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开局童子兵,撑起乾坤重 第22节
看他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丹初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以为我统领左协,靠的是战功?我的战功从何而来,上阵杀敌吗?非也!上阵杀敌只是匹夫之勇。我能立下战功,靠的是书本中的韬略。当初在黄沙镇,我若不认真读书,岂能受到爵帅的识拔?岂能因缘际会,立下这许多战功?”
想到黄沙镇的往事,岑勇无话可说。那时候,大家都是标营的孤儿,一个比一个顽劣。爵帅请塾师授课,孩童们没一个认真听讲的。
倒是堂兄岑丹初,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如饥似渴地读书,又得到爵帅的赏识。几个月下来,他由童子兵而标兵,由标兵而队长,由队长而游击,如今手上也管四五百号人了,真是令人艳羡!
“去,现在去拿卷子,给我做!”
“诺。”岑勇和杨方有气无力地答道,扶墙进入屋内。
何云苦笑一下,说道:“琢如这番杀威棒,比某苦口婆心相劝管用多了。”
岑丹初摇摇头,眉宇间透出坚定和执着,说道:“孩童顽劣,不打他军棍,不能杀住他的浮气。今天,我在这儿唱黑脸,士龙兄事后唱红脸。棍棒之下出孝子,士龙兄不必心软。若有孩童不遵教诲,你该打打,该骂骂。
“眼下时局紧张,一切都要从紧从严从快。童子兵也是兵,进入督标左协后,暂时不用参加训练,若再不珍惜机会、好好学习,就得以军法严惩不贷。”
何云点点头,若有所悟。这年头,武人抬头,就连童子兵也不好管教。岑丹初这一套,确实有用。
何云以《三字经》为启蒙教材,每五天一小考,每次考四十八个字。
这是第二次考试,默写四十八个字:“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时间到,试卷相继收回。岑丹初也不给学生多废话,说道:“这次,我亲自审卷,错一个字,打一军棍。若是全错,打四十八军棍。以后就按这个规矩来。”
……
“岑勇。”岑丹初声音冷冽,面无表情地点了堂弟之名。
“有。”岑勇心知考核成绩不好,回答有气无力。
“错十六字,打十六军棍。”
岑勇已经挨过二十军棍,再加上这十六军棍,怕是明天要起不来了。
“诺。”亲兵都打累了,几乎每个童子兵都要挨打。他们知道丹初在气头上,心里可怜童子兵,下手时雷声大雨点小。
丹初看在眼里,并未点破。
打完军棍,时已接近中午。丹初走上讲台,目光如炬,把童子兵们扫视一遍。他面色威严,眼神犀利,再也不是那个曾经的玩伴了。童子兵们都不敢直视,畏惧地低下头。
丹初沉声道:“从今天开始,每个人都要端正学生态度,珍惜机会,勤奋学习。明天,我会派一个老兵过来,专司管教之责。若有不从,军法从事。”
第38章 教头
盛夏。
晨曦初露,凉风习习,阳光尚未炽烈,适合练兵。督标左协已经早早集合,在校场上训练多时。
一、二、三各队展开,各分一片区域,主要练习对打。得抓紧时间训练,下午就得出城,把战马拉到城外吃草。
作为焦琏的标兵,督标中军、左协、右协都驻扎在桂林城内,其余各镇兵马都驻在城外。
不久前,一场疫病席卷城外驻军,所幸病亡不多。战争年月,疫病是常有的事。战死的军士无人收殓,尸体污染水源,或为禽兽所食,禽兽又为饥民所食,疫病就会蔓延开来。
还好标营都驻扎在城内,免于疫病。
新官上任三把火。岑丹初统领督标左协,在中军招募童子兵,意图有所改变。一、二、三队都是焦琏的亲军,追随焦琏已久,丹初只得稳中求进,悉心笼络。
他做过三队队长,虽然时间不长,却与官兵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升任左协统领后,丹初推荐陈武继任队长。陈武是焦琏的亲兵,和丹初一起来到三队。
此中用意,焦琏一清二楚,欣然同意。
中军坐营官被视为统领的属吏,一向不受重视,丹初有权自主选任。出人意料的是,丹初任命三队队副冯琳为中军坐营官。
冯琳已经四十多岁了,老成持重,勤勤恳恳,是焦琏的老兄弟,也算是丹初的长辈。他锐气渐失,但谨饬本分,担任坐营官倒也合适。
陈武由队头升任队长,空缺由二哨长匡时升任。匡时有勇有谋,将帅之才。冯琳留下的队副一职,则由一哨长吴捷升任。
另外,小卒何国驹立下赫赫战功,按律官升两级,授为哨长。
一队、二队在战场上表现不如三队,人事变动不大。丹初后来居上,对两个队长也非常客气,不轻易干涉两队的内部事务。
对于中军童子兵,丹初可以棍棒立威,逼他们认真读书,不久之后,就可以掺入思想教育。
标兵多骄兵悍将,想以棍棒立威,根本就行不通。想在左协设立教导队,用来培养骨干,笼络心腹,暂时也行不通,只能徐徐图之。
关键在于一队长魏国松。他年纪三十五六,争强好胜,在老标营威望很高,自视队长第一。二队长年近四十,性格平和。
擒贼先擒王,丹初若要在左协建立威信,首先就得降服魏国松。
“不对!这种花枪好看是好看,战场上并不实用。”
岑丹初来到一队,见老兵正在教授新兵使用长枪,当场指出问题。
老兵显是不服,虽不敢当面反驳,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一队长名叫魏国松,标准的陕北老卒,擅使长枪。因此,他组织一队训练,便以长枪为主。
魏国松资历老,见丹初说话不客气,便回怼道:
“此马家长枪也,承于杨家梨花枪,奇正虚实,进锐退速,不动如山,动如雷震。若说马家长枪不管用,那么依协台高见,什么枪法管用呢?”
魏国松枪法一绝,丹初并没把握胜他。不过,那名老兵的枪法确有漏洞,丹初已有破他之策,便说道:
“兵法曰,‘单手一枪,谓之孤注,此杨家枪之弊也,学者为所误甚多’。我不擅使长枪,却也想与这位老兵切磋切磋,如何?”
老卒不敢答应,魏国松却没有顾虑,说道:“老毕,你和协台切磋切磋,手上注意轻重。”
两人各执一根长棍,权当长枪,各离五丈远。一队的官兵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围观过来。
一个是百战之余的老兵,一个是年轻气盛的协台,对阵长枪,孰胜孰败?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人握紧长枪,步步逼近,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真要临阵实战,不外乎求快求狠,花架子是要不得的。
“咣啷”一声,枪杆相交,格挡开去。老兵收住步子,打算收回长枪再战。
丹初却向前急趋几步,两手合力收缩枪杆,双手改握枪杆前端,倏忽间离老兵仅剩一步之遥。
高手过招,一招就能分出输赢。老兵还要躲避,却听魏国松说道:“好了,停吧。老毕,你已经输了。”
他转身对丹初说道:“协台,您的枪法出人意料,国松佩服。”
众多官兵不明所以,一脸错愕。
魏国松解释道:“若是真枪实战,协台的枪尖已经近在咫尺,老毕的枪尖还在五步以外。长枪以枪尖取胜,不以枪杆取胜,故协台必胜。”
众人恍然大悟,对丹初敬畏有加。
丹初淡然一笑,说道:“戚武毅早就说过,长器必要短用。长枪架手易老,若不知短用之法,反被长所误。我年轻,不像诸君这样久经战阵,只不过多读了几本书,从书本中有所领悟而已。”
看魏国松还是有点不服,丹初有意压折他,说道:“三队有一哨长,擅使藤牌,是栗木岭之战的大功臣。以藤牌破长枪,古已有之,今日不妨让他一试。”
何国驹手持藤牌,受命来到一队。
军士们见他一副瑶人模样,指指点点:
“原来是个土人啊。”
“听说还是个瑶人哩。”
“那不和大太监汪直同族同乡了?”
“可不是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
何国驹一脸怒气,不好发作。
丹初见状,挺身而出,说道:“世人皆说汪直祸乱朝政,可你们知道‘成化犁庭’吗?汪直曾统军深入辽东,杀得建奴元气大伤,几十年不敢内窥。
“英雄不用出身。何国驹是瑶人不假,却战功卓著,由新兵超擢为哨长。今日,也让诸君瞧瞧他的武艺,也教诸君知道,我用人只看功劳,不问出身。”
何国驹左手执藤牌,提前把木刀横在藤牌内侧,右手持标枪,后发制人,静待对方攻击。
老兵挺枪刺来。
“啪!”何国驹用藤牌挡住长枪,尔后奋力掷出标枪。
老兵只得躲闪。长枪手一发不中,易被敌军短兵攻入,收退不及,与赤手空拳无异。
何国驹急步前趋,顺势拔出木刀。老兵躲避不及,还未收回长枪,何国驹的木刀已经到了眼前。
“好!好!”魏国松对何国驹另眼相待,不由得连连喝彩。
岑丹初和何国驹接连得手,终使魏国松有所折服。
他趁机召集各队队官,宣布自任“教头”,将从各队选拔训练骨干担任“教导”,先组织一期集中训练,统一标准,切磋武艺。
第一期集训,主要针对旗号、长枪、马槊、弓箭、骑术、腰刀、藤牌等内容展开。
这就有点教导队的意思了。但设立教导队为时尚早,条件还不成熟。
冷兵器训练起来太慢、太难了!
第39章 番兵
佛朗机雇佣兵即将遣散,来时三百零九人,战死二十三人,病死两人。经瞿式耜挽留,共有十一人愿意留下,比预想中的要差。
岑丹初揽下了管带番兵的差事,打算利用番兵训练炮兵和火枪手。听闻番兵大部分要走,他赶忙过去挽留。
“队长、司铎,请过目。”丹初递过一张写满英文的白纸,说道:“昨晚,有一老者背负十字架,托梦于我,授我于异国文字。听闻十字架乃天主圣器,特来拜访两位。敢问,这是何国文字?”
通事是个混血,并不认识英文,把丹初的话翻译成佛朗机语。
番兵队长费雷拉是佛朗机人,职业雇佣兵,炮兵上尉,见多识广,隐约觉得这是英文,还不敢确定。
司驿毕方济是意大里亚人,万历年间来中土,学问渊博,会说南京官话,还会写古文。他拿过白纸,端详片刻,说道:“此为英咭唎语,源自拉丁语,可惜已相去甚远。上尉,军中可有英咭唎人?”
费雷拉想了下,说道:“有三个,都是天主教徒,受到英咭唎教会的迫害,流亡做了雇佣兵。”
三个英咭唎人很快被叫了过来,有两个不识字,另外一个略识英文,先用英语念道:
“谕尔等佣兵,岑将军是上帝派往东亚的圣徒,旨在解救平民,抵抗鞑虏……”
岑丹初也靖尽所能,回忆高中英语,用英语继续说道:“尔等佣兵,应当竭尽所能帮助岑将军,服从岑将军,侍奉岑将军,不得以酬金多寡定去留……”
三个英咭唎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竟会写英文,竟会说英语。
英咭唎人神情激动,如见神迹,把纸上的英文翻译成佛朗机语。
丹初神态自若,用中文重述一遍。
费雷拉和毕方济都大吃一惊。他们都与丹初打过交道,听说过他的传奇故事。丹初以童子兵之身,凭军功升任督标左协统领,若非神助,何以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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