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地主:天子元从 第14节
药丸做好,用纸包裹,再用蜡封装入瓶中,上品用瓷瓶,中下品用竹管。为了区分,怀玉给上品的伤药仍用至宝丹名,中品的则叫百宝丹,下品的叫九宝丹。
不过就算是最次的九宝丹,都比怀玉在终南山时配的好,毕竟牛黄、麝香、人参可都用的天然的,就算是三七、大蓟这些都是年份成色极好。
(本章完)
第17章 三娘夜奔
2023-08-01
平康坊、永康公府。
后院花厅廊庑下,高大的树荫遮蔽着烈阳,家中主母张氏在招待客人,今日李靖五弟李客师之妻长孙氏带着孩子们来看望嫂子。
“恭喜三嫂,三郎又升官了,终于去掉检校二字,成为安州大都督。”长孙氏笑道。
永康公夫人张出尘为弟媳煮着茶,用的是她家乡江南湖州的紫笋,也是天下有名的贡茶,产自阳崖阴林,茶芽细嫩色泽带紫其形如笋。
经过采蒸捣拍焙穿土壤七道工序加工而成的贡茶饼紧直,散发着阵阵茶香,张氏以文火慢煮,茶香四溢。
“要添点什么?”
相比起出身江南水乡的张氏,长孙氏是正经的关陇军事贵族出身,她的父亲长孙炽出身关陇世家河南长孙氏,祖上长孙道生为北魏太武帝时上党王,长孙炽在隋官至刑户二部尚书、东都留守。
长孙氏的亲叔叔,便是那个护送北周公主和亲突厥时一箭双雕的长孙晟,也是如今秦王妃的父亲。
长孙家本是北魏宗室,后来北魏汉化赐姓长孙,他们是鲜卑人,只不过鲜卑主动汉化,到了此时,更是与汉人别无二致,也就是外貌上还有些明显胡人特征。
“加点盐葱姜枣桔皮,再放点茱萸、薄荷,要是有鲜奶,便放点鲜奶。”
长孙氏长相就有很多鲜卑特色,长脸细眼,高鼻薄唇,且皮肤十分白,身材高挑脖子长,颜值还是非常在线的。
饮食习惯也还带着胡风,喝茶不仅调料放的多,还要加奶。
张氏笑着叫来婢女,让去外院取鲜奶,长安有名的勋贵之家家里一般都养有取奶的牲畜,李靖是县公还是上柱国,又是关陇名门,家里也养了不少供食鲜奶的牛羊骆驼,现喝现挤,也可挤奶做奶酪等食物。
“三郎在前线独挡突厥十万骑,我是日夜难安,听说五郎也要外出?”张氏问。
“嗯,还不是如今形势紧迫,去年突厥寇并州,官军败于太谷,唯三郎一军独胜,这才迫突厥退走,今年朝廷本以为突厥又是佯攻灵武,实攻并州,谁知道今年突厥人真转头往西北去了,硖石大战,被三郎击败,拿不下灵州,便深入原会二州,在萧关被三郎挡住,又调头去了陇右兰凉秦渭陇诸州,连青海吐谷浑人都不安份起来,柴绍只怕守不住陇关。”
颉利可汗的母亲正是吐谷浑王室慕容氏,突厥军攻萧关不下,转头往西,就是要绕道陇右,沿渭河河谷杀进关中来,甚至有顺道把青海吐谷浑一起拉过来的意思。
朝廷现在情况非常危急,本来玄武门兵变不发生,皇帝是要调元吉挂帅李艺为副,调兵北上解乌城之围,顺便把突厥人挡在灵州以北的,不让突厥南下。
结果这场突变打乱了一切,也让突厥人得以冲入陇右。
李世民紧急加封李靖为安州大都督,去年李靖本为扬州大都督府长史,突厥入侵,朝廷调李靖率兵万余北上,太谷之战后,特升他为检校安州大都督,而这次直接把检校二字去了。
安州也就是安陆,那是李渊的第二故乡,他童年时父亲在安陆任职,后来他的青少年也是在安陆长大的。
李靖如今仍是灵州道行军总管,但安州大都督是本职,行军总管只是战时职务。
张出尘却并没有什么高兴,战事紧张,李靖手中兵力太少,年初朝廷仍判断突厥会主攻河东方向,所以朝廷让秦王李世民兼蒲州都督,并调集各种兵马往并州太谷集结,李靖只带不多的兵马调往灵州方向,协助灵州都督李道宗防范万一。
谁知辅助打成了主力,现在十几万突厥人冲入朔方陇右,李靖等不来援兵,也是相当艰难。
想当年,李靖大哥李端就是和舅父韩洪跟突厥大战时被围,最后虽然靠假和谈才突围成功,但因战死大半,最后被杨素弹劾削职为民,李靖当年也受牵连贬官汲县令。
虽然当年那事背后还有杨素拉拢杨家韩家失败,李靖不识抬举还拐跑了杨素歌伎红佛女张出尘,但突厥人确实不是好打的,李靖万一兵败,后果难以预料。
“五郎和六郎也已领了秦王令,要领兵出京,增援三郎。”长孙氏透露,他的丈夫李客师之前是秦王府统军,也是参加了六月初四的行动的,他是李世民的连襟,加之又是李靖之弟,事变前,李世民也是去信李靖询问过他的态度,李靖将在外,表示不能参与,李世民也能理解,李靖的中立也已经是在支持他,而李客师积极参与,也是立下大功。
“五郎授检校太子右内副率兼天节军副将,六郎授原州刺史。”
五郎便是长孙氏丈夫李客师了,六郎则是李靖六弟李正明,李世民不仅给李靖的这两兄弟加官晋职,还特意派他们做为第一批援军赶往萧关李靖处。
李客师原来还做过燕郡王李艺的兵曹参军,现在左翊卫大将军李艺就兼天节将军、泾川刺史驻于泾州,他是李建成的死党,跟李世民很不对付,曾经故意辱打过李世民的部将,现在突厥进犯,本来李艺手握精兵就在泾州驻防,离李靖很近。
可自玄武门之变后,燕郡王李艺却按兵不动,明显不想出力,甚至极有可能勾结突厥或是起兵叛乱,这种情况下李世民下令,加封燕郡王李艺和凉州长乐郡王李幼良开府仪同三司。
这是大唐文散官最高阶,从一品。
李幼良和李艺都是郡王,一个坐镇凉州一个坐镇泾州,且都是支持建成的,这个时候也只能先稳住他们为上。
不过李世民也并不完全放心他们,给李靖的弟弟,自己的连襟,李艺之前的兵曹参军,刚在玄武门之变里立下功劳的李客师检校太子右内副率兼天节军副将,让他去增援,实际就是让他到李艺军中去,用意很明显,既是去宣旨加封安抚,也是监督催促,甚至有可能还拿着秘旨要夺兵权。
仆妇拿来新挤好的奶。
“老奴刚才在外面听说三娘回来了,只是还带了个穿绛公服的年轻小郎,听说长的倒是剑眉星目十分白皙俊俏,直接就带她院里去了,听说两人还并肩而行,看着十分亲切······”
张出尘听到这,倒是愣了下。
她为李靖生了两个儿子,却没有女儿,三娘是李靖胞兄李端嫡长子李脩行之女,族中排行第三,却是嫡长,只因这丫头年幼时母亲去世,所以基本上都是张出尘一手带大的,疼的跟亲女儿一样。
“绛衣小郎?那不就是个流外吏吗,说不定连流外品都没有,只是个衙门里的杂任,现如今长安许多衙门里的杂任小吏,也都穿绛公服、绛褠衣,大娘子,你可得当心啊,三娘怎么能嫁给个小吏?”
南北朝以来,婚姻是要讲门第和阀阅的,得门当户对。比如五姓七家,那只跟五姓七家通婚,关陇贵族名门,一般也只跟关陇名门通婚,豪强庶族,那就只能跟豪强庶族通婚。
嫡出只娶嫡出,是不会去娶庶出的。
要是没合适的,宁愿等,等到三四十也不会轻易嫁娶。
名门世族之家,家家都会有一本谱牒,上面把宗氏分支记录的非常清楚,婚嫁选婚前,都要请专人细细比对的。
李靖家族那妥妥的关陇名门贵族,婚姻也是很讲究的,比如李靖母亲出身于同样的关陇贵族韩氏,李客师的妻子长孙氏是河南长孙氏。
当年李靖拐杨素歌伎张出尘之事,可谓非常的出格,遭多少名门士族耻笑。
李三娘的爷爷虽然在隋朝时就被废为庶人,且在大业九年就去世了,但大唐还是给他追赠梓州刺史,其子李脩志李脩行如今也都是四五品的武将,孙辈也都有了七八品武职,李三娘眼看着也到了订婚年纪,她的夫婿应当是关陇贵族,比如韩家长孙家,甚至是五姓七家、关西四姓。
毕竟李靖家族不仅是关陇贵族名门,他们也属于陇西李氏,是其中的丹杨房。
虽然世人说五姓七家,其中陇西李氏一般特指北魏时入朝为官东迁关东定居的李宝一支,也就是后来的姑藏房和敦煌房,他们也是陇西李定著房,五姓七家相互通婚,其中陇西李就专指李宝家这两房。
但陇西李丹杨房也是关陇门阀之一,跟姑藏房、敦煌房都是同宗,甚至跟李唐皇族也是同宗,都是汉代名将李广之后。
“选夫婿首选门第,其次才是才华,然后才是相貌,三娘年轻,可不能犯糊涂啊。”长孙氏虽然觉得这话当着张出尘的面说,有些不太好听,毕竟当年张氏就配不上李靖,李靖年轻在杨素府上做客,最后张出尘来了个红拂夜奔,两人就这样私奔了,张氏虽也是江南士族出身,但当年隋灭南陈,张氏沦落为杨素府上的执红拂歌伎,是如何也配不上李靖的。
张氏冲奶茶的心情也没了。
“三嫂,咱们得赶紧过去瞧瞧到底是哪来的绛衣小吏,居然敢来勾搭咱们三娘,可别让他把三娘骗走了。”
张氏点头。
当年她虽跟李靖来了出红拂夜奔,但如今却并不愿意看到视若已出的掌上明珠三娘被哪个野小子骗走。
万一三娘子到时学她一样,也来个三娘夜奔那还了得。
两人赶紧起身,只带了几个贴身的仆妇婢女悄悄赶去,大宅后院里的事,涉及的还是千金明珠,必须得隐秘,不能弄的人尽皆知,否则将来三娘如何嫁人。
“三嫂,你说要是三娘子真被那小白脸给勾搭动心了,这可怎么办?这年轻姑娘啊,一旦动了春心,有时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啊。”长孙氏建议,“咱们到时一定要稳住,要不给他谋个九品官职,最好是离京越远越好,再给他一些田地钱帛,将他打发如何?只要他肯主动的跟三娘断绝关系就好,这种事情,不能光用强,最好还是得让男的主动断绝,这样才能让三娘子死心。”
“先看到人再说。”张出尘又急又气,还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子,能把三娘给迷住,还公然往家带?
(本章完)
第18章 高攀不起
2023-08-01
“二郎这一路奔波又帮忙购药配药实在是辛苦了,且先随司棋去客院休息会。”
李三娘看着时间不早,便让婢女司棋带怀玉去休息,药还没配完,李三娘也没打算就送他回去,让他晚上就住李府。
李靖的府邸,真跟大观园一样。
司棋将他引到外面客院厢房,“小郎是否需要更衣?”
“不用了。”怀玉瞧瞧自己的绛公服,早上刚换的,这一路奔波近百里,又忙碌半天,倒是沾满灰尘汗渍,可他出门在外也没带衣服。
司棋捂嘴轻笑,倒让怀玉有些奇怪。
“三娘已经吩咐,一会给小郎取来替换衣物,奴婢问的更衣是另有它意,请问小郎是否需要登东?”
“登东?”
“就是行圊,”司棋见他还是不解,只得无奈道,“就是净手、出恭。”
“哎,姑娘你直说啊,上厕所就上厕所,说啥更衣、登东、行圊、净手、出恭的,整那么多词。”
司棋倒被闹了个红脸,不过倒也没嫌弃怀玉无知粗俗,毕竟这位可是三娘子请回来的贵客,还是位医道有成的高人。
“劳烦姑娘指路,这登东行圊是何说辞?”怀玉边走边问。
司棋挺客气解释,原来一般大户人家不会直接说上茅房这样粗俗的词,汉代时一般说更衣,到了大唐,通俗说法则是行圊,这个圊就是厕所,多建在院子东角,故称东圊,唐有有时说行圊,有时说登东,都是上厕所的意思。
“多谢姑娘告之。”司棋瞧着怀玉这般坦荡真诚,倒是越发觉得这武二郎人还挺不错。
将他引到西厢小院的东角,那便是客院东圊,是间修的很别致雅静的小屋,边上还栽花种树,一点异味也没,也没有苍蝇乱飞,要不是司棋带路,他还以为这可能是间茶室琴房。
进去后,里面居然还焚着香。
又有山水画屏围档,还摆了张几案,上面放着一大碟干红枣,就是个头稍小。
豪门贵族就是不一样,厕所里还提供点心。
屏风后摆着个涮漆马桶,十分精致,尤其是那漆,涮的跟个艺术品似的,让人不忍坐上去。
这玩意他知道本来是叫虎子的,因为李渊当了皇帝,他爷爷李虎的虎就得避讳,民间于是把虎子叫马子,那恭桶也改叫了马桶,老虎都改叫了大虫,要是不注意乱说,可是犯讳不敬的。
掀开桶盖,下面还垫着厚厚一层灰,这灰散发着香味,不是普通灶膛草木灰,而是香灰。
除了没有舒缓的音乐,这里如厕确实挺享受的。
李家厕所甚至还提供了擦屁股的火纸,看到这玩意的时候怀玉都有些感动的要落泪,要说到了唐朝什么最不适应,其实不是饮食,而是这卫生条件,没有卫生间没有坐便器没有淋浴这些还能忍忍。
可是擦屁股得用木片,还得自己削,这就让人实在是难以习惯,刚开始他没记住得自己削,结果用家里削好的,结果削的太粗糙,还带刺,那滋味!
他非常怀念清风!
自那次以后,怀玉迅速的就适应了自己削厕筹小木片这件事,甚至还会在蹲坑的时候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拿出随身携带事先削好的厕筹再刮削打磨圆润。
可人家李靖家里居然提供厕纸。
他拿起几张仔细的研究,不是什么废弃的故纸,而是用稻草制成的粗糙草纸,非常粗糙,甚至能看出里面明显的草茎等,还有些掉屑。他之前刚回龙桥堡时,好像见老武用过这纸,不过是拿来烧的,好像叫火纸,用来代替焚帛告祖用的好像。
虽然粗糙,但也不便宜。
李家居然用来擦屁股。
火纸旁边也还有刮的很圆润的厕筹,上面还隐约有字,好像是废弃不用的简改削的,他拿起几片研究了会,发现不是啥经史子集类的经典,倒好像是记录的一些简单的账目。
虽是旧竹简改的,可不仅削的圆润还熏过香,带着香气。
处处都体现出豪门跟底层百姓的阶级差距啊。