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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陆权强国 第617节

陈宦见那杨度也在倾耳听他分析,心中得意,脸上却拧着眉头说道:“不委似乎不妥,咱们之前太过关注北方跟东南地区,导致对西部荒凉省份的关注太少了一些。西北如今尽数落入那李易之手中,西南也在蔡松坡的统治下。有这两位地方强藩在,中央权力难免受到制约。如今那李易之明面上露出了示好之举,我看不如先行安抚他一下,不过西南、西北之祸却也不得不警惕了,大总统,最好趁着现在南北国内都在盯着国会大选,早早落子才是!”

这是老成谋国之言,袁世凯听得点头,他早就想对付李汉了。奈何无论他扔出什么诱饵,李汉死活不愿意离开他那一亩三分地,往北京走一遭。他若不离开治地,袁世凯要动他除了发动战争之外,没有别的手段了。对付这样软硬不吃的硬骨头,他也伤透了脑筋。不过这陈宦说得也是,现在国内都在盯着大选,那宋教仁的国民党虽然风头挺盛,但是梁启超捣鼓的民主党也是大旗高高飘扬,现在正带着他的几个随从,往江浙上海去拉选票。这时候他或许真应该先应下来,西部五省李汉经营的很好,国民党虽然几次都想进入,但是除了甘肃、陕西因为在李汉插手之前就建立了支部,他也不好明着对付,但是暗里的打击却没少过,弄得现在两省支部发展已经陷入倒退之中了!这五省是李汉的立足根本,他若是点头同意把议员位子让给自己,只需要知会一下下面选民投票时集中一点就行了,难度要比梁启超主攻的江浙皖鲁四省低得多。

至于国会大选,袁世凯心中其实早就有了一本经,民主党能够大胜压住国民党的风头也就罢了,到时候自己的人在国会占了主流声音,他倒是不介意国会如同内阁总理一般继续存在。若是不,那就唯有动用手段了。

“众议院院长可以与他,反正他只要一人,下面没有应和之声,要了也不过是个空架子!大总统若是不满意,可以随时弹劾吗?”

杨度突然插了一句嘴!

“不过却不能这么简单就给了他,大总统,二庵说得很对。他李易之的确不理会中央强行通过两个计划十分简单,只是,他既然申报到了内阁,咱们也要估量着来看,比如那个什么生产建设兵团,若是他打着花样扩兵,如何也不能答应了他。另外,众议院议长也不妨多与他谈上几天,到时候再松口也成!”

言下之意,几人都没将那所谓民选当一回事。

水壶作响,惊醒了正在思考的袁世凯,他往炉上看去,原来方才三人只顾交谈,竟然忘记了炉上还在温酒,刚刚为了快些喝到没有关上炉门,竟然导致现在水壶水都烧开了,周围弥漫着一股美酒的清香。

“好酒!”

杨度深吸了一口,赞道。

“怕不是有些年份的上等陈酒吧!”

陈宦有烟瘾,但是酒喝得却不多。

袁世凯笑笑,唤来下人换些凉水降降温,道:“是缉之派人送天津送来的,说还是光绪年间一户人家老爷因为三子同年考取功名,请名师所酿美酒,藏在地窖封藏,等待三子及第之后父子四人同享的。只是却不想他那三子同时落榜,结果老爷气得吐血去世,随后家中没落,也就忘了还有这酒。缉之与那家人有旧,年中他去拜访的时候,家人开启地窖发现了几坛窖存数十年的好酒,知他是好酒之人便送给了他。也是缉之有心了,又转手给我送了过来,说是贺我就职大总统的迟到礼物。你们尝尝吧,我也是第一次喝,不过光闻这味道,就知道是好东西!”

他口中的缉之乃是周学熙,跟张謇齐名的国内大实业家,乃是袁世凯的心腹之一。

杨度也不怕烫,他乃是好酒之人,接过下人斟的一杯之后,广闻香味便已经感觉肚中酒虫不安分了,喝了一口顿时美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袁世凯见怪不怪,他的手下之中,只有这杨度在他面前敢有这样的动作。

他也示意下人为他斟一杯,道:“皙子的话虽然有理,但是恐怕咱们不能耽搁太多时间了?”

“哦?”

杨度刚放下酒杯,就听到他道了一句。

“我已收到消息,那李易之明日将启程巡视治下府县,过了今晚,恐怕他就不在武昌了!”

“那就直接应下来好了!”

杨度也不在意,政治本来就是不同集团之间的利益交易。有的时候这个交易可以通过和平的方式,有的候则可能会过非和平的方式。说句实在话,他从正在崛起的李汉身上看到了澎湃的朝气跟信心,甚至还有一些其他老迈的袁世凯没有的东西。如果可以,他希望袁世凯能尽快用手段压制下李汉的发展,但是又矛盾的发现,李汉必然会选择还击,而兵戎相见只是早晚的事情。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个国家太弱了,袁世凯现在的势力也太弱了,根本没办法接受内部冲突之后的糜烂不堪的国内政局。“瓜分危局”并不只是文人们的人天。那虎视耽耽的列强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扩大在华利益的机会。

陈宦似乎烟瘾犯了,身子禁不住的颤抖起来。

袁世凯看了他一眼,微微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他手下抽大烟的人不少,但是北洋军中是严禁的,几个将军都不抽。陈宦有烟瘾,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有治军之能,袁世凯却一直没给他军权的原因,就是怕他把抽烟的坏毛病传染到了军中。这一会看他烟瘾来了,只好命令下人把他架进屋子去,他的府上也有些上等的货色,都是平时用来招待一些有烟瘾的客人留着的。

陈宦一走,他只是摇头,“这二庵什么都好,就是心机太重,烟瘾太重!还是咱们老北洋系用着我放心,二庵跟我私下请了几次领军都给我打回来了,他这烟瘾戒不掉,我不敢让他领军!”

杨度知道他不喜欢下面内斗,只是低头喝酒好似没有听见一般。

袁世凯也是一杯一杯的饮着酒,跟洋人的大借款陷入了僵局,他心里的烦心事也不少。洋人最看重的便是路权跟盐税。李汉在西藏闹了一通,又跟德奥两个英国在欧洲的对手走近,不讨英国欢心。朱尔典不止一次怂恿他对李汉用兵了,但是都被他压了下来。他知道李汉并不是张勋、庄蕴宽,甚至柏文蔚、李烈钧、蔡锷那样的人物。他们会顾及名声,会在意自己的声望。可是那在国外长大的李汉完全就是个披着国人皮的洋人,性子学足了他们的贪婪,手段也学足了他们的无耻以及无恶不用。对付这样的人,袁世凯看得清楚明白,唯有用武力强行镇压才行。

但是,他偏偏实力还不能完全压下他,就只能看着他一点点的扩张,变得更加强壮。

“或许是我之前太被动了吧?”

目光看向了遥远的南方,他的心中暗暗念叨一句,脑海中一瞬间想到了数个点子。

或许他真该争取主动权了!

第五卷大炮主义第四百一十五章西巡

入了十二月,一年中最好的光景已经算是走光了,剩下这天气还在江上漂泊的,除了追逐利益的贪心商人之外,便是那外出谋生一年的游子,踏上了回乡之路。

轮船汽笛“呜呜”的响了两声,一艘从上海开来的蒸汽船无奈的往长江南岸驶来,因为北岸暂时化为军港,据说因为巡检使西巡,随行的还有几艘战舰,跟数十艘满载的货船,就是不知道上面载的是货物还是士兵了。

长江的北岸就是山城重庆,那高高的朝天门即使是站在江南岸也能清晰的望见,只那朝天门码头却已被那林立的船帆遮挡得严实,只能偶尔望见几缕淡淡的黑烟。

重庆北岸港今天因为军用封港一天,所有往来重庆的货船、轮船都要往南岸停驻,码头附近已经被荷枪实弹的守卫看守的严密,有心人想往里面走走,立刻就有把守的士兵举枪威胁。

“呜呜”

汽笛声又响了,这蒸汽船眼见在朝天门码头靠岸已不可能,只无奈的在长江南岸的暂泊点下了锚,并放下两只板,将船上的乘客转运到朝天门码头附近新辟出的一座小渡口。

这艘招商局的轮船上客人不少,也是,最近一年来四川、湖北等在李汉的治下经济恢复的很快,尤其江浙实业巨头张謇调集资本近三百万元在重庆建了一座纱厂之后,往来的人就更多了,其中不少都是商人,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发财的机会。毕竟外界虽然多有评价李汉是个军阀,但是毫无疑问跟在他的军政府后面的一帮盐商、商人们吃了个盆满钵满的,现在个个财大气粗的在西部大肆扩建工厂,在上海等地跟洋人下单采购了累计高达数百万的机器,那豪爽的劲儿可着实吓坏了不少江浙从事多年实业才搭建起殷实家底的一帮商人们。

当然,船上也有不少普通客人,甚至还有几位身份特殊的乘客,比如那伍廷芳此时就在一个身着西装的年轻人搀扶下第一批登上梯板的人,站在摇摇晃晃的舢板上,两人举目远眺,着实被那朝天门码头的景象吓了跳。

“这里的景象我想起了大洋彼岸那个新兴国家的内港,只不过那里壳船居多,而这里木船居多。”顾维钧感慨了几句。

“少川啊,不要将民国与美国比,比不了的,美国工业强国,民国呢?一个落后的农业国,之所以没有沦落为列强的直接殖民,只是因为这个国家太大了,而且列强之间的矛盾也太深了。”

伍廷芳也感慨了番,拍拍手里提着的那只柳条箱,叹道:“此番入川,我特意带了几本世界好不容易弄到的洋人国家工业草案,算是给巡检使的见面礼,顺便叫巡检使瞧瞧,咱们中国和外国的差距有多远,要想在列强夹缝中难图存,就必须学会隐忍,当年越王勾践正是隐忍工夫了得,才最终灭了世仇吴国,咱们民国要想强盛起来,就必须先学会隐忍。”

“先生说得极是!”

顾维钧心中不以为然,但是这伍廷芳到底是他的长辈,又跟他那老丈人私交甚好,在他面前年轻气盛的顾维钧却也表现的得体。

伍廷芳人老成精,又为前朝忙了多年的外交,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见的人多了,自然明白这年轻人只怕不认同他的观点,可是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两人下了船板,往岸上走去。

此次借道于川,伍廷芳与其说是答应了北上甘肃任那民政总长,倒不如说他对在国内前段时间闹出了很大动静,最后却脱身事外,反而麾下势力扩张到西部五省地区,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国内第二势力的李汉十分感兴趣,要过来瞧一瞧的。

伍廷芳并不恋权,这一点国内无人不知。早在去年上海光复之后,他虽然与陈其美、张骞等组织“共和统一会”,又被光复各省推为临时外交代表,与各国交涉。旋任南方民军全权代表,与袁世凯派出的北方代表唐绍仪举行南北议和谈判,达成袁世凯迫清室退位,赞成共和,即选袁为大总统的妥协。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后,出任司法总长。但是临时政府北迁之后,他便退居上海,先后被国民共进会、国民公党推为首领也并未答应,后来实在推脱不掉才勉强兼了个职,只是从来不干涉党内的职务。被共和党列为理事也是一样,他也只是偶尔经不住张謇等人的请求,才会在一些问题上张张嘴,寻常却很少过问党务。

共和党落入李汉的麾下,在外人看来被折腾的不像样子。但是无论张謇还是伍廷芳都看得十分清楚,李汉并不在乎共和党这个牌子,他是靠军事起家的,兴许比起政治,他更相信手下的军队。因此,汤化龙被推出来,借着几次的事情大刀阔斧的清洗共和党,到了现在,除了少数张謇跟信服他的一些会众外,其余不愿意摆明了车马站在李汉背后的声音全部都被清理一空,到现在共和党内已经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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