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144节
木柱开始微微摇晃,前后荡漾。
赵郁看着那轮太阳,他先近了一些,后又远了一些,再次近了一些……
他立刻知道太阳是怎么来的了。
是一个个被绑在木柱上的囚犯撞出来的,撞得头破血流,撞出来一个太阳。
他的身体随着木柱而摇摆,幅度越来越大。
他的耳边响起了好友周玉的声音。
“你跟平原君,比我还要早,以庖艺见长。
“平原君美妾嘲笑瘸子,瘸子请平原君杀之而平原君不愿,三千门客四方散。
“平原君不知原因,是你提醒了平原君。
“平原君杀美妾,送人头予瘸子,人心复立,三千门客散又归,平原君门庭比之前还要壮大。
“你由此入平原君目中,得宅邸一栋、美妾十、璧二对、金三百。”
赵郁脑袋走过了一尺距离,距离太阳只有四尺。
那血迹他看的清了一些,能在鲜红中看到旧的黑褐色血迹。
“我为平原君重立门庭,他却只给了我一些外财。”周玉怒色更盛。
[养不熟的狼!]
他在心中暗骂,嘴上没有回应,继续说道:
“长平之战前,你力劝平原君不要接受上党,平原君不听。
“及至长平惨败,平原君奉你为座上宾,当夜与你共枕抵足,哭诉自己目光短浅,不如你目光长远。
“这一次,你除了得到你口中的外财,还有了一个身份。
”平原君之庖厨,由你总领。”
木柱“吱嘎”声中,赵郁又进一尺,距离太阳剩三尺。
那旧的暗黑色血迹和新的鲜红色血迹更为清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红太阳中藏了一个黑太阳。
他的心有些打鼓,身在半空的身子晃来晃去,没有脚踏实地的踏实。
他呸了一声,“bia”的一声砸在了墙上。
“身份?呵。
“你管庖厨总领叫做身份?
“我原来就是庖人。
“做了平原君家中庖厨总领,还是庖人!”
周玉愤怒无比,亲自抓上了摇动木柱的绳索,一边晃动一边厉喝:
“那使楚呢!
“秦国围攻邯郸,邯郸城内易子而食,以骨为炊,眼见就要灭国。
“平原君要去楚国求援,上表先王说假使能通过外交取得楚国援助,那就最好。如果不能,那么也要挟制楚王在大庭广众之下把盟约确定下来,一定要确定了楚国出兵才回赵。
“先王同意了。
“平原君要从三千门客中选有勇有谋的二十人,只选出十九个,你是第一个!
“从此平原君每在家中食,必与你同案!
“你看看哪个门客有此殊荣?这还不是看重你吗?”
自打周玉上手,赵郁明显感觉到晃动速度快了,他距离墙壁越来越近,只剩下两尺了。
黑红血迹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能通过那血迹散状联想到人头在这里撞碎的惨象!
他的心怦怦跳,咬着牙,声音从牙缝中钻出。
“不过是吃惯了我做的饭食罢了!
“这次使楚搬回了楚国救兵,列国合纵打退了秦国,拯救了赵国。
“平原君成为赵国的救国人,声望无两,名声响彻中原。
“你当了廷尉,毛遂当了上卿。
“我呢?我得到了甚?
“我的好兄弟,你既然说和平原君同案而食是殊荣。
“那这殊荣给你,我来做廷尉如何?啊?!”
周玉牙齿咬的“咯嘣”响,满眼狠色,猛一甩头。
七个刑人见了重重点头,以示知晓,不吭一言。
八人齐用力气!
“毛遂逼迫楚王签盟约!
“我在邯郸之战散尽家财,抱着必死之心随李同一起组三千士卒打出邯郸,击退秦军三十里!
“你呢!你做了甚?做饭食吗?
“平原君将夫人以下的全体成员编到士兵队伍中,分别承担守城劳役。把家里所有的物件,全都分发下去供士兵享用。
“唯独留了你在做饭食,你的金银玉器没有动!
“你哪来的面皮和我比!哪来的脸面和毛遂比!你有甚理由抱怨!”
听着好兄弟发自内心的怒吼声,赵郁眼前黑红太阳急剧放大,最后两尺距离一晃而过!
腥气钻入鼻腔,他闻到了墙上的血味!
他的汗毛霎时竖起,头发接触墙壁粘上了点点红。
他脑袋如要胀开!
心脏跳到了最快!
咣当这么久,他的恐慌越来越大,他怕脑袋撞出一个太阳。
砍头也不过是一刀的事,这太折磨了!
听了这么久,他对平原君的愧疚心越发大,他很清楚自己是在恩将仇报。
作恶的人,大多知道自己在作恶。
他的心理压力到了极限,就绷了那么一小会就立刻炸开。
他本就不是豫让那样的义士!
“啊啊啊啊啊啊!”
他崩溃的声音在囹圄中回荡。
廷尉周玉松开了手。
七个刑人松开了手。
绑着赵郁的木柱就在空中按照惯性摇摆。
伴着赵郁的求饶声,摇摆。
“放我下来!我招!我都招!啊啊啊!快放我下来!”
周玉看着吓到极点的好兄弟,不耻地呸了一声,吩咐刑人。
“放下来,带给王上!”
火塘,火墙,火房。
蔺相如神情淡淡,老脸古井无波。
“小子,你猜的很详尽。
“看在你之前叫老夫一声外曾王父的份上,提醒你一句。
“不是所有的间人都是死士。
“赵郁的姓,是平原君赵胜赐之,其是赵人。
“一个赵人,能出卖待他深恩厚重的主君,做与赵国有深仇大恨的秦国间人。你认为他会是一个能扛住严刑拷打的人吗?
“就是死士不立刻自尽,被抓到囹圄,嘴也闭不上。
“更何况,赵郁他就是个小人。
“平原君赵胜远比你想象的还要重要,王宫的人马上就会到驿馆。
“老夫命不久矣,可用这条命再送你一程,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如此做,你不但没有性命之忧,还能借老夫之命声望再攀。”
嬴成蟜在老人换气处插言。
“那蔺氏就不给我了是吧?”
“自是如此,赵国蔺氏从此与你无关,与秦国无关。”蔺相如老眼微抬:“说吧,要命,还是要蔺氏。”
子时二刻。
赵王宫,长乐宫。
大宴场,开小宴。
宴席参与者为赵王丹,平阳君赵豹,和一众赵国宗室子弟。
还有七岁嬴成蟜,和其背后站着的十五岁白无瑕。
一个时辰前,两人在驿馆床榻上,被赵国宦官请来赴晚宴。
场中央竖立着九根铜管,也不知道是如何固定的那么死。
九个美人在其上腾挪旋转,肉色、铜色缠在一起,衣衫件件脱落,甩得满地都是。
大俗即是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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