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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战先驱 第554节

  薛焰说:“刘远同志,请你放心,组织上是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刘远郑重地说道:“我相信组织!同时希望组织上能充分考虑到我们十二旅全体官兵的感受。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如果调查组对周卫国同志采取过激手段,我们全旅官兵都不会答应的!”

  薛焰笑了,说:“刘远同志,事情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这只是一次调查而己!”

  ※※※

  3月4日晚,第十二旅旅部会议室。

  此刻会议室里只有五个人,五人都看似随意地围着会议桌而坐,桌上甚至还抱了一壶茶,摆放了几碟干果。按顺时针排列,围着会议桌而坐的分别是刘远、暂时停职接受调查的周卫国,调查组组长薛焰和一名负责记录的文书,吴伟华。

  在薛焰的一再强调下,会议室里没有警卫员,没有将桌椅按审讯的样式摆放,就连周卫国的佩枪都没有解除!

  原本薛焰是安排刘远坐在自己右手边,周卫国再坐在刘远的右手边的,但刘远进来后,却主动坐在了周卫国的右手边,这样一来,原本坐在一起的五人,就有意无意地分成了两边,刘远和周卫国一边,隔了一个座位是另一边的薛焰、文书和吴伟华三人。

  对于刘远的这一举动,薛焰倒也没有感到意外,略微笑笑后,就进入了主题,开口说道:“周旅长,很抱歉要你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配合我们调查,又耽误了你晚上的休息时间。其实今晚找你谈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为了详细了解一些有关通岭暴乱平息前后的情况,希望你畅所欲言,不要有顾虑。”

  周卫国说:“薛副部长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薛焰微笑道:“这就好,那我们就开始吧?”

  薛焰说完这话,征询地看了眼刘远,又看了眼吴伟华。

  在两人都微微点头后,薛焰打开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封信,随后将信递给了周卫国,说:“周旅长,在谈话开始前,请你先认真看看这封信。”

  周卫国依言接过信,将信纸从信封里抽出,展开,看了起来。

  刚开始看的时侯,周卫国似乎皱了皱眉头,但很快眉头就舒展了,随后他脸上的神色再无变化,过了好一会儿,周卫国看完了信,平静地将信叠好,放回了信封,说:“薛副部长,信我看完了,谈话可以开始了吗?”

  见周卫国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激动神色,薛焰不觉有些惊讶,在想了想后,说:“周旅长,你真的看完信了吗?”

  周卫国笑笑,说:“看完了!”

  薛焰斟酌着说道:“周旅长既然看完了信,应该也知道了,这是一封检举你在通岭暴乱平息前后几个问题的信,而且是一封署名的公开检举信!”

  周卫国微笑着看向吴伟华,说:“是的,所以我很佩服写这封检举信的吴伟华书记!”

  吴伟华不自然地笑笑,说:“周旅长过奖了,我们共产党人做事就是要光明磊落!”

  周卫国笑笑,不再说话,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薛焰咳嗽了一声,说:“吴书记说得对,我们共产党人做事就是要光明磊落……当然,周旅长虽然不是共产党员,做事也一样光明磊落!这样吧,周旅长也看了这封信,对于信中提到的六个问题,希望你能一一做出解释说明。我们先来说说第一个问题吧,此次通岭暴乱的日本主犯藤田实彦和国民党主犯孙耕晓两人都被我们给抓住了,但他们两人却在被捕之后不久先后死亡。他们两人都是由通岭驻军,原来的四团看押的,对于他们的死亡,周旅长能不能做一个详细的说明?”

  周卫国想了想,说:“好的。我先说说藤田实彦的死吧。藤田实彦是在二月四日被捕的,被捕之后,起初他还很强硬,但没过多久,他就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了,并开始配合我们的工作。从二月八日开始,我们在通岭市内的‘裕丰厚’商店举办了通岭‘二·三’事件展览,藤田实彦作为活展品在二楼展出,他的职责,是分别用中文和日语向前来参观的人们说明‘二·三’事件的真相,并向前来参观的人忏悔、道歉。说实话,这个藤田实彦还是很尽忠职守的,每说完一遍,他都会向听众鞠躬致意。当天下午,展览结束时,藤田实彦出现了感冒样的症状。九日参加完展览后,藤田实彦的病情有所加重。十日至十三日,藤田实彦仍坚持参加展览。到了十三日中午时分,藤田实彦的病情突然加重,被战士们送到通岭市民众医院住院治疗,诊断为‘急性支气管肺炎并肠炎’。由于藤田实彦体质虚弱,民众医院又没有特效药,所以他最终在十四日早晨六点因病情严重死亡,终年四十七岁。我记得当时给藤田实彦签发死亡证明书的是民众医院院长黄荣发和医生古川丽。”

  薛焰点头道:“这整个过程还是很清楚的。”

  吴伟华突然说道:“藤田实彦的感冒症状在二月八日的展览结束时就出现了,但从九日到他住院治疗的十三日,整整四天多时间,他竟然还在展览!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正是这连续四天多的展览,使得他的病情迅速恶化,从而导致他最终的死亡?”

  周卫国说:“他的病情加重,的确和劳累过度有关,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吴伟华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周旅长,藤田实彦是此次通岭暴乱的日本主犯,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请问,为什么明知藤田实彦体质虚弱,你还要让他充当活展品?藤田实彦的死,是偶然的还是必然的?在他的死亡中,你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第四十五节

  周卫国还没有说话,刘远就己接口说道:“对不起,薛副部长,吴书记,我想说几句。首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举办‘二·三’事件罪证展览会,是2月4日晚召开的通岭党政军联合会议的会议决议。而让藤田实彦充当活展品这个决定,也是经过当时我们四团营以上干部集体讨论最终才做出的!这一点,当时所有在场的干部都可以作证!而且,对于我们的决定,藤田实彦本人也表示了同意,并在之后积极配合了我们的工作。在二月八日他出现感冒症状之后,我们曾建议他休息治疗,但藤田实彦却坚持要继续参加展览,他还说,自己不但对不起民主政府和民主联军,也对不起通岭的日本居留民,他有责任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尽可能多的中国人和日本人,他不希望这样的悲剧重演!说实话,当时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藤田实彦会因为坚持参加展览劳累过度而加重病情,并最终死亡,在这一点上,我们是负有一定责任的。但这个责任,应当由我们原来的四团,现在的第十二旅领导班子集体承担,而不是由周卫国同志一人承担!至于吴书记提到藤田实彦的死是偶然的还是必然的,我不明白吴书记的意思!”

  吴伟华淡淡地说道:“现在通岭有谣言说,藤田实彦其实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我们民主联军给毒死的,不知周旅长对此有何看法?”

  刘远立刻说道:“吴书记,您也知道这只是谣言!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只要我们都不相信,谣言自然是不攻自破!”

  吴伟华冷冷地说道:“刘政委,请你不要干扰我和周旅长之间的谈话!”

  刘远一皱眉,正要说话,周卫国己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刘远这才忍住不说话了。

  周卫国盯着吴伟华,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说道:“我很遗憾吴书记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说我们民主联军毒死藤田实彦,这从基本逻辑上就说不通。藤田实彦是此次暴乱的日本主犯,我们要杀他,直接公开处决就行了,就像我们处决其他战犯一样!哪里还用得着下毒?我们之所以没有对他处以极刑,就是考虑到由他亲口向参观展览的中国老百姓和日本居留民说明暴乱的事实真相,有利于捎除市民们的恐慌情绪。而事实上,藤田实彦也的确起到了这个作用。只是因为他的体质虚弱,才会因为劳累过度加重病情,最终导致死亡。”

  吴伟华眼中的寒光一闪即逝,随即装作轻松地说:“经过刘政委和周旅长的解释说明,我本人对藤田实彦的死亡己经没有了疑问,看来之前是我误会周旅长了。不过,对藤田实彦的处置本身涉及面就很广,通岭驻军如果事先能和我们分省委、行署多多沟通,我想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了。”

  薛焰说:“吴书记说的有道理。其实,在平息通岭‘二·三’暴乱的过程中,通岭党、政、军在沟通、团结方面还是做得很好的。大家都是革命战友,一时的误会,完全可习通过充分的沟通来消除。我们今天之所以同时请来了周旅长和吴书记,绝不是为了对质,而是为了沟通!毛主席也说过,‘既要弄清思想,又要团结同志’,这句话,就是我们今天谈话的指导方针!”

  周卫国笑笑,说:“我很愿意沟通。无论是和调查组的同志还是和吴书记。”

  薛焰点头道:“周旅长能这样想就好了。”

  吴伟华接口道:“有关藤田实彦的死,周旅长和刘政委的说明己经很全面了,那么能不能请周旅长对此次暴乱的国民党主犯,原国民党通岭县党部书记长孙耕晓的死亡经过做一个详细说明?”

  周卫国沉吟片刻,说:“确切地说,孙耕晓在此次暴乱中担任的职务是‘暂编东边地区军政委员会主任委员’。他是在暴乱发生前的二月二日晚上被捕的,当时,我们从他身上搜出了几份日文打印的暴乱密令,根据这几份密令和他的交待,我们提前掌握了暴乱发起的确切时间和暴乱分子的主要攻击目标,从而做了相应的准备,还了解了他作为国民党方面的代表与藤田实彦见面以及和通岭前关东军军官联络的前后经过,以及他们对我们民主政府和民主联军策反的方式和己经被他们策反的人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孙耕晓的被捕,大大减少了我们在暴乱中的损失……”

  吴伟华不耐烦地打断了周卫国的话,说:“周旅长,我们想要了解的是孙耕晓的死亡经过,并不是要听你在这里表功……”

  吴伟华看了眼薛焰,不再说话了。

  周卫国想了想,说:“2月20日下午,我们民主联军经公审后在郊外处决柴田久、近藤晴雄等七十余名战犯。为了让其他战犯明白,虽然暂时没有处决他们,但并不表示民主政府的宽容是无限的,我还是命令将红十字医院未判极刑的医务人员和一干暂时没有判决的国民党被捕人员一起带到了刑场观刑,这其中就有孙耕晓。处决那批战犯的方式是我们中国传统的斩刑,我承认,这种处决方式比较血腥,但为了震慑其他战犯,尤其是日本战犯,这种方式我觉得是无可厚非的,因为即使是最狂热信奉武士道的日本人也惧怕被砍头,因为他们认为砍头之后,灵魂就将彻底消散!在处决最后十余名战犯时,孙耕晓突然被吓倒在地,随后气绝身亡。孙耕晓的死亡,的确是个意外,因为之前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他的胆子会这么小,竟然能被活活吓死!不过说实话,当时现场的情景的确比较恐怖,由于对那七十几名战犯的行刑是分成四轮的,所以观刑的每一个战犯都可以完整清晰地观看到四次战犯被处决的场面,刑场并不大,处决一轮战犯后,地面就己被鲜血完全染红,剩下三轮战犯也都被吓得大、小便失禁,所以刑场上到后来除了血腥味,还棍合了屎尿的臭味和骚味,再加上七十几具脖子上还喷着血的无头尸体的视觉冲击,绝大多数观刑的战犯都被吓得不轻。幸亏我们没有采用古代的酷刑腰斩,要不然被吓死的恐怕就不止一个孙耕晓了。因为腰斩过后,犯人一般不会当场死亡,还能拖着上半身哀嚎着在地上爬一段时间,这样一来,到最后地上不但有血和分成两截的犯人尸体,还有满地的屎尿、肠子和腹腔内脏……”

  薛焰苦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周卫国的话,说:“周旅长,你还是别说了,我晚饭才吃没多久。”

  周卫国笑笑,不再说话了。

  薛焰和吴伟华一时也都说不出话来了。他们之前其实都听周卫国和刘远汇报过孙耕晓的死因,但当时周卫国可没把孙耕晓死亡时的情景描述得这么清楚,所以当时他们听过后,第一反应就是对堂堂国民党通岭县党部书记长竟然会被活活吓死而感到好笑。但今天听完周卫国比较详细的描述,只要想想当时的场景,他们心里却是一阵阵地发毛。

  过了好一会儿,吴伟华才平静下来,说:“孙耕晓的死亡经过,周旅长己经描述得够清楚了,不过,国民党方面却认为,孙耕晓的死,是我们在杀人灭口。”

  周卫国说:“孙耕晓是勾结日本人发动的暴乱,是个彻头彻尾的汉奸!就算要杀人灭口,也是国民党方面杀孙耕晓,而不是我们杀他!何况,通岭‘二·三’暴乱有那么多人证物证,又哪里是死一个孙耕晓就能一笔抹捎的?军事调停处第二十九小组的国民党代表参观‘二·三’暴乱罪证展览时,面对着这些人证物证,不也哑口无言吗?他们如果是清白的,怎么不敢和我们当面对质?”

  薛焰咳嗽了一声,说:“孙耕晓的死亡经过,现在应该没有任何疑点了。我们再谈第二点吧?”

  吴伟华接口道:“我同意。接下来能不能请周旅长解释一下暴乱发生当天发生在原四团机炮连驻地一百二十多名被俘前日本关东军军官被杀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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