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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万历帝 第3节

  十钱归国库,他们吃六钱,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可是他们这么捞,可不行。东南剿倭要钱,大明处处要钱,皇爷爷为了天下社稷,这几年省衣节食,结果他们倒阔绰起来。

  昨儿孙儿回裕王府,听两位园丁议论,说他们老家苏州,有位致仕的官员修养老的园子,一家伙花了近百万两银子。

  太无法无天了!”

  嘉靖帝瞪圆眼睛,失声问道:“花了多少银子?”

  “近百万两银子,具体多少孙儿也不知道。”

  嘉靖帝指着黄锦问道:“你管着东厂和锦衣卫,伱知道吗?”

  “老奴接过禀贴,是前礼部侍郎王慕兰,致仕归乡,在苏州吴县以大弘寺址拓建为园,前后耗时五年,耗费白银六十一万两,还取名拙政园。”

  嘉靖帝的怒火又腾腾地冒起来:“拙政园,他是觉得朕拙于为政吗?六十一万两银子,养老园子。礼部侍郎王慕兰,朕记起来了,严世蕃的好友啊。有六十岁了吗?有吗?”

  “陛下,王世兰今年五十三岁,致仕时才四十九岁。”

  “呵呵!”嘉靖帝冷笑道,“五十岁不到就要养老荣休了,朕六十了,花甲之年了,还在这里撑着!一群无君无父的东西。”

  胡宗宪恨不得把耳朵捂上。

  这些话,是自己能听到的吗?

  待会皇上会不会把我灭口?

  朱翊钧扶着嘉靖帝,左手轻轻地给他抚着后背,嘴里说道:“皇爷爷,不要生气,是孙儿不好,又惹你生气。”

  等到嘉靖帝看过来,他往旁边的胡宗宪努了努嘴。

  嘉靖帝马上明白朱翊钧的意思,有些话不能在臣工面前说。

  他挥挥手,示意李芳:“把胡爱卿的凳子搬近点,给世子也搬一张来,朕和胡爱卿是君臣一心,坐近了说话。”

  胡宗宪连忙磕头:“臣谢陛下天恩。”

  起身坐在凳子上,离嘉靖帝不到一丈远,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感,一脸的恭敬。

  “东南倭寇,从三十四年闹到现在,直浙总督换了好几任,唯独你胡汝贞,切切实实把浙江倭寇剿了。

  居功甚伟,劳苦功高。”

  “回陛下,这些都是臣该做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胡宗宪看了一眼嘉靖帝,又问起他最关心的事情,“陛下,那福建剿倭之事?”

  东南倭乱,为祸甚广,胡宗宪耗费数年心血,终于剿除了浙江倭患,现在只剩下盘踞在福建的部分倭寇,全功就在此一举,他不想半途而废。

  嘉靖帝叹了一口气,说道:“胡汝贞,刚才朕的失态,你也看到了,国库缺钱粮。两淮巡盐,就巡出这么点银子,还被他们贪了一半。

  要是再加派税赋,吃苦的还是天下百姓啊。为了福建倭患,逼反百姓,两难啊。”

  嘉靖帝心里也很犹豫。

  刚才朱翊钧提醒得对,福建倭患不除,与西洋海商的贸易就受影响,耽误赚银子。

  可是剿除福建倭患,又需要大量的银子,自己的修道宏伟计划又得延缓一段时间。

  两头堵。

  胡宗宪看着嘉靖帝,很想说道,皇上,刚才不是有五百五十万两银子吗?逼他们吐出来,不就全有了吗?

  可他不敢说,因为他知道,现在朝廷处处缺银子用,无数的窟窿需要去填,何况皇上等这些银子也等了好久。

  三大殿、万寿宫等道观宫殿,皇上筹划了好些年,因为没钱,营造拖拖拉拉,一直没有完工。

  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现在有银子了,皇上能舍得再吐出来吗?

  可是没有足够粮饷,自己怎么清剿福建倭寇?

  胡宗宪心急如焚,却不知该怎么办。

  “皇爷爷,刚才听到两淮巡盐一事,孙儿想起一事。”朱翊钧开口了。

  胡宗宪一愣,聚精会神地倾听。

  刚才一番经历,让他明白,裕王世子不仅极得皇上信任和宠爱,而且心智成熟,一言一行都颇有深意。

  “孙儿想起什么事?”嘉靖帝挥挥宽大的衣袖,双手笼在袖子里,放在上腹。

  “去年严阁老他们上奏,说要给朝廷开源,在浙江搞什么稻改桑,结果一番折腾下来,国库银子没收到几两,还惹得东南民怨鼎沸。

  现在皇爷爷严令他们去两淮巡盐,还敢明目张胆地吞没近半的银子。孙儿想来,那稻改桑,平日里梳理东南赋税,他们不知道贪墨了多少银子。”

  嘉靖帝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最后叹了一口气道:“朕知道这些腌臜事,只是国事民政还得他们来处理。”

  “皇爷爷,我们暂时管不到他们,但是可以新找一条财路,帮胡部堂把福建剿除倭寇的粮饷给凑齐了。”

  “新找一条财路?”嘉靖帝眯着眼睛沉吟一会,“孙儿你继续说。”

  “东南值钱的无非是丝绸、瓷器、茶叶,这些东西全掌握在他们手里。他们卖给西洋人十万两银子,给国库交一万两税银,我们也不知道啊。”

  嘉靖帝缓缓点点头。

  鄢懋卿两淮巡盐,让他伤透了心。

  以前他知道严世蕃一党,手脚不干净,吃点拿点卡点,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万万没想到,他们胆大包天,再三严令下,也敢跟自己三七分,自己三他们七!

  孙儿说得对,这些年他们上下其手,不知道贪墨了多少银子!

  都是朕的的银子啊!

4.第4章 倒严第二刀

  4.

  “孙儿,你的意思是派宫里内侍去东南,把丝绸、瓷器、茶叶都管起来,直接卖给西洋人?”

  在嘉靖帝心里,文官靠不住,那就只能信任身边的宦官。

  皇爷爷,不行啊,你要是学你历史上的孙儿万历帝,到处派太监收税,不仅钱没收到,还会惹得天下沸腾。

  文官们会拼死反对的,说不得又是一场类似大礼议的正治风波,然后便宜了严党。

  再说了,太监这些没根的家伙,更坏,更贪钱,更没节操,他们吃得满肚子都是油,罪名却要皇爷爷你来承担。

  “皇爷爷,派内侍办这件事,恐怕不行。朝廷百官会以有违祖制上疏反对。”

  “那你是怎么个想法?”

  朱翊钧在身边三年,嘉靖帝知道他心智早熟,非常有主见。

  “皇爷爷,胡部堂不是要去福建剿除倭寇吗?这是涉及东南安危、福及千万百姓的头等大事。不如以此为理由,成立东南剿倭粮饷统筹处,专为胡部堂筹集粮饷。”

  “东南剿倭粮饷统筹处?”嘉靖帝念着这个名字,“成立新衙门,还是得经过内阁,吏部,需要地方协办,最后还是换汤不换药啊。”

  “皇爷爷,请听孙儿往下说。”

  “你说。”

  “这次朝廷不出面,是东南百姓,农学商工,听闻胡部堂剿除福建倭寇缺粮缺饷,于是纷纷踊跃募捐,献出丝厂、茶山、瓷器场,用为军资。

  皇爷感念百姓义举,下诏褒奖,又说这些钱财供军资不够,不如作为资本,以商号的模式经营起来,赐下东南剿倭粮饷统筹处的招牌,以致仕官员为主,内侍、商贾为辅,再赐下海商专营权。”

  嘉靖帝眼睛一亮,喃喃地念道:“海商专营权?”

  “是的皇爷爷,就是特许与海商买卖的权力。所有海商,不管东洋西洋南洋,只能跟拥有海商专营权的商号做生意,每笔买卖抽取一定比率税银,用作福建剿倭粮饷。

  其余的都是非法,都是在走私偷逃朝廷课税。胡部堂在剿除倭寇海盗的同时,也可以把这些非法之徒剿了!资产充公!”

  嘉靖帝眼睛更亮了,他一下子就听出来海商专营权蕴含的巨大财富。

  以前严党、以及东南官绅富甲天下,跟把持着与海商贸易往来有莫大的关系。

  胡宗宪听得小心肝噗通乱跳。

  他久在东南,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他小心地说道:“陛下,殿下,我朝祖制有禁海令。”

  正是因为禁海令,东南倭寇才越闹越凶,最后真真假假,为祸东南十几年。

  嘉靖帝看着朱翊钧。

  朱翊钧微笑着说道:“胡部堂,这是权宜之策。我朝为了安抚北胡,稳定九边局势,恩准在几处边关开椎场马市。

  漠北瓦剌、鞑靼人,是我大明世代仇敌,都能恩准开边。为了剿除倭患,肃清东南,暂时开海边,也未尝不可。”

  嘉靖帝点点头,这个理由找得可以,正大堂皇。

  东南的丝绸和瓷器卖给西洋商人,都是公开的秘密。你们这些臣子私下可以卖,朕就不能下诏公开卖了吗?

  他的心更热了。

  东南剿倭粮饷统筹处和海商专营权,说是为剿除福建倭患的权宜之策,可福建剿倭不可能剿一辈子。

  依照胡宗宪的本事,两三年就清剿干净了。

  那东南剿倭粮饷统筹处可以换个牌子,继续拥有海商专营权,赚取的金山银海,就全是朕的,可以使劲地花了。

  嘉靖帝问道:“孙儿,你刚才说东南剿倭粮饷统筹处,以致仕官员为主,内侍、商贾为辅,是个什么章程?”

  “皇爷爷,东南剿倭粮饷统筹处一事是东南和天下义民为君解忧,主动提出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民办,延请品行众知的致仕官员为主,以内侍监督,再招揽皇商、地方商贾为臂指。”

  嘉靖帝听懂了朱翊钧的话。

  什么致仕,其实指的是被贬斥免职的官员。

  此前十几年,他重用严党,被贬斥免职的官员,多半与严党不合。

  现在他对严党产生了严重不信任,生怕这些人又贪墨自己的银子。

  改用与严党不合、又才德皆备的前官员,正合适,还能堵住了文官们的嘴。

  这些人虽然不当官了,可还是你们的人。

  民办?

  有自己的旨意,赐下的海商专营权,它半民半官。

  有非议被指责时,是民办;赚钱抢生意时,是官办。

  主打的就是一个灵活。

  不愧是朕的乖孙,居然能想出这么弯弯绕绕却非常有用的法子来。

  也不枉朕带在身边,悉心教诲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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