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驸马 第1049节
“公廨田能出什么问题?”薛绍问道,“现在正是春耕时分,难道它还没有落实下来吗?”
“没有……”萧至忠为难的摇头,说道,“说是六顷,但实际我们拿到手的,还不到三顷。”
“为什么?”
“因为……有一部分田土提前被白马寺给强行圈走了。”萧至忠说道,“在下也曾向上头反映,请求另外给我圈出一片无人田来。但是没人理会,问得烦了他们就说,田已经圈划你们了,你们没用被别人抢走,这能怨谁?……在下无能,解决不了眼前的麻烦,只好前来叨烦薛驸马了。”
“你是说洛阳城外的那个白马寺?柳怀义的白马寺?”薛绍瞪大了眼睛。
萧至忠只好点头。
‘这个秃驴,早就听说他带着一群流氓和尚到处抢占他人田产,霸占他人妻女。没想到他既然胆大包天到,连朝廷的公廨田也敢染指了!’——薛绍很恼火,但没有当着萧至忠把这话给骂出来,只是对他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处理,你就不必担心了,只管料理好尚武台的日常事务便好。”
“是。”
当晚和太平公主睡在一起时,薛绍本想把公廨田的事情跟她说一说,后来还是忍住了。如果让她去处理,或许是能解决眼前的这个麻烦。但这是头痛医头脚疼医脚,治标不治本。
柳怀义的事情,薛绍觉得还得是自己亲自出面,用自己的办法去解决一下!
白马寺离洛阳并不是太远,于是第二天办完公务以后,薛绍换上了一身便装只带了郭安和几个不起眼的斥侯做亲随,骑马去了白马寺。
白马寺的香火很旺盛,到了傍晚,仍是善男信女进进出出的络绎不绝。
柳怀义是这里的住持,但其实也就只是挂了个名。更多的时候他是带着一群无赖秃驴四下里吃喝玩乐,很少真正留在寺里吃斋念佛。
薛绍就像是普通的香客那样进了白马寺,上了香拜了佛捐了香油钱,向这里的僧人提出请求想要一件厢房在此借宿过夜。僧人倒是很大方很随和的就答应了,并将薛绍等人请到了后院厢房里,茶水斋饭的殷情招待。
这时薛绍才知道,这里还的确是有几位德高望重精研佛法的老禅师坐镇,大部分人也都是真正的佛门弟子。想来也是,如果这里只有柳怀义和那些个流氓秃驴,还有哪个善男信女敢来上香呢?
薛绍向送饭的小沙弥打听,他们的住持大师几时会回来,自己专程是来拜会。小沙弥说住持大师偶尔会外出做些法事,三五日不归是常事。但今晚他肯定会回来,因为明天他得要进宫到护国天王寺,参加一场重要的佛会法事。
“多谢小师父。如果令师回来,还请代为通传。在下就在厢房之中恭侯。”薛绍心里就在冷笑——柳怀义顶多会做几张膏药,他懂个屁的佛会法事!
“小僧定会带到,施主放心。”小沙弥彬彬有礼,显然不是柳怀义身边的流氓秃驴那一路货色。
薛绍心里都有点替白马寺里的高僧和弟子们有些不值了,明明一锅好汤,却被柳怀义这一颗老鼠屎给弄坏了!
半夜三更时,老鼠屎带着他的一群流氓秃驴醉熏熏的、偷偷的从后门溜回来了。虽然他是这里的住持,倒也没有嚣张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可能正应了“邪不胜正”那句话,佛门之地的宝相庄严,让柳怀义心中怀有一份本能的敬畏之心。
七晕八素的倒在自己的卧榻上时,柳怀义的脑袋突然被一个什么东西给硌了。他疼得真咧牙伸手一摸去,是一个硬梆梆的木质东西。迷迷糊糊的拿起来一看,他突然瞪大眼睛坐直了起来,酒劲当场就醒了一半!
一枚发簪!
一枚让他非常眼熟的,发簪!
“来人、来人!!”柳怀义惊慌的大叫。
立马有小沙弥前来应诺,“我师有何吩咐?”
“今天有什么人进过我的厢房?”
“除了弟子进来例行洒扫了一番,再也没人进来过呀!”
柳怀义轮了几下眼珠子,“寺里今日可曾接待了什么特别的香客,前来投宿?”
“倒是有。”小沙弥道,“有一位神丰俊逸的贵气郎君,带着三五帮从,就住在后堂的清心阁里。他还特意交待过了,专程是来拜会我师。”
柳怀义稍稍琢磨了片刻,顿时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脱口而出——
“坏了!终于是……打上门来了!”
第776章 万死不辞
柳怀义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好歹见了一些世面,一向自恃胆大如斗什么都不怕。换作是一般的斗升小民,也的确是没那个胆子(更没那么厚的脸皮)先后要去伺候千斤公主和武则天这两位,年龄接近他两倍大的女人。
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光棍胆气,在柳怀义的身上表现得是淋漓尽致。所以他在当了面首发迹之后,胆敢在大街上殴打朝廷命官,敢胆纵容手下的流氓和尚欺男霸女甚至虎口夺食的圈占官府的田土。
但是提到薛绍,柳怀义心里总是没来由的发寒犯怵。二人最初的接触,是改名换姓事件。当时柳怀义以为既然都已是太后发话、太平公主出面代为周旋了,这肯定会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不料薛绍竟是个认死理臭脾气的硬骨头,他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悍然拒绝了!
这让柳怀义感觉相当的没面子,也曾在武则天的面前不止一次的报怨过。最初武则天只是对他一番劝慰,后来被搅得有些烦了,便对他说道:“薛绍此举虽有忤逆之嫌,但往深处想了,他果毅刚强又一视同仁的行事作风,其实是值得称道与赞扬的。薛绍何许人?——总揽军事的社稷重臣,威震敌胆的镇国名将。换作是一个奴颜婢膝的软骨头,他能挑起这么重的担子吗?……算了,你就姓柳吧
柳怀义当然是无言以驳,但也就从此恨上了薛绍,乃至于整个汾阴薛族。于是他先后欺负了好几个汾阴薛氏的族人,一直都是相安无事。不料那一次则天门前殴打薛毅,却正被薛绍给撞上了。
真正让柳怀义从此对薛绍心怀恐惧的,就是那件事情。他万万没有想到,薛绍居然敢于当众对他动手,下手还不轻。有两个家伙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身。柳怀义自己的手腕也是半残了许多日子,连筷子都拿不起。
手上的功夫强硬是一回事,柳怀义现在算是信了武太后说的那些话了,薛绍就是个软硬不吃的臭脾气,真要惹毛了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他才是那个真正天不怕也地不怕的家伙。就连武太后本人,好像都已对“果毅刚强”的薛绍心怀几许敬畏。否则,她哪能容忍一个臣下当众欺辱自己的男人呢?
“来了,来了……怎么办?”拿着那枚发簪,柳怀义在自己的房里转来转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这枚发簪的出现,让柳怀义心里再添一度浓厚的阴影——怪不得薛绍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原来他早就掐到了我的命门!万一让太后知道我另有相好还生有一个女儿,她一怒之下还不把我剁碎了喂狗?!
“死定了、死定了!”柳怀义这下真的慌了,他双膝下跪的趴在床上用枕头捂住大光头,撅着一个大屁股在不停的发抖。
就这样自己吓自己的熬过了大半夜,快到天明时柳怀义索性把心一横拿出了光棍胆气——“躲是躲不过了,要死要活也见了他再说!”
天亮了。
薛绍正在享用小沙弥送来的小米粥和素蒸饼时,穿着一身新袈裟的柳怀义,打扮得体笑容满面的来了。
“阿弥陀佛,薛驸马大驾光临,敝寺有失远迎招待不周,罪过、罪过!”
“柳大师不必客气。还没用晨斋吧?来,一起吧!”薛绍说完这些,郭安等人都悄然的退了出去,带上门,把守在外。
禅房里只剩两个人了,但柳怀义却感觉心里更加不安了。眼前这个薛绍虽然面带微笑的满副和气,但柳怀义总感觉他是笑里藏刀居心叵测。
“大师,坐啊!”薛绍挺客气的道。
“好,好。”柳怀义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虽然肚子的确有点饿,但没敢伸手去拿桌上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