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朱由检,再造大明巅峰 第35节
第六十三章 如此女子
柳如是惊讶莫名,皇帝是怎么会知道自己?
可再一想,也就释然了,自己身处何地?锦衣卫又是做什么的?
天下哪有事是他们不知道的。
柳如是笑了笑,朝朱由检福了福身,“民女柳如是,见过陛下!”
朱由检也不过是猜测,如今听她承认,当即也觉得这事奇妙。
秦淮八艳之一柳如是,因才名而被世人所知。
据记载,她常穿儒服男装与众文人雅集、纵谈天下大势,并多有诗歌唱和。
朱由检扫了柳如是几眼,文采如今看不出,不过爱穿男装,倒是真的。
柳如是也感觉到了皇帝的目光流连在自己身上,可是同朱能淫邪的意味不同,这目光中更多的是包含着一份好奇和探究。
也是,自己不过一个歌姬,为了虞山先生千里迢迢得从南方来到京师,还要为他求情,想想也是出格,徒惹人笑话罢了。
再说这个皇帝,也是个昏聩之君,要不然,怎么将大明折腾成满目疮痍?
柳如是刚升腾起的希望又灭了,皇帝能为自己做主处置那恶人,可会听自己为钱谦益求情?
“你说钱谦益是冤枉的,朕冤枉他什么了?你且说来听听!”
柳如是正失望,却听皇帝开口,口气带着些兴味,更是让骆养性搬了个椅子来,就坐在木栏外,看这架势,的确是想听自己说些什么。
柳如是哪里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当即跪在地上,朝朱由检道:“民女认为,虞山先生贿赂考官、谋取功名,便是冤枉。”
朱由检点了点头,他已是让骆养性查出了钱谦益当年行贿赂之事的证据,可面对这么一个执拗的女子,再多的证据扔出去,恐怕她也只以为是自己作假。
“那你认为,钱谦益是个什么样的人?”朱由检问道。
柳如是本已是做好了反驳的准备,冷不防听见皇帝没再继续问这事,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不由愣了片刻。
她沉默了会儿,再开口时仿佛换了一个人,语气轻柔,脸上也带着崇敬的笑意,朱由检看她这副样子,更想把钱谦益扒个干净,露出里面的黑心棉来给柳如是看看了。
“虞山先生...他是有大才的人,”柳如是缓缓开口,“他未及而立,便中了探花,之后出入朝堂,为朝廷尽心尽力,他两袖清风,从不暴敛横财为难百姓,可惜,人心险恶,虞山先生,还是被冤枉贬了官...”
朱由检料到柳如是对钱谦益是这么个印象,钱谦益能被后世称为“风流教主”不是没有缘由的,此时柳如是毕竟年轻,对于钱谦益是粉丝对于文豪的敬仰。
他们刚结识,钱谦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柳如是压根不知道,怀着对偶像的满腔热忱来到京师。
说句不地道的话,朱由检完全觉得,柳如是的此种行为,便是自己感动自己的典型。
朱由检没有对柳如是的话评价或者反驳,而是继续问道:“对于复社,你又如何看?”
听到“复社”二字,柳如是心头一凛,她是还年轻,但不蠢。
复社被朝廷打压,皇帝紧接着问这个问题,是要将虞山先生和复社扯在一起吗?
柳如是和钱谦益结识,知晓他渴念着回到朝廷,可皇帝对复社误会之深,对于同复社有关的人,别说再录用,更会像虞山先生一样被抓进诏狱中。
柳如是突然想到,难道皇帝这次,真是因为复社的关系,才押了虞山先生入诏狱吗?
柳如是抿了抿唇,说道:“在民女看来,复社中皆是文人,不过在一起切磋学问,砥砺品行罢了。”
朱由检闻言一笑,他心中明白,柳如是并没有说真话,如今复社对于朝廷是什么样的,他恐怕知道的比复社领袖张浦还要多。
历史上,对于复社的评价,有称赞其对于明末思想开放起到的推动作用,但也有对他们左右朝政而给出的批判。
凡事不能一概而论,朱由检心知肚明,但在其位谋其政,朱由检如今是大明天子,自然不能放任复社壮大。
“朕也曾耳闻,复社将江南几个社团合而为一,其中关系更是错综复杂,”朱由检慢慢开口道:“同乡就不要说了,还有姻亲是不是?嘉定侯氏,曾经可是和姚希孟结为姻亲,你可知道姚希孟是谁?”
柳如是垂了眼帘,淡淡道:“可他已经死了!”
朱由检摆了摆手,“那不说他,咱们换一个,顺天府尹刘宗周知道吧,他可还活着!”
柳如是点了点头,听朱由检继续道:“刘宗周的弟子籍中,有十五人是复社成员,南京兵部尚书杨成的孙子杨廷枢,你应该挺熟哦,他在复社内有‘教父’之誉吧。”
柳如是听得心惊,皇帝对于复社为何会这么了解,她又扫了一眼骆养性,暗中思量是将锦衣卫布置在了江南,还是他们已经渗入了复社之中。
若是后者,可就太可怕了,但凡有些忤逆的言论,这位皇帝可都知道了呀!
朱由检见柳如是脸上神色变幻,轻笑一声又道:“可还要朕再说?”
柳如是定了定神,直起身子,大声道:“就算如此,又能说明什么?陛下既然知道这么多复社之事,应当也是知道,复社所谈,皆是为国为民,民女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朝廷,外不能对付建奴,内放任流贼肆虐,民众担忧,也是理所应当。”
果真是个有胆色的,朱由检见柳如是不卑不亢,仍旧为复社说话,丝毫不担心自己被牵连其中,对其赞赏更是多了几分。
也是,在建奴南下时,她可以拉着钱谦益自尽,这份魄力,本就是一般男人也无法企及的。
“柳如是,你说的这些,可在朕眼中,却是不同,复社成员借同乡、同朝、同道这些关系结合,他们可以谈诗论文,也可妄议朝政,这些,朕不会多管,但是,他们将手伸到朝廷之中,这便是朕无法容忍的。”
柳如是睁着一双眼睛,面上满是不解。
可自己所接触的人,都不是这样的呀!
第六十四章 真面目
“在朝之人,门下有复社成员,便可干预时政、沟通朝野,成为朝廷与地方政府关系网的媒介,他们闻国家有事,或播散流言、诽谤当事,或虚张声势,摇惑人心,捕风捉影,以耳传耳,你觉得,这于朝廷,也是好事?”
柳如是没有言语,她还在思量皇帝的话,没思量出个结果,又听皇帝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这些复杂的关系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你可知道?他们会在朝廷中形成新的党派,门户、姻亲等都会是新的歧路,歧路中又有歧路,最终平日相知之人,皆为戈戟;平日号为君子之人,皆不相容。”
朱由检站起身来,走到木栏旁,“朝廷诸司不问职业,而言门户,朝廷不重法纪,而顾私交,这些,都由一个社团引起,你还觉得是小事吗?”
柳如是抬起头来,眼神闪烁不停,脸上已是带了一丝苍白,她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就是朋党,最后,他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最先考虑的不是是否利国利民,而是是否对他们所属党派有利,以苟图富贵于目前,不顾危亡于旦夕!”
朱由检最后几句话,已是带了几分疾言厉色,帝王的威势一下子压到柳如是的身上。
柳如是到底还是一个年轻姑娘,皇帝这几句严词让她心神俱颤,压根无法细细思考其中之意。
别说柳如是了,就是站在一旁的骆养性,也是心惊不已。
他又有了月前陛下召见他的感觉,陛下定然有别的消息来源,而这来源相当的神通广大。
北至建奴动向,西至晋商勾连,如今南方复社的琐碎之事竟然也是心知肚明。
而所有的这些,锦衣卫压根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骆养性有了危机感,深深的危机感!
他们锦衣卫若不好好办差,努力为陛下打探天下之事,总有一日,锦衣卫会被陛下的另一个来源所替代。
“可...可...”柳如是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来京师,不是为了复社怎么样,复社怎么样也和自己没关系,她是为了虞山先生而来。
“可是,复社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虞山先生就不是,陛下如何能一竿子打翻一艘船?”柳如是恢复镇定,朝朱由检说道。
朱由检是真要气笑了,他可算是见识了一个女人能有多固执和不讲道理。
也不知钱谦益怎么坑蒙拐骗了,自己说了这么多,柳如是居然还觉得钱谦益是个好的。
有人曾说过,钱谦益这个人,中年是热衷的政客,晚年是投清的汉奸,居乡时时土豪劣绅,在朝是贪官污吏,一生翻翻覆覆没有立场,没有民族气节,除了想做官以外,从没有想到别的。
朱由检看着柳如是,今日,就让自己来揭开钱谦益的真面目给她看看!
“好,朕便让你亲眼看看,亲耳听听!”朱由检说完,朝骆养性道:“把钱谦益带去刑室,把她安置在隐秘之处,别让钱谦益看见。”
柳如是一听,当即激动起来,她可以见到虞山先生了!
朱由检看她激动的模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刑室就在诏狱之中,一个小小的房间,铁门之后放了各种刑具,一走进去,经年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朱由检被呛到,忍不住掩了鼻子,心中却是想着柳如是这么一个姑娘家,多半也是受不了的。
刑室被骆养性用屏风隔开了一间,柳如是就在屏风后面坐着,透过缝隙,她能隐约看见外面的景象,可是从外,却是看不到屏风后的人。
朱由检挥了挥手,钱谦益便被带了进来,跪在了朱由检面前。
屏风后倏地响起一声椅子拖动的声音,朱由检咳了一声,声音当即消失。
钱谦益奇怪得扫了一眼,可室内烛光昏暗,他如今的眼神也不似从前,这一眼并未看到什么,收回目光继续沉思。
夜色已深,陛下就算再看重自己,哪有这个时候来审讯的。
难道真因为钱粮告急,陛下等不及了?
“陛下,草民——”
钱谦益刚开口,朱由检就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语道:“先说说你的探花是怎么来的?”
“嗯?”钱谦益一愣,这事自己已经认下了呀,怎么陛下还要问?
罢了罢了,说就说吧,反正贿赂考官这事,古往今来也不是自己一人。
待日后捐了银子,再好好求求陛下给个面子,毕竟自己还得回江南混呢!
柳如是在屏风后,双手紧张得握在一起,陛下就这么问虞山先生,难道...
不会的,虞山先生高风亮节,怎么会行如此小人之事。
“万历三十八年...”
柳如是正劝慰着自己,就听屏风外钱谦益缓缓开了口。
万历三十八年,正是钱谦益参加科举那一年。
“万历三十八年,草民进京赶考,草民认得几个熟人,花了银子买通了宫里几个说得上话的内监,找到了主考官,给了两万两白银,买...买个状元...”
“状元?那为什么后来变成了探花郎?”朱由检斜睨了一眼屏风,闲闲问道。
“同科有个举子韩敬,他也出了钱,也是买个状元,最后他却直接落第...”
钱谦益一边说着经年旧事,一边腹诽韩敬,水平差也就罢了,买个进士也就得了,非要买什么状元,这下好了,改他卷子的是个没收钱的,直接判了他落第!
韩敬手眼通天,找了人将他的卷子找回来重新改,非得改出个状元来,可状元已经定了钱谦益,给了他韩敬,钱谦益怎么办?
韩敬同学的人生宗旨:天下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是给得还不够!
韩敬出了绝招,他找宫内内监,给了两万两,找大内监,给了四万两!
这个价格,直接买个官都成了,买个状元?委实有点拼!
于是,出钱没有韩敬多的钱谦益,就成了探花郎!
朱由检点了点头,和他自辩书上的分毫不差。
“你入朝之后,贪污受贿,当年温体仁和周廷儒弹劾于你,证据确凿,你无从狡辩,朕罢你官身,但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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