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119节
“儿臣在。”
他的动作和殿内群臣答君问时几乎一致,只是年龄的幼小,显得他有几分滑稽可爱。
秦王子楚双手拄膝,站起身,背负双手。
“你为长安君,当让我大秦长治久安。”
“唯。”七岁少年应声。
屁股离开椅子的廷尉正赵底,自然地拍拍屁股,好像那里沾了许多灰尘似的,重新坐了回去,面不改色。
一些想站起来,犹豫中慢赵底半拍的秦臣,本在心中懊悔失去拥龙之功,如今满是庆幸。
不是面子上这些小节,而是命运上的大节。
他们想着王上心思难猜,城府极深,未像昨日朝会上那样直言前,凭臆测而站队这种事定要慎之又慎。
实爵加虚爵,又有实质又有荣誉,看上去好像是更属意公子成蟜为太子。
可王上真要是做此想,刚才分明可以一起说,何必等廷尉正要表态再说?
这是变数,变数就意味着变化。
哪怕看似九成半是为公子成蟜铺路,可只要有那么半成不是,那就不能表态。
在没有确定王上心意之前,不表态的最差结果是维持现状,失去功劳。表态或许会平步青云,可也可能会坠落深渊。
身居高位,宁可什么都不做,也不要犯错。
行差踏错,一步即输,前半生努力顷刻间付之一炬。
赌,是下位者做的事。
成则距离上位者更进一步,败则死,九成九死。
嬴政内心不舒服的感觉消失了,像是幼年自赵国公子们身边离开,踏出府邸时那般轻松。
这位长公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弟弟这个长安君是实爵加虚爵,又有实质又有荣誉。
为弟弟欢喜的同时,略带一丝对秦国的担忧。
吕不韦冲着公子成蟜拱手示意。
“吕不韦为我大秦长安君贺。”
嬴成蟜先是侧身躲过,然后拱手回礼,弯腰过半。
“弟子所学不及师长万一,愧为君也。”
刚坐下去的赵底站了起来,同样对着公子成蟜拱手示意,跟着相邦吕不韦说道:
“赵底为我大秦长安君贺。”
嬴成蟜身子旋转,对着赵底拱手示意,腰板挺直。
“小子多谢廷尉正大人。”
紧接着,朝堂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占了朝堂总数的一成,尽皆笑容晏晏,为公子成蟜贺。
小大人似的公子成蟜给每个人都回了礼。
等这十来人贺过,三四息再没有人站起,嬴成蟜就知道,目前只有这十来人有意投在其师长吕不韦名下。
他封了君,他的父王借此调教群臣,他的师长借此筛选班底。
[真是狗血啊……]
他内心摇摇头,暗叹一声,却又不得不投身于其内心鄙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争权夺势。
从他在秦王子楚面前侃侃而谈,把白起救出咸阳狱的时候,他就入了天下这盘大棋局,失去了超然物外的资格。
不成为弄潮儿。
就要被潮水拍下去,成为弄潮儿的脚下的一朵浪花。
“成蟜。”一个苍老女音突兀响起,自上,而传下。
秦国朝堂唯有一个女人,华阳太后,羋不鸣。
嬴成蟜神色有些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面貌来面对华阳太后。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一直视为敌人的华阳太后,会为了他而与注定为王的父亲不快。
“在。”他欠身应道。
低着头,掩住了表情。
只听见华阳太后悠然道:
“孤也与你一贺。”
“小子多谢太后。”
廷尉华阳不飞起身,笑着道贺,公子成蟜回礼道谢。
同为君爵的阳泉君,典客羋宸起身,笑着道贺,公子成蟜再回礼道谢。
又是一波道贺,这回起者占朝堂四成之数。
昨日刚为相邦的吕不韦圆脸笑呵呵,和一个市侩的商人一般,心下却满是阴霾。
[主君继大位,华阳太后的人仍有如许多,该清之。]
秦王子楚就在高台上站着看,看着这场由他而起的闹剧。
看着他的次子经受半数朝堂恭贺,看着功勋卓著的四位老将按兵不动,坐的稳如泰山。
待隶书华阳太后一脉的官员为次子贺完,他又等了片刻,手掌搭在了长子身上。
和煦双眸扫过群臣,轻声笑道:
“寡人的长子嬴政,勤学好问,机智聪敏。
“寡人以为,可为太子,诸君以为可否啊?”
“哗啦”一声,群臣起立,座椅无人,黑压压一片,齐齐拱起双手拜之。
居文官之首,相邦吕不韦,按例先开口,昂声起了个头。
“王上圣明,拜见太子!”
文武百官随之一同道:
“王上圣明,拜见太子。”
声音浩大,震得中央王宫晃三晃。
秦王子楚脸上笑容明显更深了几分,他是特意给群臣看的。
他要让群臣知道,猜中他秦子楚的心意以后,他会是什么表情,给予反馈。
给群臣养成习惯,就更好掌控。
这就是他在夫人姬夭夭辅助下,自申不害所著的《申子》中学得的驭下之术。
秦王柱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中央宫群,信宫,前殿。
秦王子楚取长治久安之意,封次子嬴成蟜为长安君,封地长安县。
封长子嬴政为太子。
群臣莫有抗者,山呼王圣明。
秦王子楚派长安君出使赵国,命其带回上卿李崇,长安君领之。
中央王宫之成蟜宫,改名东宫,取旭日东升之意。
东宫之中,李一宫仍为次子嬴成蟜寝宫。
华清池旁边的华清宫,更名储宫,取王储之意,为长子嬴政寝宫。
短短数日,风云变幻,白云苍狗。
李一宫。
下了朝的嬴成蟜推开宫门,见到的是泪流满面,打了敷粉仍旧难掩憔悴之色的母亲,姬夭夭。
他被姬夭夭一把抱进怀里,原本冷硬的心又渐渐软了下去。
他抬起小手,拍拍母亲的肩。
“阿母,别哭了,我没事。”
姬夭夭泪眼婆娑,嘴里不住念叨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孝文王薨的那一天,她答应她的孩子在李一宫等着,她没有等,去找了蒙骜、羋不鸣、夏姬、姬窈窕……好多好多人。
她的孩子下了咸阳狱,她找了那么多的人,还是没有救出她的孩子。
嬴成蟜一遍遍擦着母亲的泪水,故意抱怨道:
“阿母,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能不能不哭了,还要我哄你。”
姬夭夭狭长丹凤眼哭成卧蚕。
“可我的蟜儿才七岁,还是个小孩啊。阿母想哄我的蟜儿,想让我的蟜儿欢喜。可阿母现在做不到了,阿母保护不了你了。”
“阿母不哭,该换我保护阿母了。”嬴成蟜搂住母亲脖子:“我已经七岁了,不是六岁小孩了,我已壮。”
甘泉宫。
华阳王后坐在前堂,闭目养神,等待姬夭夭带着其子前来。
她确定,以姬夭夭的聪慧,今日肯定会来。
小精灵一样的芈凰在旁边眨着水灵灵大眼,好奇、期待、担忧……连她自己都确定不了心意。
她既想看看秦国史上最年轻的封君,又抗拒未来嫁与这个封君。
少女情怀总是诗,一沾上情啊,就风格变幻。
闺怨、浪漫、抒情……多高明诗人也写不出。
殿外有马蹄声响起,华阳太后睁开双眼,那双经历世事的眸子刹那间精光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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