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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万历帝 第278节

  “徐公,听说大公子因为伉俪病逝,悲惋情伤,看破红尘,入寒山寺出家了?”

  徐阶长叹一口气:“犬子困于儿女情长,无丝毫报效国家君上之心。此等庸才,出家也罢!”

  “古佛青灯,澄心涤性,也算是件好事啊。徐公致仕荣归故里,也少了几分烦心事。”

  徐阶那颗快七十岁的心,猛然跳动。

  太子的意思,徐璠之事,就此结束,以后徐府不必再担心旧账重提了。

  他沉吟一会,又说道:“犬子愚钝,经常惹事生非,家门不幸,老夫日夜不安啊。”

  “徐公何出此言。太子殿下曾对奴婢们说过,徐公高德亮才,海内闻名。不久后致仕荣归,定能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即可安享天伦之乐,又能悉心教诲儿孙后辈。”

  此事太子殿下跟我交过底,到此为止!徐阁老你放宽心。

  只是一码归一码,回去后你好生教诲子孙,多加约束,要是有闹出新事情来,就另当别论了!

  徐阶听得明明白白,拱手道:“唉,老夫教得门生四百,尤以张叔大、王子荐等人为佳,偏偏自己的子孙管教无妨,惭愧惭愧!”

  杨金水淡淡一笑,端起茶杯又喝了起来。

  “好茶,好茶,今天咱家在徐公府上,喝上真正的好茶了。”

  “杨公公客气。”

  把杨金水送到府邸大门,看到一行人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徐阶长叹一口气,转身回内院。

  徐琨紧跟其后,轻声问道:“父亲大人,今日杨公公宣诏,西苑对父亲的恩赏信任日重啊。”

  徐阶转头看了他一眼,“吩咐下去,各处悄悄收拾东西,整理打包。再叫管事悄悄去定车船。”

  徐琨愣住了,“父亲大人,这是何意?”

  “春天要到了,老夫该回乡去吃枇杷了!”

  徐阶一甩袖子,走进书房,顺手关上门,留下一脸懵逼的徐琨站在门外。

  徐阶挥毫写下一封谢恩的上疏,又写下一封辞职的上疏。

  “臣伏陛启奏。

  臣离乡数十载,报国恩而疏祖宗之灵今皇恩浩荡,祭祀则受四方之珍,衣食则蒙御府余资,斯岂不足。荣极而惶然,唯乞骸骨以归乡.自此当含饴弄孙,不能复关政矣。”

  洋洋洒洒写完,徐阶把湖州狼毫放在笔架上,把奏章放到一边,阴干墨迹。

  终于要离开朝堂这个是非之地了!

  徐阶心里一阵轻松,千钧重担完全卸下;又觉得空荡荡的,若有所失。

  接下来该找张居正谈一谈了。

  此后朝局就是他和高拱打擂台,两人都算是改革派,但改革派就不会内斗吗?保守、改革,都是官宦们用来捍卫自己利益的手段而已。

  需要开创新的利益,就是改革;需要守住现有的利益,就是保守,再过二三十年,张居正和高拱,肯定也会如老夫一般,成为保守派。

  只是可能我们都看不到了。

  “来人!”徐阶开口道。

  有心腹管事走到门口应道:“老爷,徐七在。”

  “去请下张叔大过府来,就说老夫有事相请。”

  徐七迟疑一下答道:“老爷,张老爷现在事多,难请。前几次老爷有事请他,他推辞了一两回。

  这次小的去请,不敢保证能请回来。”

  徐阶脸色一冷,捋着胡须想了一会,“那就暂且不去请。”

  “是,老爷。”

  徐阶往椅背一靠,闭上眼睛,很是疲惫。

  张居正羽翼已成,他不仅接手了自己的部分实力,还暗中结识一群人,不声不响地搞出个楚党,实力不容小视。

  自己想传下的衣钵,有赠予,也有托付,有实力,也有责任。

  张叔大目前看来,并不想完全接过去。

  徐阶闭上眼睛,默想了好一会,猛地睁开眼睛,张开信纸,提起毛笔,挥毫写道:“书寄子荐.”

355.第355章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355.

  西城咸宜坊和阜财坊之间,与西边金城坊都城隍庙相对,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这一片也被人称为法司坊。

  在法司坊南边,靠着宣武门,有一座象房,嘉靖年间被改做圈禁所,被下诏候审问罪的重臣勋贵们,都被关押在这里,等候三法司会审。

  这里墙高院深,林密居幽,条件比起诏狱、顺天府大牢,要强上千倍。

  这一日上午,朝阳的光刚刚越过朝阳门城楼,洒向京师,一位绯袍官员在十几位随从陪同下,悄悄来到圈禁所。

  看守这里的警卫军军校一一核验过腰牌文书,这才放他们进大门。

  进到第二道院门,看守的是翼卫司,再验过腰牌文书,只放进四人进去,并派了四位翼卫司军校伴随。

  第三道院门,由刑部、都察院派员在这里协查,见到来人,连忙行礼:“属下见过赵中丞。”

  来者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赵贞吉。

  “免礼,快验牌核文,本官有公务在身。”

  “是。”

  进到第三道院门,一位刑部主事在前面带路,七转八转,转到一间戒备森严的小院子里。

  赵贞吉带着两位随从,两位翼卫司军校进了院门,其余人都在门口等着。

  院子里坐着一人,身穿直缀衫袍,四十多岁,头发花白,发髻上插着一根碧玉簪子。盘坐在院子小亭里,闭目打坐。

  几个下人看到一行人闯进来,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随从要上前去叫醒亭中之人,被赵贞吉拦住了,他左右看了看,挥手叫随从们从屋子里搬两张椅子,一张茶几出来,摆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

  叫下人泡了一壶茶放在茶几上。

  再挥手示意随从军校们,把下人们也一并带出小院子里。

  赵贞吉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热茶。

  “本王这里的茶粗鄙难咽,大洲公也喝得下?”亭子里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开口问道。

  “老夫不挑口,有茶喝就行。辽王殿下打坐行气,运完一个周天了?”赵贞吉反问道。

  亭子里坐着的正是第八代辽藩亲王朱宪。

  嘉靖十四年十二月受封句容王,嘉靖十九年晋封辽王。去年年中被张居正上疏弹劾,锦衣卫镇抚司奉旨将其押解进京,候审至今。

  朱宪缓缓站起来,走出亭子,在对面的座椅上坐下,“而今不同往日,玄修敬天,坐忘修道,不行了,就跟这朝中衮衮诸公的青词之学,荒废许久了吧。”

  “殿下是明事理的人,比许多人看得明白。”赵贞吉淡淡一笑。

  朱宪长叹一口气,“本王看不明白。西苑太子也是念旧情的人,陆东湖(陆炳)早逝,其子延恩,再袭一世忠诚伯;黄公荣休,以天残之身被封忠义伯,列名青史。

  何故?两人伺候先帝一辈子了,太子是先帝的好圣孙,爱屋及乌。为何太子的恩泽,就不往辽藩洒一点呢?”

  赵贞吉哈哈一笑,脸色一转,语气有些森然:“殿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先帝宠臣还有一位,曾经位极人臣,权倾天下,却被迫送子伏法,告老还乡,散尽家产,而今只靠祠堂坟地祭田过日子。

  辽王殿下,你可知是谁吗?”

  朱宪脸色白一阵青一阵,迟疑一会答道:“本王知道,江西分宜严嵩严阁老。”

  赵贞吉捋着胡须说道:“严阁老,臭名昭著的大奸臣。虽然独子被弃市,可四世同堂却保住了。听说八十多岁,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倒也不枉伺候了先帝一辈子,没有落得有些人说的狡兔尽走狗烹啊。”

  朱宪盯着赵贞吉,愤然道:“本王堂堂藩王宗室,太祖皇帝之后,无故被锁拿进京,不审不问,幽禁在这院子里,已有半年,西苑到底什么意思?”

  “内阁阁老张叔大,弹劾殿下‘冒请封名、淫乱从姑、殴死仪宾、禁锢县君、勒诈宗人’等十三项大罪。

  御史郜光先等十四人,也上疏附和弹劾。殿下可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先帝在世时,本藩深得器重,被钦赐清微忠教真人封号,以及金印和道藏经典。宫室苑囿、声伎狗马之乐甲于诸藩,有人嫉恨本藩。

  再上辽藩倾轧,各房为了王位,尔虞我诈,诬蔑诋毁,无所不用其极。”

  “辽藩倾轧?先皇晏驾,诏至荆州,你不衰不哀,可有此事?”

  赵贞吉突然问了一句。

  朱宪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诬蔑,纯属诬蔑!诏书下到荆州,时日已晚,接诏的荆州官府第二天一早才送到王府。

  本藩一无所知,喝了一晚上酒,第二天早上接到明诏,立即穿麻戴孝,设灵堂祭拜,全府素缟,不敢失礼。”

  朱宪可不敢背这个罪名。

  朱翊钧因为嘉靖帝晏驾一事,有宗室勋贵和臣子不衰不哀,狠杀了一批人。

  如楚藩武冈王朱显槐,国丧期间居然携妓泛舟江上,被人弹劾,立即被缉拿进京,审定后即可绞死。

  其余宗室勋贵被斩被绞,杀了四十一人,属于只要被举报核实了,就是死路一条。

  宗室又如何?

  优待一个全尸。

  “锦衣卫镇抚司奉诏前往荆州,拿你进京,镇抚司大队还未进城,有人在城中树立一大白纛(白旗),上写‘讼冤之纛’,地方大惊,连忙调动官兵五百人包围王宫。

  辽王殿下,可有此事?”

  朱宪长叹一声,“赵中丞,本藩不才,再愚钝,这等拙劣取死之举,也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是啊,永乐年后,各地藩王被逐渐夺褫兵权,也不得干涉地方政务,等于被圈养,只管吃喝睡。

  有诏书下来拿人的微妙之际,还敢树大旗喊冤,真要想死,往长江一跳还来得快些!

  “辽藩倾轧,藩里有人想本王死啊。”

  “殿下知道是谁吗?”

  “本王大概知道是广元王朱宪爀,只是苦无证据。”

  第六代辽王朱宠涭有两子,后传辽藩于嫡二子朱致格,再传于朱宪。嫡三子朱致椹被封广元王,传于朱宪爀。

  朱宪要是被弄死,按照皇诰祖制里宗室分封法,辽藩就应该由朱宪爀继承了。

  “没有证据?太子殿下最重证据,你无凭无据,怎么好说是别人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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