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地主:天子元从 第447节
怀玉扶起这小子,他喜欢的就是这小子身上那股子劲,说是傻劲也行,纯真也行。
人有这种气质,如果再有人帮助,能成大事。
当然,如果没有帮助,一个普通的底层少年,也许再经过一些年的摔打挫折,最终眼里的光会被磨掉,泯然而麻木。
怀玉想拉他一把。
吃饱后,石雄拿起镰刀准备继续去割麦子。
怀玉叫住了他,“从现在起,你就不再是一个麦客了,你现在是我武怀玉的随从,你就跟在我身边,先打打杂跑跑腿,学点规矩。”
少年提着镰刀望着那片金黄的麦地,一时还有点转变不过来。
老武还有樊玄符甚至韦善俊等听说武怀玉从麦客里收了个又黑又瘦的朔方少年,做自己的随从后,都很惊讶。
大家都围过来打量那少年,都以为这少年肯定有什么不凡之处,可越看越普通。
连韦善俊这个自以为懂些相面之术的韦真人,都看不出这小子面相有什么特别之处。
倒是他的弟子那个身高九尺满额头抬头纹的十四岁少年道士叶法善,认定这个依然还紧握着镰刀不放的小黑子将来必定不凡。
武怀玉身边有几个少年,赶车的宇文成都、安禄山,还有他的小舅子丘神绩等,叶法善都觉得不一般。
这少年给他的感觉也是如此。
他深信能让武怀玉从一众麦客中相一眼中的少年,肯定绝非凡品,这定是一块璞玉!
(本章完)
第472章 庆余年
2023-07-21
日落黄昏。
雄伟的武氏圆堡外的大晒场上,已经堆满了一捆捆麦子。
晚霞如火,烧红半边天。
清河畔,武家的三轮水碾利用着渠水,日夜不停的转动着,相比起人推驴拉的碾磨,这些水碾更大、效率更高,成本也更低。
已经有收获了新麦的百姓,在排队碾新麦。
“碾新麦呢?”
“嗯,打算用新麦酿点麦浮子酒,今年收成不错,要庆贺庆贺。”
怀玉陪着老武巡视着武氏的财产,老武有如一只昂扬的花冠大公鸡,但跟村民们打招呼时又特别的热情客气。
在碾房排队的村民不少,这碾房算是十里八乡的一个小中心,武家自己的粮也大多在这加工。
碾房里还遇到下乡来收粮的商贩。
夏收才刚开始,但粮价已经下跌不少。
“现在啥价?”
“斗米二十钱,粟一斗十二钱,”
这个价格低的惊人,碾房里的乡民都在说太低了。
去年这个时候都起码是斗米三四十钱了,而再早两年,甚至斗米三四百,甚至上千钱。
那商人看着应当是哪个粮铺商行的高级伙计,人比较机灵,他解释道:“现在各地丰收,粮价本就会跌,而且如今朝廷打击私铸、劣钱,如今市面上可没多少私钱劣钱,到处卡关严查,各地市场上也查,谁敢顶风作案?
商家、百姓都不敢接受私钱交易,否则就砸手里了。”
打击私铸、劣钱,带来的一大后果就是现在市面上铜钱紧缺,朝廷官铸的开元通宝,变的很紧俏,也更值钱了。
虽然朝廷也下了禁私藏铜钱诏,严禁民间私藏过多铜钱,按品级限额储钱,又规定十贯以上的交易,须用绢帛不得用铜钱等等措施。
但市面上仍然铜钱紧缺,偏偏现在私钱也被打击的厉害十分少见。
钱贵物贱,钱更值钱,那商品自然就变的相对便宜,甚至连替代铜钱的绢,也跟着涨价了。
如今一匹绢已经值三百文钱。
而一斗米才二十钱,粟一斗只折米六升,所以粟一斗现在才值十二钱,麦和米价差不多。
现在一匹绢值一石五斗米,值两石五斗粟。
而在前几年,一斗米就可以换一匹绢了。
大家叫苦不迭,觉得粮价太低了。
真应了那句老话,谷贱伤农。
武怀玉在旁边听着,他也知道商人报的价也算是行市,而且过段日子应当还会跌,再跌两三成都可能。
做为计相,武怀玉清楚,跌的不止是粮价,其实所有物价都在回落。
既有天下安定,物价恢复相对正常,也有私钱打击,加上官钱供应量不足,带来的货币紧缺,导致钱荒、通缩的原因。
不过总的来说,不全是坏事。
农民们地里产出的粮食虽不那么值钱了,可相对应他们交换或购买的其它商品,也没那么贵了。
农民们交的租调,甚至代役的庸,都是农产品实物,价格高低变化,并不影响税率。
农民也不可能完全自给自足的,也需要购买盐,甚至针线等各种百货,还有看病买药等等。
不过大多数百姓看不到那些,只觉得自己种的粮突然就不值钱了,跌太多了。
一石粟,才值一百二十个钱,两石半才能换上一匹绢。
这个时候,倒也体现出男耕女织的重要性,每家种的那几十棵桑树,还有种的麻,这个时候效益就提升不少。
乡民们对武家父子很尊重,也有许多羡慕。
龙桥堡原来一多半都是禁军,最初就是整整一队五十户元从禁军安置于此,当初大家地位都差不多,老武到致仕也不过是个旅帅而已。
平时老哥老哥的叫着,偶尔聚一起射射箭,或是喝两碗麦浮子酒,都起码是自耕农身份,有些军官还是小地主,大家生活还挺有优越感,起码在龙桥堡里,他们这些军户,属于上层,其它的那几十户百姓,多是半自耕农,还得佃军官们的地种。
可现在老武沾儿子的光,不仅去长安又当了两年官,甚至最后致仕时皇帝还特旨赠了五品官阶,穿上了绯银。
年轻美貌的小妾都又纳了七房,孩子都又生几个。
武大郎成刺史了,武二郎更了得当宰相了。
以前大家都住差不多的窑洞,区别也就是老武家住的高些,可现在老武家那五孔旧窑洞还在,后来给怀玉修的三孔窑洞也在,可人家武家现在不住窑洞了。
硬是在北岸平原上起了那么大一坞堡庄园,占地小百亩啊,那高大的围楼,充满了安全感,高高的土墙,也让武家跟以前的这些村民们多了道隔阂。
不过大家对武家还是很尊敬的,不仅是尊敬他们的官爵,也是他们发达后还没忘记大家。
龙村堡的社学,如今办的不错,村里适龄孩子都可以去开蒙读书,甚至女童愿意读的也可以去读几年,一应开销,都是武家捐钱粮在社学里支用,甚至武家还特意捐了二十亩地,租子专用于社学,连族学里的五个老师,都全是武家从长安请来的。
龙桥堡的社学,学生三百多个,不仅有龙桥堡的,周边不少村子孩子也来这读书,一举超过了李家庄的李家族学。
甚至这两年,村民们但凡有个急需的时候,不管是婚丧嫁娶,还是生病抓药,缺钱急用都可以来武家借,数量少甚至都不用利息。
借的多点,利息也比较低。
武家还带头在龙桥堡建立了龙桥堡自己的义仓,武家每年带头捐献钱粮入仓,组织了义仓理事会,负责监督,武家派管事负责管理经营。
用大家捐献的义仓钱粮,拿出部份,拿来借支给堡中有需要的村民,利息极低,所收取的利息,则是用来增长义仓本钱,以及用来救助村中有需要的孤寡残疾,
村里有人读书好,拿义仓本钱奖励,有人点选上府兵了,奖励。
龙桥堡的这个义仓粮,虽说现在本钱还不多,主要还是武家捐的大头,但起到的作用还是很积极的,村民们风气极好。
正是因为这些,大家对发达后的武家还是很尊敬和感激。
就如这水碾房,权贵们家的水碾房,一般都不可避免的要跟当地的百姓争水争渠,引发诸多矛盾,甚至百姓们虽然会到水碾房碾米磨面等,但往往又对碾房不信任,觉得他们多侵吞了他们的粮食,
水碾房虽利很大,但却名声不好。
可武家的这水碾房就没这些问题,大家十分信任,甚至往往都不需要亲自来,武家水碾房会定期到村里帮忙用车把粮拉到碾房,碾好后再直接送回各家,不用看着,大家信任。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对武家来说,做这些善事,其实往往是要贴钱的,但不管是武怀玉,还是抠门的老武,又或是武柳氏,都很赞同。
这是一种认同感,一种心里上的成就飞升。
相比起衣锦还乡,他们更希望得到老家乡民们的那种心底的尊重。
武怀玉很能理解这种心态,因为古代皇权社会,也是乡绅社会,就算官做的再大,致仕后都会回乡,大官小官皆如此,所以古代家族的根就在原籍老家,宗族聚族而居。
混出人样来走出去,但终究要回来。
这些回来的乡绅们,对于乡里来说是股极重要的力量,皇权不下乡,县令是不允许下乡的,防止扰民。
大唐的百户一里,五里一乡,乡没有乡长,而是五个里长轮流主持乡里事务,且他们主持乡里事务的主要表现,就是到县衙去当值听差,县里有什么任务要交给乡里,都由在衙听差的里长们回去传达。
大唐的里长、村正们,就是个小吏,主要是传达的,登记些文书手实,没啥太大实权,乡里的实权,都是在那些乡绅、宗族、豪强、地主们手里。
因为根在乡里,所以不管是宗族豪强,又或是致仕乡绅们,其实都很在意在乡里的名声名望。
主持公道、做些善事,也就是基本操作。
除了刑事案件,一般的民事纠纷,那都是直接在乡里解决的,先由宗族内部解决,解决不了,由乡里有名望的乡老,也就是乡绅们主持调解,实在不行,才可能上县里。
不过这时代,普通百姓是不敢进衙门打官司的,因为乡里都是人情社会,但进了衙门,首先就得面对如狼似虎的胥吏们的盘剥,最后得不偿失。
武怀玉边听大家说话,边仔细的观看了武家水碾房的工作,这是大三轮碾房,比起大五轮的要效率低些。
整个水碾房其实工作原理不复杂,但对水的依赖很强,得拦渠建堰,设立斗门等,修建的成本其实不低,但收益确实挺高,不用骡马不用人,日夜不停可以工作。
但对水确实太过依赖,尤其容易跟百姓争水引发矛盾。
他不由的想到了风车磨坊,利用风力带动,那就不用争水,而且大风车不仅可以碾米磨面,他还可以带动水车,从水渠里向高处引水,遇到旱季时,也是对农业有大帮助的。
甚至也可以用风车带动水碾,不用再拦坝筑堰蓄水,直接风车带动水车,从低处的清河里抽水上来,倒进水渠里,一样可以带动水碾。
他想到中世纪荷兰风车,围绕一根柱子建造,中央支柱由四至六棵十字架支撑,大木腿搁在石块上,中间的柱子升到建筑物里,支撑着带轴承的大轮子,柱子可以转动,这样就能捕捉到任何方向的风,大大提升效率。
柱子外建有房屋,既能保护风车柱子,还能是休息场物和储物房。
当然,也可以用石建筑磨坊,或是就地取材,用黄土夯筑。
武怀玉觉得,大风车磨坊,应当比水碾房高效,且不用面临不可调和的争水矛盾。
毕竟历史上唐朝,曾多次下诏拆除长安京畿地区的水碾,连公主家的都要被拆,这也是有风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