,可是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但凡听到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以为是牧犬来犯!”
薛绍呵呵直笑,“大哥,你当年可是曾经力搏恶犬救下过小弟的,如今怎会如此怕狗?”
薛顗也哈哈大笑,“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呀!”
在太平公主的仪仗队护卫之下,薛绍一行人去往薛克构的府上。可是到了他家时却发现府门紧闭。侍卫上前叫门,良久也是无人应答。
薛顗说,现在的大臣多半如此,在朝办完公务马上回家,回家之后府门紧闭拒不见客,连家中至亲来了也会吃上一道闭门羹。目的,只是为了避免被牧院的人给盯上。
薛绍不禁有点气恼,武则天是要打击政敌没错,但下面的牧院却是将她的意图给十倍、百倍的放大了,只把京城搞得一片白色恐怖,官不聊生。
转念一想,这仿佛是华夏几千年的“优良”传统。上头发一道旨令下来,下面的人如果没把事情干出十二分的漂亮,就不足以显出自己的能干与忠心。于是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就像牧院现在这样的,大臣们只要私下会见亲友,就有可能会被强行冠以一个“私结党朋”的莫须有之罪,从而就被严查重审。
“你,过来。”薛绍招手唤来一个太平公主的仗仗队卫士。
“驸马请吩咐!”
“伸出手来。”薛绍拿出自己的官印,在他手上印一记上去,然后对他道,“你骑上快马跑一趟牧院,叫一名牧院判官来此地见我!马上!”
“是!”侍卫二话不说,骑上快马风也似的跑了。
太平公主好奇问道:“薛郎,你干什么?”
薛绍道:“我们是不怕牧院的人,但是薛老怕呀!于是我索性叫个判官来这里看着我们私下聚谈,以毒攻毒,兴许薛老就不会怕了!”
太平公主咯咯直笑,“亏你想得出来!”
薛顗直叹气,“二郎,难不成我们就这样等着?你我兄弟等等无妨,公主殿下岂能如此?”
“大哥不必介意。”太平公主说道,“薛郎能等,我也就能等。”
薛顗苦笑了两声,“那好吧,只好委屈公主了!”
没过多久,那名侍卫去而复返,马背的后面多了个人。薛绍一看,巧了,还正是自己那天在牧院消谴过的判官,张知默!
张知默来得急呀,都顾不上坐马车带随从,坐在侍卫的马背后面就来了。马匹刚刚停稳他就慌忙滚鞍下马,上前对薛绍就拜,“张知默拜见薛驸马!不知驸马唤我前来,有何驱使?”
薛绍的嘴巴对着薛克构家的大门努了一努,“我想拜会自家的族老薛侍郎,可是他不敢开门。你去替我把门叫开!”
“呃……是!”
张知默犹豫了片刻,走到门前大力的砸门,并大声叫道:“我乃牧院判官张知默,有紧急要务面见薛侍郎速速开门!”
话刚落音,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